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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最好的小学是徐阳小学,最好的中学是徐阳中学,最好的高中是徐阳高中。

三所学校地位统一装修风格一致,小卖铺买的东西都差不多,所以在林城,学生只要维持住自己的成绩,打怪升级,顺利闯关,多半都会有一种和一所学校相伴到老的错觉。

好像这日子从来不曾变,也死活熬不到头似的。

至少对郑可心来说是这样的——初中老师说初中是最关键的日子,到了高中,高中老师又会把同样的话复述一遍。

就像她妈苏瑛玉哄她的一样,冬天天冷,人就容易犯糊涂,等这天暖和些,你姥姥晚上就不闹腾了。

放屁,没听说谁犯病还看天气预报的。

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半夜,月亮被云遮了,路灯又不够高,整个十六楼漆黑一片,隔壁家总是无端兴奋的狗都睡了。

郑可心腾的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自虐似的一把拉开床头灯看时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的两只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正面一晃,生理反应跑的比心里的怒火快,眼眶立刻红了一圈。

床头的小闹表沉默的表示,现在三点二十三,该睡觉。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盏小灯亮着,隔着窗帘的窗外看不出一丝要天亮的意思,郑可心利索的翻身起床坐到床沿上,刚刚扰人清净的哭声似乎是梦里传出来的,灯一亮就散了。

长夜寂静到有些息事宁人的意味,像是要告诉她,刚刚是你的错觉,睡吧睡吧。

这方面的想法一出,本就力压一头的生理反应瞬间开挂,一巴掌打在满腔怒火上,作痛的双眼借势想要闭上,身体也绵软起来撒娇做软,想劝主人睡了。

就在这时,沉寂了片刻的哭声突然乍响,平白被压了两次的怒火愤然而起,一巴掌拍碎了生理反应,理智唯恐殃及自身跳出老远,眼睁睁看着郑可心推门而出,悬在嗓子眼的“冷静”二字还没脱口就被门板拍晕在了地板上。

半夜哭天喊娘的人是这家的老太太,郑可心的姥姥,盛芸明。

盛芸明如今八十多,矮小的一团,不重,体貌形态是皮肉松弛堆起来的。

她留着到脖子的短发,半黑半白,发际线圆润,数十年没有后移的迹象。她十年前就是这副模样,十年后依旧是这副模样,这么多年了,发色配比都没怎么变过。

之前听过一个说法,说二三十岁的人大多差不多,四十是个坎;四五十岁的人又都差不多,六十是个坎。

照这么推理,八十岁也应该是个坎,无论变好变坏,总该有个变化,而且郑可心相信,按照客观现实来说,变好的可能性不高。

可惜这坎没来,盛芸明维持着自己的常态,不会老,也不会死,就跟这没法睡觉的日子一样,永远也熬不到头。

郑可心一把拉开自己的门,又一把撞开盛芸明的门,这次运气好些,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盛芸明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哭她的身世,哭她的兄姐,哭她死去的丈夫,更多的是借着这些人哭她自己。

老话咿咿呀呀的,吐字不清,又夹着乱七八糟的方言,哭得什么谁也听不懂,只能听懂她翻来覆去的念叨:“我命苦啊,我命苦啊。”

郑可心答的出匪夷所思的政治大题,解得开伤人脑细胞的物理实验,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明白盛芸明到底为什么不顺心。

她膝下一儿两女,各个孝顺,衣食不缺——缺也不会缺着她的——还有什么好哭的。

非要哭,能不能不要在半夜哭。

郑可心撞开盛芸明房门的瞬间,另一扇房门也跟着打开,苏瑛玉披头散发的跑出来,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可心!”

这是郑可心的妈,盛芸明的小女儿。

郑可心捏在门把上的手一松,被拍晕了的理智终于踉踉跄跄的追上来,踌躇了足有三秒钟才顺毛似的理起郑可心全身炸起的恶念。

“我明天开学。”郑可心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瑛玉。

苏瑛玉学历不高,毕业后没工作过,直接嫁给了郑可心的爸爸当了家庭主妇,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哥一姐都要上班,自然而然的,担负起了照顾老母亲的任务。

苏瑛玉看了一眼郑可心的表情,应对着:“好好好,你赶紧去睡,妈不让你姥姥哭了——妈,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怎么了,这都夜里三点了,明儿孩子还得上学呢。”

这换汤不换药的话和盛芸明的哭声一样保质期长久,日日新鲜出炉,盛芸明听不腻,郑可心都听腻了,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生事的熊孩子,可以□□脸可以唱白脸。

面对放肆的成年人,可以讲道理可以耍混账。

可是面对八十多岁的盛芸明,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只能劝、只能无尽的耐心送出去,去换一份稍稍领情的消停,或是愈劝愈闹的白眼。

“她哭了好几天了。”郑可心依旧面无表情。

每个人都告诉她,这是老年痴呆,这是小脑萎缩,这是老人都有的毛病,上年纪了,就糊涂了。

郑可心很想问问大夫,这世上疑难杂症一件件被攻克,无数走到鬼门关门口的人都能被拉回来再活几十年,医学技术无所不能,到底什么时候,能让盛芸明安静一点。

哭闹不止,八月酷暑的夜晚,盛芸明发出有人偷了她两件棉袄的质疑,一字一句都在给郑可心的火添柴,郑可心提高了嗓门:“妈!”

苏瑛玉瞪了她一眼:“小点声,你爸这刚睡下,别把你爸吵醒了。”

说罢轻声安慰着:“你先回房间,带着耳机听歌,听歌听着就睡着了,明天早点去学校,到了学校再睡会儿,行不。”

苏瑛玉的语气近乎恳求,郑可心心里盘桓很久的念头差一步就能指挥大脑操纵她的双手,她回头看向爸妈的卧室,卧室里传来轻轻的鼾声,她爸难得能睡个好觉。

理智回位,郑可心回房——到底还是心软。

睡是不可能睡了,郑可心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拿出纸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写着,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隔壁的吵闹声挨到天擦亮才安静下来,郑可心没开灯,站在依旧昏暗的房间里,照着作业单分门别类的收拾作业,忽然发现数学少了一本。

她向来讨厌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她爸妈知道她的脾气,基本不会进她的房间,更不会碰她的书本,而那本数学作业前两天沾了红墨水,她还摊在进门的小桌上晾过。

前两天明明还见过——前两天——前两天盛芸明闹着要妈妈给姥爷烧纸钱——她自己还剪了很多纸钱。

郑可心心里一晚上经历了几次起落的火如今已经成了灰,一点风吹过来就飘了个四散,露出寸草不生的冻土。

她咬着牙走到厨房外的小厅,翻出一大包剪了就被忘了的“纸钱”,扯开塑料袋,一眼就看见了“二次函数”四个小字。

阳光从厨房漫过来,这个晚上终于熬过去了。

看见那四个字的瞬间,郑可心出奇的平静下来,她把扒拉出来的“纸钱”塞回塑料袋,绑好了放在原位,然后走进厨房,拿出了一桶食用油。

——

一晃开学就是高三,如今开学的八月和放假时的六月没有太多分别,树还是一样绿,天还是一样热,大家懒散了一个暑假,纷纷打着哈欠进教室,发出补课把暑假搞得和周末差不多长的感慨。

高中的假期多长都是不够用的,眼一闭、一睁,又开学了。

能进徐高的要么是一路从徐小徐中升上来的老人,要末是半路开挂杀进来的外来生,前者在固定模式下待久了,自然习惯这里的规矩,而后者踏进最高学府多半带着点敬重,这种状态下说一是一,也很好学规矩。

于是所有人进门后寒暄了一阵,就心照不宣的把暑假一系列作业摆到了桌子上,小课桌一分为四,分别摆上了两摞练习册、一摞卷子和一摞笔记本。

郑可心来的最早,摆完作业后把桌子扯向自己,又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了和同桌桌子平齐的地方,最后挪了挪,把椅背顶到了自己后背上,做了个既不会影响前桌,又不会碍着同桌的简易小窝,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最近一个礼拜,盛芸明夜里闹了三次白日里闹了五次,“丢了”两床被子一盒药和数不尽的破旧衣物,凭空“多出”一个房本又凭空“消失”了两个房本,白日魔怔了会坐在客厅骂脏话,晚上魔怔了便凄凄惨惨的哭。

从小郑可心就知道,她姥姥一人犯病全家遭殃。

二三年级时姥爷还没去世,姥姥的病还不像现在这么频繁,小郑可心也比现在活泼些。

听到小伙伴紧张兮兮的问:“这世上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吗”的时候,已经会拍着胸脯告诉人家:“我姥姥呀!”

盛芸明出生在地主家,是地主家偏小的孩子之一,但好日子没过太久,后来赶上打土豪分田地,反倒是受了不少的苦。据说她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不清楚有几个,据说她父母死的惨,也不清楚怎么死的。

这些年她一天里总有半天的时间是疯魔的,人像个摔坏了开关键的收音机,经常一开口就是几个小时,郑可心不想听,可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硬往她耳朵里钻。

久而久之,她学不会开关的耳朵联合脑子自动整理出一份盛芸明的生平简介。

简介有时字字传奇,有时字字悬疑,郑可心没信过。

同时久而久之,她把自己活成了一株能靠光合作用生长的植物,摸到家里安静的时候就睡一会儿,练出了沾枕头就着的绝活,每天那六七个小时的睡眠都是东缝西补拼凑起来的。

可这习惯还有个副作用,那就是睡得很轻,很多时候都没法完全放下心来,有个动静就被惊醒。

班里人已经到了一半,宁致背着死沉的书包爬上楼,一进门就看见她同桌把自己缩成了一只蜗牛,正团在座位上睡觉。

宁致和郑可心是在小□□动会上认识的,那时候两个班组了个大跳绳的队,宁致摇绳,下手没轻没重,郑可心被后来的人推了一把,一个没站稳被绳子抽到了脑袋。

徐小重视体育,运动会用的跳绳有半个手腕粗,甩在地上能甩出两厘米深的砸痕,必要时刻可以当武器用。

那天郑可心盘了个丸子头,当场就被拍散了,她捂着脸踉跄着从绳子下滚了出来,一抬头,耳朵和半面脸通红一片,吓得班主任大喊:“快!快!医务室啊!”

闯出祸事的宁致自然巴巴跟着去,帮忙找了医生倒了水,还殷勤的递上两块巧克力,见郑可心伤得不重一颗心才从嗓子眼掉回去。

后来上了初中冤家路窄,两人一个班一个小组,有着那一层过往的孽缘反倒先熟悉起来。

宁致把书包扔给前桌的安冀,自己从郑可心给她留的通道里钻进去,再从安冀手里接过沉甸甸的书包,全程轻手轻脚的,完事才用口型问安冀:“睡多久了?”

认识这么多年,郑可心家里的情况身边这几个朋友都知道,郑可心画地造窝的技术因为熟能生巧,都成了一门精湛的手艺,宁致瞟一眼就知道她在家里又没睡好。

安冀也用口型回应:“估计早就到了,我进门的时候人已经睡下了。”

“唉。”宁致叹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当女儿当孙女的都处理不了,她们几个有心也帮不上忙,完全找不到借力点,能做的也只是郑可心睡觉时,给她留个清净的环境。

安冀扫了一眼班里,人差不多已经到齐,各科课代表和小组组长已经开始收作业,她敲敲宁致的桌子:“还不去收饭费。”

安冀和宁致自小认识,两人一块长大性子接近,身上没好多小女生那股矫情劲儿,和男生女生关系都不错,加上成绩一向稳定,在班里属于不招同学记恨又招老师喜欢的vip用户。

安冀看中了学生会大课间不用跑操的好处,跑去当了个卫生部部长,相比之下财迷一些的宁致混了个生活委员,每次到校都要跟钱打交道,一月一收饭费,一学期一收学费,常年奔波于教室和政教处,没事就琢磨怎么挣钱。

“得嘞。”宁致翻出文件夹里的登记表,拍了拍后桌正在看书的温余:“走吧班长,咱得为人民服务去了。”

温余名如其人,温润、端正、五官很干净,和人说话总挂着一点笑,一看就是良好家庭环境养出来的三好学生。

他成绩排在班里前十,不算非常拔尖,但当班长又不是靠成绩说话的,军训合唱比赛他作为指挥,带着全班拿了第一,之后列队演出带队也得了不错的评价,再加上内务卫生入学成绩等多方面考察,开学班委选举大赛,从班主任到同学举双手双脚赞成他当班长,断层式“出道”。

加上这人有着晒不黑的体质,军训后仍能顶着一张白净的脸,开学没多久就成了首位被关注的班草。

各科老师也足够喜欢他,但总是被他双姓氏的名字绕糊涂,“温余”“余温”混着念,后来年级组长找班长们谈话,磕绊了半天干脆在门外喊——“那个晒不黑的小孩,出来”。

后来这长串名字被简化成了“小白”,大家关系不错,平日里便叫他班长,男生间玩闹或是女生有求于他时就叫他“小白”。

暑假开学又要收学费又要收饭费,生活委一个人忙不过来,找班长帮忙是惯例,走前宁致示意了下郑可心桌子上的作业,安冀心领神会,点了个头:“知道,我帮她交,忙你的吧。”

温余和宁致干活去了,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本走到了近处,许念念从一沓作业后探出头,脸上已经累出了汗。

许念念:“数学大册——这次数学作业真是太多了。”

※※※※※※※※※※※※※※※※※※※※

没事就琢磨怎么挣钱——这样的朋友一定要珍惜,财主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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