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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登时引来许多人的附和笑声。
有人说:“我方才瞧见祝二爷喝了许多酒,倒像是有些喝闷酒的感觉啊。”
“难道是因为那丫鬟?可二爷不是素来温和随心,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吗?”
“哎呦,若是遇见了可人疼的姑娘,哪个男人能矜持得住啊?”
“从前听说祝二爷不近女色,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有了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如今是丫鬟,之后也会有其他女子,男人嘛,不都是这样。”
笑谈声此起彼伏,高座上的太子以手撑桌,若有所思。
恰巧此时,身旁的随从附到太子身边,道:“殿下,荣平侯知道您亲自来了临郡,说临郡这里靠近边疆,气候苦寒,特地挑了几个美人送过来。”
“品貌怎么样?”太子支着头问。
随从会心一笑:“自是最佳。”
却是愣了愣,好半晌犹豫道:“就是……就是可能比不上祝二爷方才身边那位。”
太子一顿,摇头道:“那也够了。”
方才祝辞身边那个女子,容貌确实不俗,饶是他见惯了美人,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也大为惊艳了一把。
以他东宫太子的权势地位,要美人并不难。风艳的、妩媚的、纯然的还是胆怯的,他都见过,东宫里养着的侍妾也是争奇斗艳,各有千秋。
可难的是,找一个集纯净与艳丽为一体的美人。
既要纯澈,又美艳夺人视线。
那才叫极品。
方才祝辞身边那个女子,既美又纯,祝辞的福气倒是真的好,想必夜里比他这个太子还要享受。
不过……
太子不自觉地摸了摸杯盏上的酒痕,露出笑容,“那丫头虽然美,但也只有一个。祝辞在永州八郡的地位已达极点,连孤都需得客客气气敬他,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女人怎么够……就挑两个模样最好的,送到他那里去吧。”
随从点头哈腰,“是。祝二爷是聪明人,殿下的恩赐,祝二爷绝对明白。”
太子看着底下推杯换盏的景象,摇摇头叹道:“这个人,心思计谋不容小觑。孤倒当真庆幸与孤相抗衡的是岑钧,不是他。”
谈笑风生,温润君子,任谁都会放松警惕与之交心。
只有庆王那个蠢货,才会把他当成一般的世家商人对待,殊不知轻视的同时,已不知不觉败了先机。
“记住了,”随从正要离去,太子又嘱咐了声。
“要挑模样最标志,最会伺候人的。”
*
篝火夜聚的地方,离宅子的距离不远,祝辞一路慢慢走回去,赴白小心翼翼跟着。
回去的路上赴白自个儿琢磨着事儿,都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到了宅子门外,那个身影抬手扶住门框时,赴白才吓了一跳,上前要扶。
“二爷您怎么了?”赴白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道,“二爷您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我让人给您煮醒酒汤去。”
“不用。”
祝辞抬手挥开赴白的搀扶,自己踉跄着走了进去。
时辰不早了,宅子里只有守夜的小厮,静悄悄的。
唯独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是了,之前管家问起的时候,他说过,让柔兰与他一间屋子。她夜里有时睡不安稳,况且在祝府也经常与他同睡一屋,所以来了这里,便也让人这么安排。
窗纱透出黯淡的光,祝辞推开了门。
柔兰就坐在门里的圆桌边,听见开门的动静,忙转身站起。
看见他,她眼中一喜,正准备上前,可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二、二爷……你回来了。”
第38章 二爷醉糊涂了。
她的声音压着不自在, 视线低垂。
可说完许久,都没有听见祝辞的回答。
他站在门槛边,屋门还开着。
临郡夜里风大, 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吹进来。桌子上, 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烛火挣扎了两下, 终是被吹灭了。
屋里霎时间变得一片漆黑。
安静的空气中, 能听见祝辞轻微有些乱的呼吸声。
他长久都没有说话,柔兰不禁蹙眉,抬头去看。
因屋里漆黑, 唯一的光线从外面投进来, 照亮了男人颀长温润的轮廓。他的神情隐没在昏暗中,看不清晰。
柔兰不知为何有些忐忑。注意到他扶着门框, 她担心地走过去,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又是一怔:“二爷, 你、你喝酒了?”
从前二爷出去赴宴聚会时,也时常会饮酒,但二爷自己有分寸, 都会控制着自己,今日怎会……
祝辞没有说话, 柔兰想起什么, 蹙眉轻问了句:“赴白没有让人去给二爷煮醒酒汤吗?”她说完,便迈出门槛, 越过他出去, “我去叫赴白……”
就在她经过祝辞身边的那一刹那,手臂却被抓住了。
“不用了。”
他的声音散在夜色里,略有几分喑哑。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温度较往日滚烫许多, 柔兰只得退后一步,低头道:“那柔兰扶二爷进去。”
祝辞没说话,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笑了声,没说话。
他迈进门槛,随手将门关上了。
唯一的光线也全部消失,屋里一刹那陷入黑暗。那关门的声音拉得有些长,分明不大声,可不知为何,柔兰却听得身子僵了一僵。
尤其被二爷看着,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屋里太暗了……我,我去把烛火点了。”她一时间有些无措,急忙说完,转身就要走。
祝辞将她拉回来,“跑什么。”
“屋里太暗看不清东西……二爷容易磕着。”
她忐忑地找借口。
微弱的月光自窗纱透进来,一如那日她第一次进祝辞屋子时的昏暗景象。可如今,柔兰心脏却不合时宜地收缩起来。她感觉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祝辞睨着她,极轻地笑了声,道:“二爷还没有糊涂到这个程度。”
这话,有两层意思。
柔兰竟一瞬间听明白了。
她怔在那里。
“念念,你有事瞒我……”
“是不是?”他靠近过来,那幽淡的沉水香便夹杂着酒气靠近,带着无形的威压,将她彻底笼罩,听不出情绪。
眼睛适应了黑暗,柔兰能隐约看见他唇边淡薄的弧度。
二爷是笑着的,可却和之前大不一样。
若说从前是纵容,是温和,如今便有哪里不一样了,更深程度被压抑下去的情绪一点一点浮现。
她连忙摇头,“柔兰没有。”
话音落下,察觉到钳制她的力气微微松了些,柔兰退后一步,“我去……我去点烛火。”说完,她立即跑开。
祝辞站在门旁,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她做事。
不多时,烛火跃起,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见祝辞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柔兰踯躅地站在桌边,只问:“二爷现在要休息吗?那我去打水给二爷净……”
“过来。”祝辞忽然道。
柔兰口中的话断了,抬眼看了一眼,咬了咬唇,依言走到他面前。
许是因为饮了酒,祝辞靠在床架边,眼角眉梢都透着与平日不一样的松散。见她过来,他抬眼,望向她的那双眼睛如浸深潭。
“念念方才急什么,”他笑意似有若无,问道,“就这样不想和二爷待着么。”
柔兰蜷长的眼睫低垂着,蹙眉道,“不、不是。”
“我以为让你见了哥哥,会开心一些,”祝辞似是醉意上涌,很不舒服,闭眼捏了捏眉心。停了好半晌,才开口,漫不经意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哥哥?
提及这个,柔兰猛地僵住,攥紧了手。哥哥说了什么,她哪里敢同二爷说。
“没什么……”她咬唇道,“就是一些问候的话。”
“是么。”祝辞胸膛中溢出低低的笑,移开视线,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追问。
“你方才急着出去,今夜是不准备睡在这屋里?”
“隔壁有空的屋子,我可以去……”
祝辞忽然打断她,“可若我要你在这里睡呢?”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声音比方才还要沉,压着更低更不一样的情绪。
柔兰倏地抬眼。
“二爷?”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被他拉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跌进柔软被褥里。
沉重的身体,带着衣裳上夜风浸染的凉覆下来,那一种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便彻底笼住她。不一样的是,男人身上的温度炽热,柔兰甚至有错觉,二爷与那日病中的体温,相差无几。
与那炽热的温度相反的,凉薄的吻贴上她耳后,近乎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