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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做得饭很有中学食堂的特色,猪肉炖白菜,还是清一色的肥肉,白花花的一片,分不清那块是肉那块是白菜帮子。听说老刘买菜的时候为了抢这半扇肥膘,差点跟人抽了刀子。
街上酒楼茶肆都关门了,就连朱文正今早都搬进了兵营和将士们同食同寝,至于他暗地里有没有吃独食,没有人知道。
就着菜叶子吃了一碗米饭,马度就不吃了,推开饭碗到院子里面消食。收拾碗筷张五六,看着马度碗里剩下的大块肥肉,捏一块放在嘴里嚼得流油,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到底是好人,刚才不该那么说他的。”
老刘也夹一块放嘴里,“你说什么了?”
“他收了人家的东西,我说他是贪官……哎哟,老刘你打我,肉都掉了……”
朱文英正在擦刀,用的是一块猪皮,形状细长略有弯曲,刀身乌青发亮看来平时保养的很好,在刀柄处弯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有点像是雁翎刀,又带些弯刀的影子。
马度随口道了一句,“这刀不错!”
朱文英点点头,“是我去镇江那年,父亲送我的,不能给你!我看你自己有一把可以防身的短刀。”
马度不屑的翻了翻白眼,防身谁用刀呀老子有枪。以为谁都是你们老朱家的强盗性子,见了好东西就往自家搬。
“用不着,我又不上阵杀敌。”
朱文英揶揄道:“那倒也是,给你一把刀也抡不起来。”他合刀入鞘,神色郑重的问马度,“你说我们会赢吗?”
马度很自信的道:“会的,一定会。”
朱文英噗嗤一笑,“骗鬼吧,不然你挖地窖做什么?”
竟然被这家伙发现了,马度尴尬的笑了笑,“以防万一而已,手雷的威力今天你也看见了,有这样的东西,难道你没信心吗。”
朱文英摇摇头,“那确实是个好东西,可对付几十万人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我刚才去库房里面看了,可没那么多的硝石。希望能撑的久些,好给父亲回师应天的时间。“
这家伙年岁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少,难怪四十多岁就嗝屁了。马度拍了拍他的臂膀,“放心吧,咱们一定能撑到国公来救洪都的。“
“我这一入军营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能认识你我很高兴。“他拍拍马度的肩膀转身就走,还没出门又掉头回来,”倘若真的守不住洪都,也别钻这个地窖,想办法活下来,我不想让母亲伤心。要是被陈友谅捉到了,千万别把那hu0ya0配方给他,不然我也会杀了你!“
看着朱文英离开的背影,马度一脸的莫名奇妙,我逃不逃得走跟马大脚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你也会杀了我?难道除了你这没有良心的,还有谁会惦记我的脑袋不成?
马度觉得自己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可是已经有人已经在心中把他当成了关乎洪都存亡的关键人物。朱文正坐在帅帐之中,把玩着手中的霹雳弹,这是他给简易手雷刚刚取的名字。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已经试过了,三颗霹雳弹在十几只猪羊身边同时爆炸,那震天的声势和鲜血淋漓的场景,让他心中一窒。
明明自家也有hu0ya0,可怎么就想不到这种简单实用的s-a人利器。他和邓愈又用原有的hu0ya0配方试了一次,谁知效果竟相去甚远。
马度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由得又拔高了几分,这让他对马度设计的加长版的火铳也多了几分的期待,同时心中对马度的忌惮也多了几分。
马度之前的几句漂亮话,让朱文正心情大畅,确实让他对马度改观好了许多。不过他是个统帅,而且在他心里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统帅,维护以朱元璋为首的红巾军才是他的根本利益。
马度模糊的身世,一无所知的背景,依旧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彻底信任。
亲兵入帐递上来一块腰牌,朱文正看了一眼,吩咐道:“让他进来。”
亲兵退出帐外,一个便装的汉子走了进来,对朱文正叩拜施礼,“见过大都督!”,却不报姓名官职。
朱文正挥退左右,“起来回话!”那人起身走到帐中一个阴暗的角落站定,看不清面容,不用朱文正问话,就主动答道:“新任的都事今天有些不规矩,收了许大亮一块玉佩……”
朱文正插嘴问道:“许大亮是谁?”
“许大亮就是前两天差点被大都督砍了脑袋的妇科大夫,后来被您打发到伤兵伤病营去了。”
“哦。”朱文正嘴角挑了挑,露出一丝微笑,有点不可思议的道:“竟然真的是个贪财的,小事而已。”
“他还犯了一条死罪,私自酿酒,哦,是酒精!说是清洗伤口用的,能防止伤口红肿化脓。”
“酒精?是怎么酿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马度鼓捣的玩意儿都有了几分兴趣。
“原本也是打算用粮食酿酒精的,后来又说需要发酵太麻烦,就让人直接搬了库房的酒,说是蒸两遍就成酒精了。”
朱文正摆摆手,“确实够糟践粮食的,不过这生死关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让他去酿,洪都城有的是粮食,他又能用多少。他现在做什么?”
洪都靠着鄱阳湖,乃是鱼米之乡,又是朱元璋的屯田之地,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府都有大量的存粮,马度酿点酒精确实谈不上伤筋动骨,没必要较真。
“大都督下令征辟的医生、郎中已经送到了伤病营,他正教这些人如何治伤呢。”
“这样的秘技也能轻易授人,还真是小看他了。”朱文正顿了顿又问:”其他人呢?”
“大都督麾下众将与参幕各司其职,他们的家眷也都安分在家没有异动也无人出城。”
“嗯,邓参政那里呢?”
那便装的汉子一愣,“邓参政?大都督之前不是说过不许监察邓参政吗。更何况邓参政跟随国公多年,向来忠心,国公也从来不曾派人监察过,邓参政亲兵皆是精锐,若是被发现了,告到国公那里,末将吃罪不起呀……”
邓愈年龄不大,比朱文正还要小一岁,官职也不算高,但是要论起资历地位怕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当初老朱还在滁州小打小闹的时候,十几岁的邓愈就带着一万多人前来投效,这一万多人大多都是跟随邓愈父兄征战多年的百战老卒。
当时老朱麾下将士尚不足三万,还多是新兵,军事实力并不比邓愈强多少,自然十分看重邓愈,不光给邓愈改了名字,还任他为管军总管。
如果把朱氏红巾当做一个公司的话,那么邓愈算得上是原始股东了。徐达、常遇春等人凭借着辉煌的战绩官职早就超过了邓愈,可却没有谁能像邓愈这样拥有一支私军,还是犀利的火器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可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这样的人岂是好招惹的?
朱文正冷哼,“本都督当然知道邓参政的忠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你只管去做,出了事情自有我来担着。”
见对方仍旧无动于衷,朱文正咬牙恶狠狠的道:“去岁祝宗康泰叛乱时,邓参政可是没能坚守逃跑了的,可怜叶知府宁死不降做了叛军的刀下鬼。还有你那上司,也是因为不查之罪被本都督亲自砍了脑袋,怎的这么快就忘了。”
阴影里的那人闻言身体一颤,再次拜倒在地。
朱文正冷笑一声,“既然叔父让尔等助我守城,自当听我号令,若再违逆定不轻饶。那位新任的都事你可要看紧了,洪都一旦破了就想办法带他去应天,若事有不谐莫要留手,万不可让他落在陈友谅的手中!”
“谨遵大都督钧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