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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冤大头竟是我自己!
可怜狼先生虽没多追究兔子想弄死他的心,甚至自觉地开始帮命定的伴侣搅拌这一锅黑乎乎的药水,完全不知道在他心爱的兔子那,他的形象已然变成一个为了睡她忍辱负重的复仇者。
下午,安妮在院子里荡秋千,秋千是亚瑟花了半天的时间,慢慢做出来的,结实美观。
亚瑟见兔子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用脚尖点地,浓密的睫毛微覆,遮住眼里的情绪。
“安妮?”
兔子受惊般看向他,“嗯?”
亚瑟阔步上前,单手拉住晃荡的秋千,安妮仰头,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安妮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按得后仰。
“你不舒服?”
“……没有……”
亚瑟不由分说地俯身将安妮一整个抱起来,“我带你去测测体温,昨天晚上就应该早些戴上帽子,你都生病了。”
也怪自己,不该惯着她。
安妮忙说:“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昨天晚上完全被裹成粽子,怎么可能生病!
亚瑟点点头,“想什么?”
安妮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犹豫,一旦犹豫就显得很可疑,但是也不能说得太离谱,离谱了亚瑟肯定不信,于是她脱口而出:“药水,一直没有研制出来,我有点着急了。”
亚瑟觉得兔子小题大做,药水有什么好值得忧心的,他更加坚定去帮她抓一个雄性回来的决心,抓回来就扔锅里,等她发现了再告诉她。
安妮觑着亚瑟的脸,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怀疑,松了口气,这口气在亚瑟进屋翻她的‘不感冒’药水的时候又狠狠提起来,她才不要喝这么难喝的药水!
‘不感冒’药水是安妮取的名字,实际作用是一个月不感冒,她只是稍稍把定语删掉了。
按理说只需要在每个月的月末来上一瓶,就可以一直避免感冒,但安妮发誓,决不是她难伺候,即使是味觉迟钝的鳄鱼尝了一口都呕吐一地,可想有多难喝。
那次最后安妮不仅痛失一瓶药水,一枚金币没收到还差点挨打!
它真的真的真的很难喝!
“我不喝药水!我没生病!”安妮嚷着。
“没生病也要喝,”亚瑟冷酷回复。
安妮磨磨牙,她知道亚瑟一定会逼她喝,趁着亚瑟取药水的时候,脑袋一抽,飞快转身往外跑。
院子里有棵桃树,安妮窜上树,她自己都惊讶自己有这么好的身手。
追出来的亚瑟又好气又好笑,他看着挂在树上的兔子,“下来!”
“我不,除非你把药扔了!”
“你先下来!”
“你先把药扔了!”
亚瑟盯着安妮,将药水放在地上,朝安妮走过来。
“……你干嘛……我不喝!你别拽我!说不喝就不喝……亚瑟我讨厌你!”
……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太平的一晚。
第16章 你离开吧
亚瑟逼迫安妮喝药的结果,就是安妮生气不理他了。
安妮抱臂坐在窗边,小脑袋固执地望着窗外。
“安妮?”亚瑟唤了声。
安妮干脆背过身去,眼风都不肯分给亚瑟一点。
亚瑟站在安妮三米远的地方,呆滞地像块石头,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或者挽回不理他的兔子。
如果可以,他想靠兔子近一点,可是每当他尝试靠近兔子,就像踩了她的尾巴,大声呵斥他。
安妮快被气傻了,她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掉,被傻狗硬生生灌了一整瓶‘不感冒’药水,她的口腔现在都还是麻木的,好似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嘴这种器官,那药水是从喉管里下去的,但是安妮觉得它已经流进了每个细胞,让她恨不得把肉一片片刮下一般难受。
安妮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鼻尖一酸,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下,她这么坚强的兔子,因为傻狗哭了好多次,都怪傻狗。
亚瑟的心脏也闷闷的,“安妮……”
安妮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他说话,胡乱擦掉眼泪,起身去卧室。
她走得异常的快,说是跑也不为过,眨眼就从亚瑟身边掠过去。
亚瑟并没有打算拉住她,他想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房间只留下空荡荡的窗,和随风荡漾的窗纱。
留着青紫咬痕的手蜷了蜷,依旧无力地垂着。
晚上亚瑟做好晚饭,去敲兔子的卧室门,没有一点回应。
亚瑟有些担心,“你在吗,安妮,吃饭了?”
过了会儿,亚瑟想开门看看,他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隔着门极近的声音立刻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就是还在生气。
“我把晚饭放在餐台上。”亚瑟又等了会儿,兔子不吱声,他只好离开了。
亚瑟很早就将卧室的小橘灯灭了,静坐在屋内全神贯注听兔子卧室方向的动静,他一动不动,内心却很焦灼,他不能再逼着兔子吃晚饭,兔子的眼泪是比她的毒药更致命的东西,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夜深,兔子还没有出来吃晚饭,亚瑟有些坐不住了。
对于怎么哄生气的女孩子,亚瑟没有一点经验,不仅没有经验,还自有一套越弄越糟糕的天赋。
亚瑟继续等着,忽然,他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又听见兔子轻手轻脚走过客厅,下楼去厨房,他估摸着兔子已经进了厨房,才悄悄跟出去。
优秀的猎人是不会让猎物发现自己的痕迹的,所以安妮也根本没有察觉背后的亚瑟。
兔子一眼没看他做的芋泥奶酪和萝卜小粥,甚至嫌恶似绕开半圈。
亚瑟见过一些被拒绝求爱就要死要活的动物,一度将他们打上‘愚蠢’的标签,但是当他看见兔子是如此嫌弃他做的晚饭,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很难受,或许比兔子更难受。
安妮在厨房转了一圈,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发芽的土豆。
她实在太饿了,本来打算睡醒后明天早上出去吃好的,结果被饿得睡不着,只能起来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为了尊严,她连鞋都不敢穿,生怕声音大了吵醒亚瑟,让他看笑话。
安妮在水槽里随便冲冲土豆表层的泥土,揪掉青芽,蹲在地上小小声声地啃。
啃下第一口时,安妮咬住嘴唇,才忍住没把它一口吐出去。
苦辣的口感在嘴里爆开,安妮好脾气地想,至少比“不感冒”药水好吃。
但是她也没有咀嚼,直接吞下去。
亚瑟已经顾不上她生不生气,上去抢过安妮的土豆,扔进闪着零星火花的火堆里。
安妮傻蹲了会儿, 不敢置信:“你居然一直跟着我?”
“你不必拿身体和我赌气,饿了就好好吃饭!”
亚瑟又看见安妮的睡裙下光秃秃的小脚,已经冻得发红了,他的火气瞬间窜到头顶,“你没穿鞋!”
他径直抱起安妮,安妮触电般剧烈挣扎,拳打脚踢,亚瑟的背部被锤地闷响,在混乱中,脸上还有几道指甲划过的血痕。
“我不要你管!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亚瑟是个讨厌鬼!放开!我不想理你!”
他把安妮放在椅子上,将芋泥奶酪端在她面前,粥已经冷了,需要热一热。
他说:“你先吃,我去拿鞋子。”
“你别拿了, 你拿了我也不会穿的!”安妮挥手推开精美可口的芋泥奶酪,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芋泥奶酪从桌子的另一端掉下去,厨房一阵盘子摔碎的脆响,芋泥奶酪在地上滚几圈,撞上亚瑟的脚尖停下来。
安妮跳下椅子,什么都不吃了,往卧室走。
“安妮,你要怎样才不生气?”亚瑟轻声问。
“你回去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喝了我的抑制药水,我收下你的金币,我们互不相欠。”
兔子的声音并不尖锐,但此刻无疑是一把利刃,划破亚瑟还想重修旧好的心。
他沉浸在恐慌中,不明白,兔子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赶走他吗?
亚瑟做不来摇尾乞怜,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做,如果兔子可以收回她的话。
兔子要上楼了,亚瑟不甘心地再问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安妮顿了顿,她微微回头,“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第17章 反正都会离开的
安妮并不是完全在赌气,没有比当时更好的时机开口让亚瑟离开。
如果多犹豫一会儿,她都说不出这么狠心的话来。
她进卧室后立刻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一只眼睛盯着黑黝黝的木屋门口。
许久,亚瑟才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他走的很缓慢,好似有几百斤的石头绊住他的脚。
他出了院子后,回头看向安妮的方向,安妮一惊,瞬间躲到窗帘后面,待她拉帘再看时,已经没有亚瑟的踪影。
亚瑟走了,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夜晚。
安妮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躺回被窝,闭上眼睛,肚子依然很饿,胃部绞痛,脑袋昏沉又清醒。
为什么亚瑟离开比母亲离开还要让她难受呢?是因为母亲离开太久,她已经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