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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挽亭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心不停的砰砰直跳。

好,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探。

燕挽亭看着坐在身前的夏秋潋,一句话作罢后,便一直盯着她,双眸光芒忽明忽暗。

她不知该不该信夏秋潋,就算夏秋潋所说她重生不过是为了赎罪挽回一切,但是燕挽亭并不全然信任她。

她心中暗暗有个猜想。

若是,夏秋潋是骗她呢,若是夏秋潋心中的人,还是江询言呢。

若是....她只是寻机会扰乱她思路,让她将目光转移到慕容氏两兄弟身上,而忽略了江询言呢。

若她的目的,不是帮助她,而是帮助她的心中的所爱之人,江询言呢。

夏秋潋并未抬头,她竟仿佛知道燕挽亭心中所想般,她垂头带着几分叹息般开口。

殿下不信我。

燕挽亭凌厉的目光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为何会死,江询言为何会圈禁你。我还以为,你应该成了江询言的皇后,与他举案齐眉,共享天下。

夏秋潋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她抬头直视着燕挽亭的双眸,一字一句轻轻开口。

她的双眸幽深清澈,如同深秋里的一滩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

因为我不愿。

燕挽亭看着她,抿了抿唇,她偏开目光,抬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低声反问道。

为何不愿,只因良心难安。

夏秋潋的双眸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那双清澈的瞳孔,仿佛染上了无尽的黑暗和痛苦,有黑色的潮水从她眼底涌出,忧伤而绝望。

因那些惨死的人,每日每夜都站在我窗前,他们在看着我。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曾想过,亲手杀了江询言。

所以你才会被他圈禁。

燕挽亭看着夏秋潋,她抬起手仿佛想要伸手抚去夏秋潋眉心的忧伤,但是她却很快的收回了手,放在膝上慢慢收紧。

夏秋潋的神色有些麻木,她语气的平淡的叙述着前世她与江询言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大胜而来,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直入景翎宫。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却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是英雄,而我只能看到他刀刃下的冤魂,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痛苦嘶吼。

他利用了我,利用了姜国和燕国惨死的百姓,只为了他心中的**。

江询言攻破燕宫后,见过燕皇自缢的尸首后,便一路赶到了景翎殿。

他原以为,他成了夏秋潋心中的英雄,他将是史书记载下的一笔浓墨重彩。

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夏秋潋多年后初见他时,那深刻入骨的憎恨和厌恶,还有当他下马想要将夏秋潋拥入怀中时,那把刺入他腹中的匕首。

那时夏秋潋刚刚目睹燕挽亭自刎,那猩红的鲜血仿佛渗入了她的灵魂中。

她第一次举刀,第一次想杀人。

只是江询言虽无防备,身上却穿着软甲,夏秋潋手中的匕首刺入了他腹中,也不过是割开了皮肉,并不能要了他的命。

也是夏秋潋的行刺,让江询言始终无法原谅。

他以为自己一直爱着的这个女人,在燕宫五年,心中真的有了那个年过半百的燕皇。

他下令,将夏秋潋圈禁。

却因心中的执念,一直不肯放下夏秋潋。

只是当他看到夏秋潋看着他的眼神中,不在有半点温存,只剩刻骨的怨恨后。

终于放弃了。

一杯毒酒,送到景翎殿。

夏秋潋心甘情愿的饮下,原以为会入轮回。

却不想,一朝醒来,却在姜国相府的庭院。

她的生命,再次开始。

第81章 女侠的日常!

夜深了,皇宫中除去偶尔巡视的禁卫之外,鲜少能见人踪迹。

灯火通明的燕宫,仿佛空寂的如同一座死城。

李凤游单薄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小院落走去。

她削瘦的身子在烛火的倒影下,仿佛一个悄无声息的幽灵。

从出宫开始,她就不停的奔波了好几日,没有一晚安睡过,还好几次与人交过手。

李凤游的院落,在离公主殿不愿的偏角。

是一栋连牌匾都没有的小院落,这原本是宫中一位服侍燕皇的老嬷嬷的院落。

老嬷嬷死后,燕皇心中记挂,平日里也派人来打扫一番。

李凤游入宫后,燕挽亭本想让她干脆在她的紫熏殿住下便好,但是李凤游不太习惯与人同住。

她到底还是爱安静一些的地方,便自己看中了这座在燕宫角落,格格不入的小院落。

燕挽亭替她将这院落要了来,自此李凤游便住在这了。

李凤游的性子冰冷,鲜少露出笑脸,又是皇家人跟前的红人,宫里的女官太监都怕她,也无人敢来她的这座小院落。

她又不爱人伺候,所以这座清冷的小院子,只住了她一人。

好几日未回来,院子里落了一层落叶,李凤游踩过那枯黄的落叶,却并未发出一声轻响。

李凤游推开门。

小小的房间除去一个简易的竹条编制的床榻外,就剩一个小木桌,还有角落里的一个小衣柜啊。

李凤游在桌边坐下了,她环视着四周,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

她楞了楞。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离开时,已将茶壶里剩下的茶水都倒净了,怎么现下茶壶里还有半壶水。

甚至桌上茶杯摆放的位置,都稍稍有些错位了。

李凤游皱着眉头。

她好几次吩咐过来打扫的宫女,只要在外头将院子扫扫便是,怎么又进来了。

看来明日,还要再去嘱咐一次。

李凤游想着,就拿着茶壶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口小井,里头的水清澈甘甜,东暖夏凉,李凤游就着小井里打出的水,喝了几口,然后抹了抹唇角。

燕挽亭好几次与她说过,若是要喝井水,还是先烧开好些。

但是李凤游嫌麻烦,这水又不脏。

再说,她是江湖人,曾为了活命,连泥沟里的水都喝过,这又算什么。

烧了些水,李凤游便脱掉衣裳,将身子浸入了浴桶中。

小小的厨房里一片漆黑。

李凤游每回洗浴时,都习惯了关灯,或许只有在黑暗中,她才看不清自己的身子。

还是身子上,那些数不清的丑陋的疤痕。

燕挽亭曾说过,她身上的这些伤痕,还是去向福安师妹要些膏药涂掉去才美观些。

可是李凤游却觉得根本无用,旧伤还未抹去,又添上新伤痕,就算那些膏药再有用又如何,又不能让她从此不再受伤。

这次一路追寻着江询言的踪迹,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她遇到了一伙拦路的劫匪。

原本按李凤游的身手,三两下就能将他们搞定,但是她劳累了几天未睡,一时恍惚竟被那些卑劣的劫匪用石灰撒在了眼上,腰上被划了一刀。

虽伤口不深,她简略的包扎了一下,但现在浸了水,腰间的伤口一阵剧痛。

李凤游仰头看着屋顶的横梁,一动不动。

腰上的疼痛,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这种痛,与她来说,不过常事,她早便习惯了。

明日该去向福安师妹要些金创药了,上回拿的好像都用完了。

不过这次再去拿,怕是福安师妹的嘴又要撅老高了,她总是不信李凤游怎么会用金创药用的那么快。

大概是太过劳累了,李凤游浸在水中竟睡着了,再睁眼时,天已经凉了。

在水中泡了一整晚,伤口似乎有些溃烂了。

浅红色的血水泡在浴桶里,一股难闻的腥味。

李凤游从浴桶中爬起来,竟身子一轻,险些跌倒了。

奇怪。

李凤游脸色有些苍白的撑着门槛,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手。

呵,染上风寒了。

李凤游好笑似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她竟也有生病的一天。

打了些水,冲了冲身子,李凤游换上干净的衣裳,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溃烂的有些可怕的伤口。

只是她一回到房间,却顿住了脚步。

昨夜她睡的太过沉了,沉到有人进了她的院子,她也未曾发现过。

床榻上,那本来叠的整整齐齐的锦被,有些散乱的摊开了,好似有人在上头睡过一样。

李凤游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为何每次她出门回宫,她院子里都会进人,动她的茶壶茶杯,睡她的床榻。

真是大胆。

莫不是欺她脾气好,未去细查,越来越大胆了。

李凤游紧紧皱着眉头,将床榻上的锦被铺好。

只是才铺好,她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李凤游冷冷一笑,利落的闪进了门后藏了起来。

这次看来她能直接抓住这只偷偷进她房内的老鼠了。

李凤游等了好一会,才等到那慢慢走进来的人影。

咦,这,莫不是回来了。

那人影才走到门槛边,就停住了脚步,看着房内那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锦被,突然有些惊讶的开口了。

不好。

那人影急急的转身要跑。

李凤游轻飘飘的从门后飘了出来,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了然于胸,她微微挑起眉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诏妃娘娘,您殿中的床榻可是睡不下,竟要到卑职院落里,这硬邦邦的小竹床睡下。

那背对着李凤游的人影僵住了,她好似并未听到李凤游的话一般,反倒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去。

李凤游并未上前去拦住她,反倒是有些愉悦的挑起唇角。

才一笑,头就有些晕眩起来,李凤游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两声。

咳咳。

走到院落边的叶诏音停住了脚步,她回头。

一张妖媚的脸,透着绯红,眼神心虚似的飘忽着。

她咬着唇,看着李凤游苍白的脸。

喂,李初白,你声音怎的这么奇怪,莫不是染上风寒了吧。

第82章 曹奕!

到了燕皇寿诞这日,整个皇宫早已焕然一新,就连路边的石雕灯柱都擦的干干净净。

从早朝起,各国的使臣皇子就一一上殿,面见燕皇,呈上精心备好的寿礼。

一大早燕皇身边的小太监就领着两个女官,捧着燕皇赐的宫服来找夏秋潋。

献妃娘娘,这是陛下赐给您的宫袍,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碧玉蚕丝,由宫里最手巧的绣娘一针一线绣成的。这西域一年进贡的碧玉蚕丝啊,才够做那么两件衣裳,陛下特地嘱咐,今日陛下寿宴,献妃娘娘就穿这件宫袍。

小太监笑的满脸褶子,声音尖细恭恭敬敬的与献妃介绍这按燕皇旨意送来的宫袍。

辛苦公公了,多谢公公特地来一趟。

绿阮到底是个灵光的姑娘,在宫里这些日子,也学会了宫里处事的道理,送小公公离开时,道谢时,往小公公手里塞了根玉簪子。

哎呀,咱家这不是奉陛下的旨意做事吗,哪来的辛苦不辛苦。

小太监笑着,手一翻利落的将绿阮塞给他的玉簪子藏进了衣袖里。

一行人刚走出殿门,绿阮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青鸢正站在院子里,皱着眉头看着她。

怎么了,进去伺候小姐啊,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绿阮拉着青鸢的手,偏头看到她肩上的衣裳有些褶皱,便伸手替她小心的展平。

有些埋怨宠溺的道。

今天是陛下的寿诞,你衣裳也不好好理理。

你做什么把你的簪子给那个小太监,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簪子吗。

青鸢有些不明白绿阮要那么做,她皱着眉头疑惑又有些生气的看着绿阮。

绿阮笑了笑,摸了摸青鸢的头。

上回诏妃娘娘来时,她身边的琳儿不是与我们说过吗,陛下派来赏赐传令的公公,最好给他们塞些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日后陛下身边有什么动静,或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他们也定不会吝啬与我们知会。

青鸢不甘的噘着嘴。

那你也不用把自己喜欢的簪子给他啊。

行了行了,给都给了,还能要回来不成,走吧,小姐还在等着呢。

绿阮笑了笑,捏了捏青鸢的脸。

早朝一结束,燕皇就下旨让太子燕长陵带着几位各国的皇子,在皇宫中四处走走。

四处走了走,便走到了御花园。

穿着异国服饰,身材健硕五官深邃的男子看着四周的珍贵的花草树木,惊叹道。

太子殿下,燕国果然不愧是中原的天朝,这到了秋季,御花园的花花草草还开的这般艳丽。天下间,怕也只有燕国的皇家林园才能看到的美景啊。

燕长陵听拓跋灵威的夸赞倒也没说什么,负手轻笑道。

拓跋王子过誉了。

好香的茶香,那亭下可是有人在饮茶。一个面容俊美身形修长的男子从几人身后闪出,双眸发亮的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这人生的格外的清秀俊美,面若桃花,比女人还生的精致艳丽些。

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袍,上头绣着艳丽的牡丹,手上执着一把羽扇。

明明天气渐凉,他却还不嫌冷似的,不时轻轻摇摇。

头戴金冠一身白色长袍的江询言从曹奕身后走出,他面带轻笑,温文尔雅。

曹先生,您这鼻子可真够灵的,隔着这么远都能闻见。

一个相貌普通,双眉浓密的男子皱着眉头有些嫌弃的从曹奕身边退了两步,轻哼了一声。

曹先生不仅鼻子灵,头脑也灵光的很,上回在我周国倒卖瓷器,可是狠赚了一笔。

曹奕眯着眼,脸上带着笑,连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里也带着满满的笑意,他羽扇轻摇哎呀一声,凑到那位周王爷身边,修长洁白的手掌轻抬在他身上拍了拍。

周王爷,本公子不才的确在贵国稳赚了一笔,可这赋税也是按时交的。

周王爷身子一抖,抖掉了曹奕的手,脸色有些青白的后退了两步,还伸手嫌弃的拍了拍刚刚被曹奕搭过的肩头。

我又没说你没交,你少来动手动脚,本王可没那癖好。

曹奕不动神色的收回手,倒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羽扇遥过时,唇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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