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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亮照亮了周围的走廊,让白谷他们看清楚自己已经跑到了这一层走廊的尽头,前方就是楼梯的拐角处,飞蛾环绕的顶灯只有昏黄的光亮。
除此之外,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面立镜,看起来像是普通学校里供学生整理衣着的大镜子。可当这面镜子出现在三个人正前方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令人心慌的感觉。
“只要沿着楼梯下去,应该就可以逃出这栋楼。”白谷竭尽全力压住心底的恐惧,然后向后方看了一眼。
他们的身后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点光亮,应该就是他们刚才所逃离的那个教室。
“那面镜子,好恐怖。”跟在白谷身后的女人不敢走上前,“总觉得……总觉得会出现什么。”
“学校里都有这种东西,别担心。”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梯,白谷深呼吸了一下,率先向镜子走去。
下一秒,白谷看到了镜子里的东西!
眼睛睁大,瞳孔缩小,白谷的全身都颤抖起来。
“闭上眼睛!”
白谷突然大吼了一声,把跟在后面的张彪和女人吓了一大跳。
“别问为什么,快闭上眼睛!”白谷冲过来重新拽住两个人的手,确定他们都闭上眼睛之后,就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拖着他们冲进楼梯口。
“小白脸,闭着眼睛怎么走楼梯啊!”张彪脚下一个不稳,就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一脸怒火地冲白谷吼道,“你刚才发什么疯!”
可白谷只是靠在楼梯栏杆上,心有余悸地看着上方立在那里的镜子,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一会儿之后,白谷才喘着气说:“别看那面镜子,我们只要沿着楼梯一直往下,一定能离开!”
看到刚才还一副“资深者”模样的白谷变成这副样子,张彪和那个女人也不敢想象他刚才究竟从镜子里看见了什么,对视了一眼之后只能继续跟上白谷德步伐,继续沿着楼梯向下。
他们脚下的楼梯就好像是一条无尽的长廊,如果不是墙角都有着“安全通道”的绿色灯光,他们可能要在这里摔倒不知多少次。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没人记得他们沿着楼梯到底向下走了多久。
“这条楼梯,该不会有鬼吧?”张彪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一点,他现在完全相信了白谷所说的话,这里是一个有鬼的恐怖世界,只有从这里逃出去才能活命。
但问题是,他们要怎样才能逃出去?
“我们的运气好像没有那么糟糕。”白谷的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因为他们的面前不再是继续向下的楼梯,而是一扇能够看见白炽灯光亮的木门,“我们应该到一楼了!”
张彪可以理解白谷的喜悦,但……他总觉得眼前的这扇木门很眼熟。
白谷推开木门的那一刻,跟在后面的张彪看见了破旧的教室、凌乱的桌椅、摇摇欲坠的黑板……
那分明就是他们刚才逃离的那个教室!就连消失了很久的暴雨声音,也重新回到了张彪他们的耳畔。
“你们终于回来救我了!”穿着英伦风校服的精致少年从某张椅子上起身,看起来有些害怕地拍了拍自己,“刚才真是吓人,那个女鬼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教室门又打不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怎么可能……”白谷的脸色刷白,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难以置信。
沿着走廊奔跑了那么久,又沿着楼梯走了那么久,他们只是随手推开了一扇门,竟然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回到原点。
三个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窗外一直不停的暴风雨。
“谢谢你们回来救我。”少年的脸上带着感动的表情,眼眶都有些泛红,“我叫苏青行,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一定让爸爸好好报答你们!”
第2章 替死鬼
破旧得好像荒废许久的教室里,白炽灯又开始闪烁。
窗外是狂风大作,暴风雨和被吹动的树枝猛烈击打着看起来脆弱的玻璃窗,一声一声又一声,就好像敲在几个人的脑壳上一样,让人既头疼又烦躁。
苏青行并没有问白谷他们三个人为什么回来“救”他,只是用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语气对他们说:“那个女鬼虽然看起来很恐怖,但并没有伤害我们,也许我们真的可以留在这里等天亮。”
虽然不知道白谷他们离开教室之后遇到了什么,但苏青行看了一下三个人的表情之后,觉得他们似乎在意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依旧沉浸在某种恐惧中不可自拔。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白谷已经和苏青行围坐在一起,此刻看起来很是疲惫地扶额,“从窗户和树的高度来看,这里应该是二楼。”
“怎么可能!”张彪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刚才我们沿着楼梯少说走了十分钟,怎么……”
苏青行看见白谷、张彪和那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又同时沉默了下来,好像又开始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看来教室外面果然有更加可怕的东西守着。
苏青行不禁想起刚才那个半边身子的姑娘告诉自己的事情——离开教室一定会死!必须要在教室里寻找生机!
就在苏青行琢磨这句话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旁边的张彪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时不时又活动一下上半身,好像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的样子。
“大哥你没事吧?”苏青行看着张彪的时候,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关切,显得有几分乖巧,“是肩膀酸吗?”
“是啊。”张彪继续揉了揉肩,“可能刚才从楼梯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吧,总觉得肩膀特别酸特别沉。”
听了张彪的话,苏青行看了一眼张彪的肩膀处,而其他人则好像没有在意。
“好了,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闪烁的灯光中,苏青行看见白谷一边说话一边深呼吸,“也许就像这孩子说的一样,只要待到白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听到自己被点名,苏青行点了点头,说:“总会天亮的。”
“我叫白谷,可能是这里唯一一个了解状况的人。”白谷露出一个很勉强很难看的笑容,“你们都看过小说吧?我们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穿越到一个个类似恐怖片的世界了,只是这么糟糕的恐怖片我从没看过而已。”
苏青行像个规矩的学生一样端坐着,漂亮秀气的容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仔细听着白谷所说的话。
时不时还看一眼那边仍然在揉肩膀的张彪。
“恐怖片世界?”张彪说这句话的时候,教室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雨声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大,“都是穿越,别人美女一个接一个,怎么老子见到的就是半个身子的女鬼!呸!真是晦气!”
说话的时候,张彪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停往白谷身后那个美女的身上瞄,使得对方又往白谷身后躲了躲。
“你可能没这么好的福气。”白谷看了一眼外面狂风暴雨的天气,“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无尽的恐怖世界。”
“无尽的恐怖世界?”苏青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低头又打开了手机,“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也许是苏青行的表现太过淡定,很快就感觉到几个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于是下一秒,看起来文弱的少年擦了擦手机屏,低着头说:“这里没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对我来说这比见鬼还恐怖。”
“切,果然是不知死活的大少爷。”张彪嘀咕了一句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怎么这么闷热。”
“这名字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取的。”白谷表情很严肃地继续往下说,“不过那个人已经在上一个恐怖世界里死掉了。”
“你经历过很多像这样的恐怖世界?”苏青行放下手机,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白谷。
“不,这只是我经历的第二个。”白谷摇了摇头,“我是一个野外探险的爱好者,只是钻在帐篷里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有着恐怖传说的山村里。当时我身边还有几个自称资深者,经历了好几个恐怖世界的人。”
“那那些人呢?”
“都死了。”白谷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他一定是在温室中长大至今,“我这件衣服上的血,就是他们的,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这么说,你这小白脸很强吗?”张彪双手抱胸,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更像是给自己壮胆,“敢自称资深者的,好像都会变得越来越强吧?”
“抱歉。”白谷摊了摊手,“我刚离开那个山村,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这个教室里,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变强了。”
结束一个世界,没有任何喘息又进入另一个世界。
所有人似乎都有些理解,那些资深者为什么称这里为“无尽的”恐怖世界。无论逃生多少次,增加的也许都只有胆量和应对能力,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又会经历些什么。
就好像无尽的黑夜,无尽的长廊,和无尽的楼梯一样让人绝望。
就连苏青行也沉默了下来。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坐在白谷身边的女人低头哭起来,“我们也要被困在这里,永远都离不开吗?”
“不会的。”坐在对面的苏青行对那个女人笑了笑,“我爸常说我是个福星,所以我们一定很快就能离开。”
“好了,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吧。”白谷没有理会身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而是继续看着张彪他们说道。
“老子叫张彪,你们可以叫我彪哥或是彪爷,整条龙湖街都是我的地盘,来这儿之前正和兄弟们去隔壁街抢地盘,也不知道成功了没。”张彪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己布满纹身的手臂和坟起的肌肉。
不过下一秒,张彪弯下腰,不禁嘟哝着:“怎么越来越累了?是困了不成?”
“你也许会打架,但估计对鬼也没办法。只听说鬼怕恶人,你这恶人看起来倒是有些怕鬼。”白谷摇了摇头,又看向对面的少年。
“我叫苏青行。”
“轰隆!”
苏青行刚介绍了一句,窗外就传来一声响雷,他几乎立刻缩了缩身子,显现出有些害怕的表情。
“果然再怎么淡定也只是小孩子而已。”白谷没有错过苏青行畏惧的模样,眼神里流露出有些不屑,但还是像个大哥一样安慰说:“没事的,女鬼比雷还可怕,你不都活下来了吗?”
“嗯。”苏青行点了点头,低着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我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个破教室里,还以为自己一觉睡了几十年。”
“小鬼就是个小鬼。”张彪的胆子好像恢复了一些。
“我叫李娟。”哭着的女人擦了擦眼泪,“我只记得自己和朋友在逛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偏偏是我,这不公平!”
自我介绍完之后,教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闪烁的白炽灯,李娟小声的抽泣声,以及窗外的暴风雨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娟弱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白先生,你刚才在楼梯口的镜子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白谷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有的时候,没有看见也是一种幸运。以前的资深者说过,镜子有的时候可以照映出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举个例子,也许我们觉得站在身边的同伴可能是人类,但在镜子的倒影中却可能是索命的恶鬼。”白谷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在我们眼中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有可能站满了正在凝视我们的亡魂。”
白谷的话音刚落,陈旧教室里一片死寂。
“好冷。”过了好久,本来衣服就穿得非常单薄的李娟蜷缩了起来,努力将过短的裙摆往下拽,“教室里好像越来越冷了。”
封闭的教室里好像有一股寒气在滋生,苏青行也搓了搓手,呼了一口气。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坐在一旁的张彪全身冒汗,唯一的背心都已经被汗浸湿,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好像正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
“彪哥,你没事吧?”苏青行看似不经意地说,“从刚才开始就好奇怪,先是肩膀疼,后来又是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简直像是……
“就像是有人一直都骑在你肩膀上一样。”
苏青行说完的下一秒,白谷和李娟都睁大了眼睛,张彪更是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不断喘息的同时从喉咙深处传来呜声。
“别看张彪,盯着窗户。”白谷压低了声音,“深夜里的玻璃,效果应该和镜子差不多。”
包括张彪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被暴风雨和树枝疯狂拍打着的教室窗户。
苏青行看见自己的倒影,随着白炽灯的闪烁,在镜子里时隐时现。然后是白谷和李娟的身影,最后才是趴在桌子上的张彪的身影……
就在张彪的背上,只有半边身体的女鬼趴在那里,血肉模糊的半张脸露出狰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