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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珑随手指了第二排一只团子起来背,那团子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的,下意识站起来,脑子却跟不上,“先、先生喊我何事?”
扑哧一声,周围其他团子毫不客气笑了出来。
“昨日先生都教了什么,你可学进去了?现在能说得出来吗?”
那团子左右看了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喊道:“可以!”
“那你说说昨天先生都教什么了?你都记得什么?”
聂珑找了把椅子坐下,好以整暇看他说。
“先生说……说、说叫我们背书。”
“背什么书?”
那团子挠了挠头,张了张嘴讲不出来,憋得小脸通红。
“书名不记得了……”
“那先生教的内容还记得不?你背来看看。”
“混沌初开……日、日月五星……”磕磕巴巴背了两句,他停了下来,糯糯说就会背这么多了。
聂珑仔细瞅了瞅这团子,大约五岁的年纪,扎着个小揪揪,看他的确憋不出来了,聂珑点点了头。
又喊了一只团子起来接着背,褚高被点到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头仰得高高的,中气十足背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谓之三才……”
聂珑对他刮目相看,平时这只虎团子是最调皮捣蛋的了,最爱在先生课上瞎捣蛋,爱动爱说话,一刻不得闲,连考试成绩也几乎是垫底的。”
虎团子不用人问,就迫不及待得意炫耀了,“我回去还挑灯夜读了!”
“挑灯夜读?”聂珑挑了挑眉,这么小团子挑灯夜读,虎团子是这么爱学习的团子吗?
明显不是!
虎团子道:“我回去让父王考了一遍,结果没背出来,就叫父王教我,继续背,背会了才睡觉的!”
“褚文煊你呢?你有挑灯夜读吗?肯定没有叭?”虎团子斜眼看向俊秀团子,就差说我比你勤奋,你也有比不过的时候!
俊秀团子冷不丁被宣战了,他摸了摸鼻子,声音淡定说:“在课堂上就早已记住先生所教的知识,无需回家温习。”
虎团子:……
虎团子摇摇欲坠,握紧了小肉拳,哼了一声撇向一边,暂时不想看见那讨人厌的褚文煊!
聂珑仿佛听见那调皮爱面子的虎团子胸口中了一箭,那是来自小男主学霸的会心一击。她有些好笑,陆续点了几只团子,都回答得不错,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是对了的,看起来昨日是有好好学进去了。
聂珑也不多耽搁时间,考这些不过一刻钟不到,她让身旁的助手小安子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分发下去。
“小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你们要用到的工具,任意选择其中几样,拼接成一个东西,就是我们今天的任务。”
聂珑做了个示范,团子们都睁大了眼睛看。
她拿出一颗小木球,一根线,一块白色帕子跟小团子们示意了下,然后将木球包裹在帕子里,用线绑住球的下端,团子们看得满脸迷茫,目不转睛。
聂珑紧接着又拿出一支笔,在包裹住木球的那头帕子上画上了一双微笑的眼睛,翘起的嘴巴。
然后将做好的晴天娃娃挂在木头雕刻的小树上,展示给团子们看。
团子们捧住脸哇的一声惊呼,“这个娃娃好可爱!”
“先生,我想要它!”
做个晴天娃娃不过片刻功夫,聂珑将晴天娃娃放在讲台桌上,“接下来就是你们的动手时间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喜欢什么做什么!”
“我喜欢先生做的娃娃!”矮团子的妹妹小怂团子举起手弱弱说,眨巴眨巴眼不敢看先生。
聂珑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每天都躲在哥哥身后,很害羞腼腆。她笑了下,说:“小丽丽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尝试做。”
矮团子举起手气愤说先生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先生喊妹妹小丽丽,没有喊我!”
聂珑:……这是哪里来的小破团子,要求还挺多!
小团子们为了得到积分和先生的奖励,都铆足了劲儿,谁也不想落后。
等今年春夏一学期过去,到时候就会拉开阶级,积分高的团子会换上属于自己的号牌,别提多有面子了!
团子们在做,聂珑也在做,做好了放桌上等着一会儿奖励给做得最棒的团子。
随意拼接玩具这种考验和锻炼的是小团子们的耐心想象力以及动手能力。
学堂这边气氛正好,御书房内却一片冷凝。
褚稷坐在上首,下首跪着个玄衣男子,上半张脸戴着面具。
“查到前户部尚书王家的踪迹?”
“回皇上,各府州衙门都设下了关卡,也通缉了这一家人,但均没有消息,属下带着青羽卫乔装打扮,沿途追踪,才发现了丁点踪迹。”
“根据探查到的信息,王家一家人失踪后还留在京城,救他们的那伙人精通易容之术,且手段通天,一行人化作商队,沿路收货离开。”
“属下找到线索时,这些人已经到了边关小镇,当天晚上就消失了。”
“属下斗胆推测,救他们的人恐怕是陈国之人,陈国有个精通易容之术的家族,这天下也只有于家有这个瞒天过海的本事,且……于家是陈国已逝贵妃的母族。”
一个土生土长在大宣国的家族和陈国会如何扯上干系?
褚稷道:“继续查。”
“另外找人盯住安王府和恭亲王府。”
玄衣男子觉得有些奇怪,恭亲王府不是皇上的亲皇叔家?
“青羽,你该明白何为灯下黑。”
上首男人意味深长道:“世人总爱相信自己看到的,有时候反而不如瞎子看得清。”
玄衣男子面色一肃,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御书房空荡荡一片,褚稷翻了两本奏折也没看进去,宝儿的身孕来得措手不及,他绝不允许出现丁点意外。
有些人也该收拾了。
“娘娘在作何?”
安公公擦了把汗,说道:“皇上忘了?娘娘今日去学堂了。”
“可有叫人跟着?”
“有有,奴才让小路子好生跟着了,从青羽卫调来的也跟在后面,保证娘娘好好地。”
安公公叹了口气,娘娘怀孕了是好事,他这个做奴才的都高兴得不得了,可是皇上太紧张了,连日来精神有些紧绷。
他想了想说:“皇上,太医说您的情绪会影响到娘娘,您就安安心心的,保管娘娘给您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
褚稷怔了下,前世失去宝儿的阴影竟如此之深,以至于重来一辈子,局面完全不同了,依然会下意识受影响。
他摸向胸口,突然想起宝儿早上时放进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褚稷伸手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张折叠成小船儿形状的小纸片儿。他唇角翘了翘,眉眼松懈下来,目露好奇,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拆着纸船儿。
聂珑做完了,下去巡视一圈儿,小团子们手指短肥,灵活性不够好,但是认真得很,那些被涂上颜色的部件尤其受小团子们喜爱。
她看了一圈儿,走到聂琥边上,这种需要动手的东西小胖团子向来完成得又快又好,谁知胖团子咬着手指头对着手里的东西愁眉不展,再一看桌上什么成品也没有。
修长的手指摊开纸张,只见上面画了只小人儿叉腰眉毛倒竖,一个气泡圈写到:“你皱着眉头的样子好丑!!“
男人眉目深邃,眼里划过一丝怀念,嘴角上扬。
第50章
少女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双手乖巧放于腹部,神色温软平和。
男人穿着深色长袍,站在离床榻不远处的床前,负手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
少女忽然出声,声音虚软:“皇上。”
男人转过身来,俊脸与少女如出一辙的苍白毫无血色,他薄唇紧抿,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叫我名字。”
“褚稷。”
少女从顺如流改口,男人的眼神一瞬间软得不像话,他行至床前,在离床榻有一步距离时,忽而停下,背在身后的大手手背青筋直凸。
聂珑无奈一笑:“过来。”她声音温软柔和,一如既往,一点都不像个被太医判了死刑的人。
她伸了手将男人拉近,将他大掌放于手心,少女手腕瘦弱纤细得吓人,仿佛一折就断,手背隐隐有青色血管显现,褚稷看得眼睛又酸又疼,任由她拉着。
聂珑捏了捏男人的大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中,然后握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掌心抱在里面,做完这一切,她仰头看他,眼底依然亮光闪闪,“很暖和。”
男人不受控制眨了下眼睛,将眼里酸涩忍下,喉间隐隐带着血腥味,刺得他又酸又疼,又痒又麻。
“宝儿……”
少女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抵住他的薄唇,娇嗔道:“褚稷,你皱着眉头的样子好丑,换个表情再来同我说话。”
少女声音娇娇软软,似是撒娇又像嫌弃。
她伸了手,手指在他眉间摩挲了会儿,复而放开,笑得眉眼弯弯,宛若一弯清泉,“好了,这样好看多了。”
……
褚稷盯着那张纸片儿发呆,直到耳边有人道:“皇上,安王爷求见。”
他陡然回过神,眼里的情绪尚未来得及散去,安公公不小心瞥到一眼,立马低头不敢再看。
“传。”
不过几日功夫,不可一世高大魁梧的安王已像棵被打落了叶子的老树,精神萎靡,他甫一进门便跪在下首磕头,“皇上,臣知错了,求您饶了臣妻。”
褚稷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轻嗤一声:“林氏乃以下犯上,冲撞了朕与皇后,与尔何干?”
“是臣没有教好王妃,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是臣的错,是臣的错!”
“朕看你为王妃求情是假,舍不得爵位旁落的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