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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爷爷狠狠喝了口姜汤:“刚则易折,柔则长存,我小小展露锋芒,就招来这么大的灾祸,总算明白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后来我便一直躲在老家,可我已经名声在外,想躲也躲不干净,每隔几年总有人来请我出山,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最后迫于无奈,只好以这种方式与他们合作。本以为到你这一辈我们宋家总算可以安生了,谁料你今天在孙老虎面前露了一手,我想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这是宋家的劫数,也是宋家的使命!”
爷爷这番话听得我很糊涂,这是希望我以后干这一行,还是不要干这一行。
爷爷又说道:“阳儿,你既然已经通过测试,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倾囊相授,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你想学吗?”
一听这话,我激动起来:“爷爷,我当然想学!”
“你别想多了!”爷爷说道:“我之所以要教你,是因为你靠两本书胡乱摸索,到处卖弄,就像一个三岁孩子拿着锋利无比的宝剑在敌人面前玩耍,反而很危险。其实宋家的真正精髓你连十分之一都没学到。爷爷不希望你早死,可是爷爷老了,管不了你一辈子,我能做的就是将这把‘宝剑’的招式告诉你,让你以后的路自己去走!”
“再一个,验伤勘尸是祖宗留下来的一笔宝藏,如果就这样绝在我手里,是我的罪过,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但若是宋家后继有人,我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听爷爷说‘死也可以瞑目’这种话,我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爷爷在交代遗言一般。
我甩开这个念头,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我只要有空就跟随爷爷学习如何验尸,如何处理犯罪现场,其中玄妙,难以一言蔽之。当然我也吃了不少苦,无论任何挫折我都咬牙坚持,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高考成绩不怎么理想,我想去念省里的理工大学,可是分数还差一百多分,爷爷说填吧!保证你能考上。
我相信爷爷的通天手段,给我搞个扩招名额是小case,于是放心大胆地在第一志愿上填上理工大学。
姑姑希望我能读个经济专业,以后好帮她打理一下生意,老实讲我是一个极端分子,对破案什么的喜欢得不得了,对做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可能我是隔代遗传了爷爷的基因。
左思右想,最后我填了一个应用电子,中规中矩的专业,听说就业前景挺不错的。只是后来我来到学校发现班上总共就三个女生,心里真叫一个后悔,可惜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后悔都晚了。
高考之后漫长的暑假,我没事就在家里上上网,看看电影,陪爷爷下下象棋,过得非常惬意。
这天我去一个同学家里参加聚会,大家干掉了两箱啤酒,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想到即将天各南北,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大家心里既是豪迈,又有点依依不舍。
吃完饭,我们又一起去唱歌,闹到很晚才回家。
这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远远看见宋家老宅灯火通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我们这个县城里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按照风俗来说,只有家里横遭变故才会大半夜点这么多灯,比如老人去世……
刹那间我的酒就醒了,加快脚步跑回家里,推门喊人,结果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来到爷爷的书房,看见桌上搁着一个简陋的信封,上面没贴邮票,右下角用笔画着一把血红色的弯刀。
信封里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把信封朝手上一倒,一个粘粘的东西顿时落在我掌心,那竟然是一颗眼球!
第五章 爷爷之死
信封里掉出的眼球吓了我一跳,这不会是爷爷的吧?可转念一想显然不可能,爷爷收信在前,失踪在后,这眼球一定是别人的。
除了这颗粘乎乎的眼球之外,信里再没有别的东西,这实在太奇怪了,寄信的人到底想告诉爷爷什么呢?为什么爷爷会突然失踪?
我越想越乱,使劲搔了搔脑袋,烦躁地坐了下来。
爷爷说过,凡事要通过现象看本质,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从最基础的点开始考虑。
我朝四周看看,书屋里的东西摆放整齐,门窗完好,爷爷并不是被人强行掳走的,也就是说,他收到信之后自己离开了家。
既然这是一封信,那么它必然传达了某种信息,这信息只有爷爷能看出来,那么我应该也能看的出来。
寄件人要告诉爷爷的信息就在这颗眼球上!
我打开台灯,在灯下仔细检视眼球,从晶状体的混浊程度上看,这枚眼球从身体上剥离不到三个小时,圆滚滚的眼球后面连着一小段神经。反复检查了一分钟左右,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眼球被剥离下来的时候,受害者还活着;第二,凶手手法高明,活取眼球竟然没有造成任何破损,要知道眼球是非常脆弱的器官,这种手法堪比外科医生!
眼球上面沾了一些细小的颗粒状物体,我弄下一点用手指搓了搓,发现是木屑,放在鼻子下一闻,有一股松香味。
我想起来县城北面有一座木料加工厂,外地运来的松树在这里被打磨成做家具的木板,所以这枚眼球一定是从那里来的。寄信人想传达的意思是:木料加工厂有一个人有生命危险,这是一种无形的要挟,所以爷爷是匆忙赶去救人了!
我顾不上太多,拿起一支手电筒便跑出家门,夜路很黑,巷道里不时传来阵阵狗吠,我一口气跑到县城北面,看见那座木料加工厂的厂房耸立在一片黑暗之中。
厂子外面围着一道墙,大铁门被打开了,锁头就扔在地上,锁眼里还插着一截铁丝。
这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寄信人就在这里,爷爷或许也在里面。可是我心里却有几分怯意,寄信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我要不要先报警?
当时我还没办手机,跑回去报警有点不现实,每过一秒爷爷都可能面临危险。
于是我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朝厂子里走去,走着走着我就看见有一间仓库亮着灯,当下关掉了手电筒,双手死死攥着木棍,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仓库里堆积着许多木料,一直码到高高的屋顶上,上面覆盖着防水布,我走在里面,四周一片寂静,心里毛毛的。
转过一个弯,我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一个是不认识的中年胖子,坐在一把椅子上,歪着脑袋,敞着衣服。我看见他的胸口上纹着一条大青龙,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两个眼窝空洞洞的,离奇的是眼窝周围、脸上还有衣服上竟然没有留下一滴鲜血。
他手上捧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另一个人则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唐装,脚踏千层底布鞋,我一眼认出来那是爷爷!
我顾不得查看中年胖子的死活,赶紧跑过去,扑到爷爷身上,他的手脚很冷,心跳已经完全没有了,瞳孔也开始慢慢扩散。我把手放在爷爷的鼻子下面,过了几秒才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呼吸。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喊着:“爷爷,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去叫人!”
我连喊了几声,希望唤起他的意识,爷爷的嘴唇微微动了下,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了句:“阳儿。”
“爷爷,你不要死,我马上就去叫救护车!叫最好的医生!”
“不……”他十分艰难地说道:“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