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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居的烛火在四更天亮了起来。
李承平没吵醒景韬,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脚步匆匆地赶到灼桃她们居住的地方。
“怎么回事,银桦现在人在哪?”
灼桃急忙道:“暂且在天赐阁的库房里面。怕贺府察觉,不敢让她直接回王府里。”
关窈哭着对承平道:“公主,银桦被贺府的世子玷污了,打的浑身是伤!”
李承平顿时怒火中烧,又重重锤了桌子:“怪我!没想到贺锡南居然这么不是个东西!我必定要取了他的狗命!传绪风过来!”
关窈急忙道:“公主别冲动!银桦说还要见您一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现在就去天赐阁。”
“那王爷那边怎么说?”
李承平只留下一个背影就走:“就说库房着火了。”
天赐阁的库房里,阿莱正在给银桦的头擦药,银桦苍白的脸在烛火下有了些许的颜色。
阿莱安慰银桦道:“银桦,你放心,有公主在呢,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李承平一进来便愤愤道:“什么绳之以法?法只能让他进大牢,能弄死他吗!”
银桦神色变了变。
李承平看见银桦,心里满是愧疚:“银桦,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银桦却直直的跪下道:“王妃,银桦万死。”
李承平连忙去扶起她,可银桦却不肯起身,李承平无奈,道:“任务就这样结束吧,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委屈别一个人担着。”
“我杀了他。”
银桦冷静的吐出了这四个字。
在场之人皆是愣住。
银桦道:“我不能拖累您,你把我交出去吧。”
李承平从错愕中回神,细细想了想此时是什么样的局面,道:“如果你怕拖累我。当时就该直接自首。”
银桦不语,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逃,又不知道逃往何处,回过神才知道惹了多大的麻烦。
李承平道:“你想活下去,对不对?”
银桦放声大哭:“可是我已经杀了他,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被他们抓住,我全家会被我连累死了!”
李承平环臂道:“你当然不能被他们抓住,幕后的黑手是我。”
“我要把你送走。”李承平又道:“从今以后,你不能回家,离上京城越远越好。”
银桦跪下磕头道:“我自知犯下大错,万死难辞其咎。您愿意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银桦来世必报大恩大德!”
“我没有怪你,是那个死人有错在先。他迟早要遭报应,可是却连累了你。”
银桦说她杀了贺锡南,但是贺府并没有说出真相,放出的消息是有刺客暗杀贺锡南,贺锡南重伤在家。
如果按银桦说的,她至少插了贺锡南脖子四下,每一次都命中要害,他绝没有不死的理由。
如果贺锡南死了,贺家为什么不敢放出他的死讯?如果贺锡南没死,现在冒充他活着的人又是谁?
总之,李承平安插在贺府的银桦已经撤走,还剩一个影儿留守,这一切,她也无从知晓了。
事情并没有追查到李承平这里,过了几天,仍旧风平浪静。
好像这事情,贺府就这么算了。
李承平在屋内来回踱步:“要么是我们隐藏太好,贺府真的抓不住把柄。要么背后之人已经认定了谁是凶手,暂时动不了我,后面还有动作。”
她伸了伸懒腰道:“这本是一场意外,却搞得好像我专门派银桦去刺杀。她怎么样?”
阿莱答:“身上的伤好了。”
李承平沉默地想:“要是没亲手杀了贺锡南,估计她也活不下去。他死的该。”
阿莱又道:“平公子,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
“怎么告诉他,说我手下的丫头杀了你的朋友?”
“草未能除根。我们无法将九三和面具人的势力扳倒,他们很有可能卷土重来,更加疯狂的报复。若是没有王爷相助......”
李承平沉默了。
她最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以利益交换,却不能向别人求助。
和景韬说我惹了个大麻烦,你得给我收拾好烂摊子?
就算李承平不说,银桦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大半夜的离开,景韬也猜到了大概。还不如按阿莱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此,景韬讽刺她:你手底下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过,他话是这么说,还是找个由头让城防营与京兆府一起将黑道藏匿的地方彻底清理了一番。
因这一个小小婢女的反抗,上京黑白两道的平衡悄然被打破。
有些人生若微尘,却在关键的时候,用这把尘土吹一把别人的眼睛。事情闹到现在的局面,已经没有什么从长计议,大局为重可言。
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便只能真刀真枪的相见。
天际的风云急剧变化,在乌黑的云层下,残阳如血一般洒满了远山。
上京城的一番清洗,在各方势力的周旋下只能点到为止。
暗流涌动的北列首都,并没有因此掀起多大的波涛,反而是在一个月后,南桓边境将出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暑气终于褪去,寂凉的夜里,景韬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了,承平突然用脑袋抵住景韬的背,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哭着。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发现是李承平在做梦。
景韬把她环在臂弯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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