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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玉道:“我也没那么娇弱,大夏天的,我们又戴了斗笠,沾一点雨水而已,不至于就病倒了,你放心吧。我倒是更担心咱们这次捉的那些虫子,这要是淋了雨,也不知道还能有几只可以活着让我们带回去。”
张岚莺却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的,这虫子也不是活着就有用,左右回去后咱们也还得费心挑选厉害的,还不如让老天爷用这场雨帮咱们先筛过一遍,把那些弱的都筛掉,还省了我们一套手脚。”
似玉听得连连点头,忽然认识到,张岚莺能最后胜出绝不是偶然,瞧瞧人家这脑袋瓜子。
似玉自己都没察觉,短短时日,她对张岚莺最后成功的认知就从“躺赢”转而“绝非偶然”了。
两人又在那家客栈住了一晚,又用了一只守护蛊,似玉手指上又多了一处伤口。
看着手指处三道伤口,似玉有些哑然,没想到短短三日,她还没认全这个世界,手上就添了三道伤口。
似玉暗自坚定了,回去后要在那片毒草园子里先种些止血和利于伤口愈合的草药。谁知道她往后还得割多少次手指。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往黑冲寨去了。
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寨子。刚在寨子门口,就听见寨子里头似乎格外热闹,两人顿住脚步,皱着眉头对视一眼,心都提了起来。
还是张岚莺先强自镇定过来,道:“应该是寨子里出了什么别的事情,和咱们无关,咱们出去这事就算暴露了也不至于让全寨跟着这样炸。”
似玉点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试图让自己相信寨子里的热闹绝不是因为她们看梯玛捉龙祈雨引起的。
进了寨子,似玉就见到寨子里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从她们眼前匆匆跑过,像是没看见她和张岚莺一样。
两人心领神会,这才彻底放心。
张岚莺松开与似玉紧握的手,随手拉过一个匆匆经过的苗民道:“姑姑,寨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停住脚步,“是岚莺和似玉啊。”说着看向张岚莺和似玉她们背着的背篓,道:“你们这是才回来吧?林贵家那位被朝廷抓去当兵的大儿子死了,听说是打仗死的,这不寨里正商量着去赶尸,让林贵家老大葬回来呢。”
张岚莺吃惊地“啊”了一声,那位姑姑道:“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前头看看去。”
张岚莺自是连连点头,那位寨中的姑姑就快步离开了。
张岚莺转头对似玉道:“走,先把东西放家里去,我们也去看看。”
似玉点点头,两人便背着背篓飞也似地往家中跑去,放下背篓,顺人流就赶去了苗民集合的地方。
那是之前给似玉看病那位草蛊婆家门口,这会儿天刚擦黑,巴代张启秀正坐在草蛊婆家门口的小凳上,身前燃了一堆篝火。
虽说山里夜凉,但大夏天的,似玉又刚跑过来,那么大一堆火,似玉看着就觉得热。
似玉虽然对巴代在火堆中一阵扒拉很是好奇,到底还是没凑过去看巴代占卜,反正看了也看不懂,省得白白被火烤。
似玉站得离火堆稍远些的地方,不至于被火烤到,却又能清楚地看见巴代的动作、神情。
刚站定,张岚莺就跑了过来,在她耳边道:“似玉,你这位置挑得不错。”说话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巴代看。
好一会儿,张启秀站起身来,脑门上全是汗水,沉声道:“找老司连夜过去吧,越快越好。”
苗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这是要去赶尸啊?”
“林贵家老大当兵那地方离咱们这里得走十来天呢,这么远,能赶回来吗?”
“谁说不是呢,这会儿还是夏天呢!”
……
似玉听得认真,冷不丁被张岚莺晃了晃胳膊,“似玉,你听见我说话没?”
“啊?”
见似玉一脸懵的样子,张岚莺就知道,似玉多半是没听见她刚才的话,干脆拉着似玉远离了人群。
“我刚才说,我们要不要出趟远门,采药捉虫去?”说这话的时候张岚莺一个劲地朝似玉使眼色。
似玉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岚莺这是想偷偷跟着老司去赶尸呢。
似玉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赶尸是师男们才能做的事情,就如蛊术传女不传男一样,赶尸传男不传女。
原主是土生土长的苗民,虽然不懂如何赶尸,但对赶尸的常识还是有一定认识的。
在苗疆,赶尸之所以传男不传女是因为死者为阴,赶尸又都是在晚上才可以的,这又是一阴,而女子本就属阴,赶尸这活便只能是属阳的男子才能做了。在苗疆,会赶尸的人被称为老司。
原主也只是听说这些关于赶尸的基本常识,却从未见过赶尸。只知道老司赶尸多为两人一同进行,前头的老司负责开路、引路,一手的持引魂铜铃,一手持引路幡。走夜路的人听见引魂铃会自觉避让,以免沾染阴气,尸体也能跟着引魂铜铃的声音前进,跳动的时候避开坑洼水渍等障碍。后面的老司则负责施法,让尸体动起来。
似玉可不敢和张岚莺一同去偷看赶尸,这若是影响了老司赶尸,或者是沾染了什么。不管哪一条,她都承受不起。
偷跑出去看土家梯玛捉龙祈雨她都差点被梯玛发现,这会儿似玉是再不敢去干偷看的事情了,至少她还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似玉是打定主意待在苗寨老老实实捉虫种草了。
可张岚莺不这么想啊,“似玉,那可是咱们寨子的赶尸哎,还是那么远的路,主要是这次要赶的尸,他活着的时候我挺熟悉啊,林贵叔家的秀忠哥,小时候我们去新田寨偷红薯被抓的时候,还是秀忠哥挥着锄头不让新田寨那人抓我们,我们才没被新田寨的人抓走,不然以新田寨那些人得尿性,指不定会要我们家里赔多少银两去赎人呢。真不敢想象秀忠哥那么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张岚莺说得唏嘘万分,她才十来岁,还没经历过身边朋友去世的事情,何况还是这种客死异乡的。张岚莺本就是好奇心重的性子,这会儿还是她曾经的玩伴,还是个赶尸难度空前大的活,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想看看曾经的伙伴,张岚莺已经按耐不住出远门的心了。
似玉却依旧坚定地摇头,“我不去。”她又不是真正的十来岁的小姑娘,好奇心没那么重,分得清轻重。那种被梯玛八宝铜铃声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她还记忆犹新,谁知道老司那引魂铜铃会不会直接将她魂魄给引走了。
张岚莺还想再磨,吴金凤的声音却在二人身边响起,“我说你们去哪里了,还真跑来看热闹了,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回家,饭菜还在灶上热着呢!”
张岚莺耷拉着脑袋应了声:“哦!”就准备拉着似玉去家里吃饭,原本还想着再邀一番似玉,却没想到吴金凤也跟在她们身边一起往家中走去。
“阿娘,你这是往哪里走?”
吴金凤瞪了张岚莺一眼道:“你说我往哪里走?这会儿我不回家往哪里走?”
“大家不都在草蛊婆这里看大姑占卜吗?”张岚莺问道,她还以为她阿娘也是来看占卜的。
“都定了今晚要找老司去赶尸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林贵叔家没了个儿子正伤心呢,一堆人围在这里看热闹像怎么回事。”吴金凤说道。
似玉暗暗点头,吴金凤说得挺在理。
到了张岚莺家,吴金凤冲两人道:“我还有两双鞋面没上完,我去屋里上鞋面子了,饭菜在灶房,你们自己去吃,吃完记得将灶上收拾干净了。”
两人应下,便直接去了灶房。
灶膛里还燃着余火,张岚莺点了煤油灯,两人直接将锅里的饭菜分了就吃了起来。
张岚莺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提偷偷跟去看赶尸的事情了,倒不是她熄了心思不想去了,而是因为灶房里亮着灯,此刻她根本看不清楚屋外的情形,若是让她阿娘、阿爹或者阿弟听了去,她不但去不成,怕是还少不得要挨训挨罚。
张岚莺正琢磨着待会儿借口送似玉回去好好磨一磨似玉,院中却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岚莺,在家吗?”
张岚莺擦灶台的手一顿,皱着眉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喊她的人是谁。
这声音似玉显然也不熟悉。
两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
“岚莺,似玉?你们在一起?”屋外的女声再次响起。
张岚莺正要应答一声,屋里的吴金凤已经走出了屋子应道:“谁啊?”
“舅娘,是我,青禾!”
“青禾啊,快进屋里来,岚莺和似玉都在家呢。”吴金凤客气地说完,转头就扬声朝灶房喊道:“岚莺、似玉,青禾过来了,你们先别忙活了。”
张岚莺应了一声,朝似玉皱着脸撇嘴不满嘀咕道:“舅娘,舅娘,不过是我大姑的徒弟,我大姑也没认她当我们家里人,她倒是连舅娘都叫上了,我阿娘也真是的,竟然还应她。”
似玉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跟青禾挺好的嘛,怎么?”张岚莺不像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啊,似玉疑惑。
张岚莺撇撇嘴,“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先头是同她挺好,可我把她当姐妹,她却把我说的话都当做把柄了,还暗暗威胁我!呸!幸亏我聪明,之后故意给她错情报。”张岚莺一脸的得意。
似玉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还情报,不知道的人猛地听见这话,还以为张岚莺是哪个寨子的卧底呢。
两人在灶房嘀嘀咕咕,外头的青禾却道:“舅娘,我就是过来和岚莺说说话,您忙您的,不用管我,都是自己家里人。”
灶房中的张岚莺闻言忙抚着胸口做出呕吐的动作,“谁和她自己家里人了?”
似玉只是抿嘴笑着。
两人手下没停,继续手里的活。
“岚莺,似玉?”青禾推门进来。
张岚莺往青禾背后看了眼,见吴金凤没跟过来,立马收起客套的笑脸,不再给青禾一个多余的眼神。
青禾笑着对似玉道:“似玉,我有话要同岚莺说,你先回去休息吧,灶上的这点活我帮你做。”说着就挽起她的半袖,要来接过似玉手里的铁钳。
不等似玉说话,张岚莺“啪”地就将手里的抹布摔在灶台上,“想干活是吗?来,你来擦灶台,灶膛里的火让似玉弄,有话你直说,你将我的活干了,我也好听得仔细些。”
青禾一愣,显然没想到张岚莺敢当着似玉的面翻脸。
张岚莺这架势摆明了要和青禾开撕了,似玉肯定是站张岚莺的,这会儿自然得听张岚莺的留下来,给张岚莺涨涨士气也好,万一动手,她还能拉个偏架什么的。
于是,原本准备回避的似玉,听了张岚莺的话,默默收回铁钳,继续坐在灶膛口,将里头没燃尽的柴火敲灭,没燃尽的炭一块块夹出来,放进一旁的小缸里扣上盖子闷成浮炭。
青禾原本还顾虑着似玉在场,给张岚莺留点面子,没想到似玉还真的就坐回去夹炭火了。
青禾的眼中当下也收了客套的笑意,此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扫视了张岚莺和似玉一遍,道:“岚莺,你莫不是以为你是巴代的侄女就能为所欲为了吧?巴代才刚让人去找老司赶尸,你就准备去偷看赶尸,若是因为你的偷看,让赶尸失败,就算巴代想饶了你,林贵叔那边怕是也不乐意吧?”
眼看着张岚莺变了脸色,青禾笑着转头对似玉道:“你说对吧?似玉?幸好你没答应呢,不然最后受罚的铁定是你,毕竟人家岚莺有巴代撑腰呢。”
青禾那神情分明是想暗示,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似玉说的,可这话她又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可那话里的意思,又想让似玉记恨张岚莺,误会张岚莺是想找似玉背锅。
似玉神情莫名地看向青禾,这姑娘脑子怕是有坑吧?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这么明显的挑拨,她怎么可能上当?就这本事,还想两头挑?她和张岚莺根本就没分开过,张岚莺也不会觉得是她告密的,更何况,她如今中的忠心蛊母蛊在张岚莺那里呢。
似玉只知道原书中的青禾因为对巴代的位置太过心切,偷偷炼蛊,所以才被张启秀放弃培养,没想到,青禾还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张岚莺到底是巴代的亲侄女,就算张启秀没打算将蛊术传给张岚莺,人家血亲的关系摆在那里呢。更何况,她青禾也还没有学会蛊术,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找障碍了?
似玉没接话,可她的眼神却让青禾没来由地一阵发虚。
张岚莺气得脸色铁青,“你胡说,我没有……”
似玉起身打断了张岚莺的话,道:“岚莺,咱们去告诉巴代,青禾污蔑你,我可以做证,你根本没和我说过那样的话。”这种没有实际行动的事情,还不是看人怎么说,似玉才懒得和青禾废话,反正是个弃子,指不定巴代那边正等着别人给递刀子呢。
青禾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似玉,你上次是被蛊虫吃了脑子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巴代的传人,只要我跟着巴代好好学,下一任巴代就是我!我犯得着去跟巴代撒这种谎?再说了,撒没撒谎,巴代一测便知!”
第9章
似玉挑眉,内心十分震撼,撒没撒谎巴代也能知道?难不成还有测谎蛊?
毕竟,巴代绝不可能让青禾知道忠心蛊的事情。以似玉对巴代的了解,巴代连给她下了忠心蛊都会掺杂着各种谎话来骗她,连忠心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蛊都不愿意让似玉知道,巴代又怎么可能让青禾知道忠心蛊的存在?
抬眼看见张岚莺在青禾身后一个劲朝她使眼色,似玉稳了稳心神,秉着“输人不输阵”的作战法则,眯着眼傲娇地朝青禾道:“行,巴代有法子知道谁说谎那就更好办了。”
说完,胸有成竹地对张岚莺一扬下巴道:“岚莺,走,我们一起去同巴代说说,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说完,似玉扔了手里的铁钳大步朝张岚莺走去,拉起张岚莺的手就朝外走去。
张岚莺跟着似玉转身朝外走去,在青禾看不见她表情的时候,以眼神询问似玉,“能行吗?”
似玉给了张岚莺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正好借此机会试试,确定下青禾和巴代是不是她看过的那本《神秘蛊术》故事中的徒弟和蛊王。
似玉和张岚莺还没走出灶房,青禾就冲过来拉住了二人,脸色哪里还有刚才的扯高气扬,这会儿,青禾笑得比哭还难看地拉着二人道:“哎哎,我刚才都是说笑的,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看赶尸。”
青禾哪里敢真闹到巴代那里,就冲她前几次帮着张岚莺瞒下去土家看梯玛捉精灵的事情,她都犯了知而不报的包庇罪,作为巴代的大弟子,青禾也是会被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