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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不已,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夏院长和白夕后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她红着双眼唤了声夏院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恐又委屈。
夏院长没有问小夏为什么会在这里,白夕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婚纱,轻声安抚了她两句,小夏便像找到了靠山,紧紧依偎在白夕的身边。
小夏想跟她们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犯错,白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乖乖地闭上了嘴。
现场过于安静,小夏跟着大家的目光望向那个在喝茶的男人。隔着一道光,男人缓缓抬眸,深邃的眼神不经意在她胆怯的脸上掠过。
男人有着极出众的外貌,但从无人将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
普通人震慑于他的冰冷,靠近他的人也会觉得似被深渊阻碍。他只是坐着,似常人一般在喝茶,夏家的人却忐忑不已。
面对顾希玲的咄咄逼人,夏松明未觉得煎熬,此刻额上却渗出了冷汗。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一句话,但他除了开始时让大家坐下喝茶,此后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何安和玉瑶分站在他两侧,他向何安施了一个眼神,何安便站了出来。
何安先朝夏松明颔首,然后缓缓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知道夏先生接下来如何打算。”
何安客客气气地发问,夏松明却不觉得有丝毫放松。
夏家在淮清算不上权贵,但多年传承也是大户之家。虽自知比不上顾家的权势,也不愿被人小瞧,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自是理亏,但夏松明并不是担不起责任的人。
“两个小时,我们一定把人找回来。”他的回答简单有力。
何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紧不慢地说:“夏先生既然这样说,我们也相信您一定能做到。但现在距离婚礼开始只有一个小时五分钟,我们的流程安排您也知道,是精准到分钟的,这一个多小时有多宝贵,想必您心里有数。”
婚礼推迟一个小时,多种猜测足够在宾客间发酵。
“我已经合夏家之力去找人,最多两个小时,我保证今天的婚礼能顺利完成。”夏松明心中再有数不过,只是现在他没有其他办法。
如今之际,让婚礼继续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大家心中的共识。除了尽快找到新娘,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安宠辱不惊,面上无波无澜,说了一句话:“夏先生,我们顾家的规矩,安排好的事情,别说是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是不行的。”
夏松明面色沉重,如置深渊之旁。空气凝固起来,夏家的人面面相觑,这顾家竟然连一分钟都不通融。
良久,夏松明沉声说:“好,一个小时之内,我一定把人找回来。”
做出这番保证,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对方一点时间都不愿意退让,他作为过错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事已至此,夏松明准备离开去寻更多的人手找人。顾希玲也打算去接待等候多时的客人,尽管她心中百般不愿,但婚礼的确要继续进行。顾行执此番表态,夏家以后的日子都会战战兢兢。
小夏低着脑袋,紧紧抓着白夕的手,目睹了一切的白夕依然镇定自若,她刚想开口准备将婚纱归还,何安又缓缓出声:“夏先生,请慢。”
在所有人以为事情有了结果时,何安继续说道:“我想您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顾家的规矩是,安排好的事情,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众人疑惑,不明白何安再重申一遍的意思。玉瑶见茶杯空了,为置身事外的男人又添上新茶。
夏松明严阵以待,“我明白,一个小时之内我会把人找回来。”
何安慢条斯理地说:“我理解您的急切之心,但我们的规矩的确是不能破。且不说您能不能按时将人找回,再化妆换衣服必定又会耽误一些时间。如果夏小姐心里还是不情愿,再做出些什么事情,后果怕是您也承担不起。”
“早前,我也曾委婉提醒您,夏小姐似乎不太情愿结这个婚,希望你们做些准备。顾先生也曾说过,他并不在意是不是和夏知知小姐结婚,毕竟你们夏家也不止她一个女儿。”
“如今,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当年的婚约是不能继续了。还有一个小时,顾先生对您的要求只是您能配合,让事情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找人的事情您也可以停下,接下来该如何做,会有人告诉您的。”
何安说完,屋内安静下来。
夏家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夏松明还未开口,顾希玲急急出声:“行执,外面都是记者,婚礼不继续,不出一个小时,整个淮清都会知道……”
“婚礼会继续。”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他抿了一口茶,抬眸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角落,“一个小时,换个人没有什么影响,只要姓夏就可以。”
白夕迎着男人的视线,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懵懂无知的小夏。
小夏的脸上还顶着自己弄乱的妆,漂亮的眼睛被一层脏乎乎的黑色遮盖,她半缩在白夕身后,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
察觉到有人看她,她将自己又往白夕身后藏了藏。
十分钟后,夏院长先从屋内出来。
白夕心中有许多疑问,夏院长却没有说什么,先将她们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让白夕去找些水来让小夏把脸洗干净。
小夏始终低着头,为自己今天做的事感到懊悔,小声解释说:“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帮了一个人,会给这么多人惹来麻烦。
夏院长轻柔地将她头上的皇冠摘下,温柔地说:“这不是你的错,小夏。”
“是我太笨了。”小夏沮丧。
如果她不是那么笨,就能分得清什么该帮什么不该帮了。
“小夏,不是你笨,是大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顾此伤彼,这世间没有两全的事情。
白夕端回来一盆水,也找来了卸妆棉和毛巾。夏院长制止了白夕想要帮小夏洗脸的动作,亲自动起了手。
她细细为小夏擦去脸上的污渍,问她:“小夏,你还记得孟阿姨的儿子吗?”
小夏点点头,说:“记得。”
“你愿不愿意做他的新娘?他以后会代替我照顾你。”
夏院长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白夕诧异地望着夏院长,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离婚礼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小夏被夏院长和白夕送到一群人中间。
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腰背得笔直。
化妆师掀起她的刘海儿,小夏清澈的眼睛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人。她朝夏院长和白夕微微笑了笑,笑容让她身旁的人都怔了一下。
白夕想,小夏的美,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时间紧迫,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与夏院长聊完,顾行执回到原处安静等待,任何质疑和反对都被何安拦在门外。
顾希玲想要见侄子。
“何安,你不要拦着我,行执被气糊涂了,你也被气糊涂了吗?夏家的那个女儿逃婚,我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你也看到那个孤儿的样子了,像个乞丐似的,脑子也有问题,娶这样的人回去,我顾家以后怎么见人?”
“您知道,顾总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花小几毫米不行,时间晚一分钟也不行。一旦决定好的事情,没有改变商讨的余地。
顾希玲了解顾行执,但偶尔也会生出他们是亲人,或许可以改变的妄想。
顾行执的奶奶已八十岁高龄,从女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希玲,去忙你的吧。”
婚礼前十分钟,小夏穿着婚纱,由白夕陪着,听负责婚礼的工作人员讲自己一会儿该做的事情。
慢慢走,眼睛不能到处乱看,说我愿意。
白夕说:“小夏,不要害怕。我和院长会在下面陪着你。”
小夏垂着眼,说:“我不害怕。”
11点58分,婚礼准时开始。
小夏挽着一个陌生人的胳膊,缓缓从门口走来。阳光从高处的窗户落下,身穿洁白婚纱的小夏被一层光晕包裹。
所有宾客为新娘惊为天人的容貌屏息。
一、二、三.....
小夏数着别人教她的节奏,缓缓朝前面的男人走去。
男人西装笔挺,面容沉静。
走近,男人朝她伸出手,她生怕做错,慢吞吞地把手放进他冰凉的手掌。
第4章
庄严的教堂里,牧师郑重地念着誓词,小夏听得迷迷糊糊,在身边男人的提醒中,说了“我愿意”。
仪式并不冗长,小夏按照指示顺利完成了婚礼。
戴上戒指后,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小心地去看身旁的男人。他始终没有笑过,眼神淡漠让人不敢靠近,小夏多少有点怕他,在他的目光扫过来时,睫毛颤了颤。
对视持续了数秒,小夏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尽管有点害怕,她也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男人俊朗气质卓然,女孩纯洁美丽如仙子,他们在十字架下互相凝望,这样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是情意绵绵。他执起她的一只手,在台下众多眼神中与她携手离去。
顾家与夏家的婚礼,新娘却没有一个人见过,知情的人聪明地闭上了嘴,不知情的即便费尽心思打听到了也不会去触顾家的霉头。
本就低调的婚礼,无声无息地落下帷幕。
玉瑶与何安候在角落,无声地见证着婚礼的落幕。玉瑶的手中还端着放戒指的托盘,她并不是伴娘,这是一场没有伴娘和伴郎的婚礼。
她想,他对这场婚礼始终是不在意的。
他不在乎与他结婚的是否是夏知知,更不在乎新娘在婚礼当天落跑,也不在乎现在的新娘是谁,自始至终,他都似一个旁观者。
结婚,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份工作,或许更像是一场准备好的会议,他只需按时出席。如今,婚礼结束,等待他的还有其他工作。
玉瑶望着他与小夏走来,穿着婚纱的女孩纯洁又美丽,站在男人的身边,与他一起构成了一幅行动的美好画卷。小夏单纯的脸上满是忐忑,但她身边的男人,脚步丝毫没有为她停留。
“先送她回去。”
这句话是对玉瑶说的。她敛住眼底的情绪,恭敬地走到小夏身边,“夏小姐,请跟我来。”
小夏不聪明,但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会看书看电视,所以当然知道什么是结婚,她还知道,她和大哥哥结婚和书里电视剧里是不一样的。
夏院长说:“小夏,到了大哥哥家里要听话,不要给他惹麻烦。”
小夏心里有万般不舍,可她还是答应了。当这一刻来临,她害怕了。
“大哥哥。”她鼓足勇气开口唤他,“我明天可以回来……”
话未说完,顾行执已转身离开。
小夏在原地喃喃着未说完的话:“……看夏妈妈吗,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垂下头脑袋,乖乖地跟着玉瑶离开。
车子缓缓驶出福利院,小夏不舍地望着福利院的门口,直到看不见了也不舍得回头。她伤心了好一会儿,最后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望着女孩纯真的睡颜,玉瑶的心中又再一次涌上一个疑问: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是她?
宾客散尽,福利院的孩子们恢复了自由,在金色的夕阳下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