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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的花轿进入北列也不过两个月,西一阁就能在北列站稳脚跟。
就算一曲堂已经是一个十分成熟且出色的情报组织,要建立一条独立的情报网少说也要五年,何况南桓的花轿跟了多少人都要一一记录再册,这世上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少了一个人或者多出一个人。静声是把副堂主的位置给了承平,但又不是拿出令牌就有一群小弟一齐大喊副堂主好,到了北列和开荒也没什么分别。
窃取情报就比搜寻情报快多了。
安叔是个十分敬业的厨子,每日清晨都要亲自去市场选购最新鲜的食材,按他的话来说,将宁公主对饭菜的要求非常之高,但凡有一点不新鲜都会扔筷子。
他照例在市场西门下了马车,在各个摊贩面前晃悠了一圈,先向卖鱼的地方走去,在一家不起眼的摊子前停下,那小贩满脸堆笑:“安叔来了!昨夜正得了一条乌师鱼,您捎去吧!”
安叔摇摇头嫌弃道:“这肚子里货多不多,可是不好处理。”
小贩大笑道:“行家啊,小的就不瞒您,确实。但这是难得的大鱼,那些捉鱼的忙活了一晚上嘞。”
昨晚,鉴镜司灯火通明。
皇上听闻英王和英王妃在街上遇刺,一怒之下撤了司主,整个鉴镜司脚不沾地,只留下一部分昏昏欲睡的文官坐镇。
一个洒扫的小厮护着一盏油灯进了档案房。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普通到从别人身边过的时候都没有声息,和影儿擦肩而过的人只当他们是一个背景,就算是把他放到众人瞩目的唱戏的台子上都没有人会注意到。
西一阁称这种会隐藏气息的密探为“影儿”。
这个影儿没去大堂打探其他人的对话,反而到那无人问津的档案房里。开锁这样的看家本领便不必说了,可他既没有带走也没有复刻,只是挑选出他要的案牍,一本本的打开,快速扫一眼又放回原位。就这样翻看了十几本,他检查了一遍翻看的痕迹,将稍微有一点不整齐的地方摆好,又护着灯悄无声息的走了。
影儿回到自己昏暗的小屋,里面还有几个洒扫的小厮正在酣睡。他安静的坐在桌前,小心的拿出一叠纸盒笔墨。这正是景韬追踪阿亮追踪到的南化出产的帛藤纸和怀南芜湖墨。
影儿开始将他刚才翻看的十几本案牍一字不漏的默写在纸上。
一曲堂会从贫困人家或者奴仆中选出六七岁的孩子,让他们接受特殊的读写训练,只需要扫一眼便能全部记在脑中,即使不明白内容为何,他们也能过目不忘。
西一阁正是靠着这批影儿从鉴镜司,北列的各种情报组织,还有朝廷重要部门偷窃情报。
影儿在破碗里点了一块烟,将誊抄好的纸张在其上一熏,字迹瞬间消失不见。最后,他将纸张叠好卷成纸筒塞进贴身衣物里和衣而睡。
第二日清晨,他借着去解手的空档将纸筒塞进一盏不起眼的小河灯,从排水沟流到了院墙外的小河,在河边捞小鱼的渔夫便捡起这盏河灯向市场走去。
安叔在厨房里剖开乌师鱼的肚子,果然是有大货。
自从李承平和景韬结盟之后,不管是西一阁还是通商都进行的顺畅多了,安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副堂主印象也开始改观,和她说话时语气都尊敬了许多。
“之前按您吩咐,这是影儿昨夜找到的在东来客栈与南桓人起冲突的人的资料。”
那五个闹事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家里不算顶顶富贵的人家,但是都和府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犯了事也很快就被放出来。
鉴镜司做事倒是一丝不苟,只是让王府的人提了一嘴这起事件是早有预谋,他们便也料到了与那伙儿小混混有关。几个月来这些人去过何处,如何相识,怎样碰面都一一记录在案。
仔细推敲后,承平派紫夜去探访这些人相聚的几处酒肆,临到夜幕降临,紫夜带回了一张版画。
平民百姓是不大识字的,版画是就成为了传播某些信息的途径。
这版画上有一个披着盖头的新娘,一边是运着财宝的北列军队,一边是拿着钱袋子举白旗的南桓军队,还有一个高头大马的将军拿枪指着这位新娘。
“哟,这是专门给我画的宣传画。”
紫夜听了她这话更是气的咬牙切齿:“绘此画之人,其心可诛!”
“怎么了,这不是画的还挺好看的。还以为民间会把我塑造成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土匪呢。”承平仔细端详着的说道。
紫夜被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折服了:“这很明显是在挑拨,说联姻通商是南桓的阴谋,北列才是送钱吃亏的。”
李承平叹道:“人家画的也没错,北列的经济不够发达,如果真的通商,必定是从南桓购买的货物多,而北列卖给南桓的少。百姓不在乎是不是多了一块领地,在乎自己的钱袋子会不会让人给掏空了。绘此画之人悉察民心,深谋远虑,令人折服。”
紫夜道:“若是很多百姓都看了这画,肯定会受人煽动阻挠两国通商。”
这正是从那几个闹事的年轻人常聚的酒肆秘密搜寻出的。
承平略一垂眸,道:“和谈是北列皇帝提的,通商也是北列皇帝定的,如今却要把这股怒气撒到一个既无实权也无靠山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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