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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黏人,萧宗延非但没有嫌她烦,还又一次起了把美国的产业全部转移回国内的想法。
他郑重地考虑了一番,把未来长远的计划说给她听。
“这一次我去美国把那边的事情妥善处理后,就把工厂变卖了,将寄存在美国的所有资产都迁回国内,今后就好好在北京生活好吗?”
他做这样的决定,也不完全是因为有了和朱曼玥的这段羁绊。
当初他出国,是因为眼光独到,抓住机遇,乘了东风,在国外挣到了第一桶金,为在国外大展拳脚奠定了基础。
后来呢,沾上了政治因素,被迫在美国“戍守边关”。
这么多年了,他为国家的经济做出了突出贡献,非但没有得到国家的嘉奖,每年还要被详查一遍税收。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且因为他在美国呆的太久了,有一次回国他居然还遭人陷害去国安局喝了一杯茶。虽然查清后他被毫发无损地放了出来,但再去美国经商时就再没了当年的拼搏的冲劲。
他年轻的时候以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具有不可替代性。
现在岁数并没有长多少,却已经深刻地明白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含义。
实在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在时代的洪流中,他也只是一滴水珠而已。
和严永诚这个大奸商交过手后,他才发现国内的经济形势比当年他出国时好了太多。
连严永诚这种货色都能玩转北京城,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个世界发展得太快,古时候赞美忠勇,今朝却讲求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加上朱曼玥的枕边风一吹,他回国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朱曼玥不知道他是哄自己开心还是说真的,但是仔细想了想,认识这么久,他貌似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这才止住了泪,伸出小拇指:“说好了,拉勾,不许食言。”
萧宗延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心软得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美国那边的事态说紧急也紧急,在他手下的眼里或许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程度了,只是没有更早一班飞往美国的飞机。
航程太远,私人飞机也没有办法出境。
急也没有了。
换做别人,早就已经焦虑得坐立不安了,萧宗延还有闲情逸致在书房练书法。
只因为朱曼玥要他用毛笔写一个大大“说到做到”。
到时候她找个手艺人裱起来挂在客厅里,既不至于有碍观瞻,又能够让她睹物思人,产生一种“他终究会回来”的信念感。
这样即便是偶尔想他了,也不会因为过度思念发疯发狂。
她也不是没吃过独守空房的苦。
但是她不想像望夫石一样日日盼君归。
几个字而已,却如同定心丸般能起到安神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萧宗延已经好久没写过软笔字了,墨干了一瓶又一瓶。
好在保姆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常在更换,连宣纸也是一黄就扔了换成雪白无暇的。
不然像现在这样一时兴起,可就没有墨给他发挥了。
萧宗延用镇尺压住宣纸的两侧,措置裕如地把墨倒在砚台里。
朱曼玥站在他身后,抻着脖子往他肩前探,欲要近前看清他一笔一画都是怎么写的。
萧宗延被她妨碍,施展不开,手在身前桌案的顶端扣了扣,对朱曼玥说:“你站到对面来。”
朱曼玥早已破涕为笑,俏皮地说道:“你要画我吗?”
她说的意思是让萧宗延在纸上画她的画像,谁知萧宗延故意装作听不懂,一把将她摁在书桌上,掀开她的衣服,以她的肚脐眼为中心,画了一大朵简笔画里的花。
毛笔的软毛沾着冰凉湿润的墨从她敏感的肚皮上划过,笔走龙蛇。
每画一笔她就挣扎一下,奈何直到萧宗延画完为止都被他按得死死的。
她叫了好几声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为被他手中笔撩得酥养不已,笑得花枝招展,笑眼中飙出新的泪花。
同时也被他挑逗得动了情。
幸而萧宗延及时停了笔,没有引得洪水倾泻。
不然他不在的这些时日,朱曼玥都得惦记着鱼水之欢,那就太难为人了。
萧宗延松开手后,朱曼玥鲤鱼打挺似的,一骨碌站起来,娇声说道:“你太烦了,把我衣服也沾上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再赔你一件新的。”萧宗延还是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你尽管买,我报销。”
算了。
朱曼玥喃喃道:“再也不招惹你了,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说着按照他的指示,绕到了书桌对面。
萧宗延这才专心致志地提笔,挥毫泼墨。
他笔下的“说到做到”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锐利的锋芒,字字遒劲有力,入木三分。
应了字如其人。
墨迹还没干,宣纸就被朱曼玥迫不及待地拿了起来。
她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他的书法作品,兴高采烈地说:“求得萧大才子真迹一幅。”
萧宗延没好气地说:“人死后千百年,字才能叫真迹。能不能说点吉祥话?”
朱曼玥还是会恭维人的,笑嘻嘻地抬头看向萧宗延:“喜提墨宝嘿嘿,这样总可以了吧?”
萧宗延摇了摇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么个活宝,他还真舍不得把她落在家。
可是能怎么办呢?
把她带出国,总归是没把她留在家中放心。
她到底是成了他的软肋。
或许,一直都是的。
第74章
临近月末, 萧宗延在家吃完这个月在国内的最后一顿晚餐就要出发了。
飞机在两个小时以后起飞。
朱曼玥没心没肺地活了这么多年,跟谁都能三秒混熟,也能三秒抽身, 从来没有长情地把心思放在谁身上过。
从前都是别人送她,这还是她第一次恨不得十里相送。
依依不舍的留恋之情都写在脸上。
付出的感情总算是见到了回报, 萧宗延自然是高兴的, 调侃道:“你送我?送完回来的路上会不会把你自己搞丢了。别我都上飞机了,还得担心你安不安全。”
这就和刚才收行李时,朱曼玥让他叫“妈”是一样的。
夫妻俩都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朱曼玥撇撇嘴道:“是你那边出事了,应该是我担心你才对。”
萧宗延笑着揶揄:“你那么努力的救你们严老师,要是我这次也不幸遭了难, 你会不会也那么用心的对我?不会让我一个人在海外殊死搏斗,你在家里悠哉游哉地享清福吧。”
这话忒不吉利。
朱曼玥连呸了三声:“少说这种话,万一成真了呢?你是我明媒正娶,啊不, 明正典刑,也不对, 可以名正言顺相亲相爱的老公诶!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不就成寡妇了?想另嫁他人别人也会掂量掂量我是不是克夫命吧。”
朱曼玥两手比划着,将两根小拇指勾着锁住,“所以说,我们两个人的命运, 早就紧紧连在了一起。你要是在国外有个什么风吹早动, 我肯定马上杀到美国去。”
她的这个表态让萧宗延很是受用, 心想果然是没白疼她,只是她的这些成语用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萧宗延正准备在临走前再和她说两句亲近话, 门铃响了。
保姆过去在监视器前询问了两句,过来问萧宗延:“先生, 您的秘书来了,让她进来吗?”
朱曼玥惊讶地脱口而出:“张书婷回来了。”
语气是在陈述,可明显是明知故问。
萧宗延应允道:“让她进来吧。”
他说着就起身去玄关迎接了。
朱曼玥也像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那会儿朱曼玥看着萧宗延打的电话不是一个电话,第一通电话是跟张书婷。
严永诚被逮捕,危机解除,她本该早点回来,却因为在外地水土不服生了场病,休养了几天,今天上午才从村里出发。
她要和萧宗延一起启程去美国。
萧宗延不光在等飞机,也是在等她。
她正马不停蹄地赶回北京,就在回北京的路上收到了来自美国的消息。
高铁上信号不好,又是从美国那边打来的跨国电话,她“喂”了半天,只听对面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杂音,几乎听不清对方说的话,只能让对方不断重复,然后依稀辨认出关键字眼,大概是美国的公司被查了。
她很久没见到萧宗延了,摸不准萧宗延现在是什么脾气。
再加上之前让萧宗延一个人摆平了曾交给她摆平的严永诚是被萧宗延亲手料理的,后期没出上力气。
以及被萧宗延催着回北京,生了病,没能准时回去。
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回程途中心烦意乱,又接到这样一通电话,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事情还没搞清楚就火急火燎地给萧宗延打了电话。
总之先让萧宗延知道这件事再说。
她也没想到萧宗延一听就说今晚动身了,一下高铁就飞快打的来了萧宗延家,进来时还一刻不停地喘着粗气。
朱曼玥见到张书婷,娇嗔地说道:“婷姐,我真羡慕你呀,他带你去都不带我去。”
张书婷尴尬地笑了笑,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回道:“你这是命好,不用像我们这样奔波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