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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花又松了一口气,可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我半夜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我睡下去,再醒来,就是方才你喊我。”蔺望尘若无其事地答,又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
这下小梨花彻底放心了,小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摆着小手,声音甜甜的:“没什么的,我就是问问,我头一回喝酒,我怕我喝多了耍酒疯。”
“不曾。”蔺望尘想到昨晚小妖怪醉酒那一幕幕,嘴角轻轻上扬,可又一想到半夜那一幕幕,嘴角又压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庆幸小妖怪单纯好糊弄,否则怕是要哭天抹泪了。
面子没丢,脸还在,小梨花开心了,方才的愁云满面一扫而空,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梨花深刻总结教训,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一定不要再喝酒了。
不然,万一下次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当着殿下的面|裸|奔,岂不真的颜面尽失。
反省过后,小梨花从枕头上爬起来,在床上四处翻找了一圈,找到自己两只小鞋子,坐在床上穿好,一蹦蹦到地上。
蔺望尘偏头看她:“去哪里?”
“殿下,你睡你的,我自己玩一会儿。”小梨花笑着答,嗖一下蹿到桌上,抓着绳子,站到她的小秋千上,两条腿弯曲用力,把秋千高高荡起来,嘴里还跟着使劲:“嘿,嘿!”
前一会儿还抽抽噎噎,这会儿又无忧无虑玩起秋千来,蔺望尘哭笑不得。
看着小妖怪活蹦乱跳的小模样,蔺望尘竟有一丝恍惚,仿佛昨晚那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他难以置信,他竟然对这样一个小东西起了旖旎心思?
蔺望尘自嘲地笑了笑,摇了下头,也跟着起身。
小梨花好奇扭头看他:“殿下你不睡了?”
“不睡了,收拾行李,待会儿启程。”蔺望尘穿鞋,去柜子那翻出一套新衣穿上。
小梨花从秋千上跳下来,“殿下,是要回京城,还是去具区泽找我姐姐?”
“去具区泽。”蔺望尘系好腰带,束好头发,用根玉簪随意一簪。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蔷薇姐姐了,小梨花有些激动,大眼睛亮晶晶的:“那咱们用神行术吗?”
蔺望尘:“得带着方竹他们一起,骑马过去,但也耽搁不了多久。”
“好的。”小梨花乖巧点头。她请殿下帮忙,自然听他的安排。
蔺望尘出门去打了水来,一大一小简单洗漱过后,他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往藤编箱笼里装。
又翻出一个不知道以前装什么的小锦盒,往桌上一放:“你的东西装在这里。”
小梨花应好,吭哧吭哧开始收拾东西,先把她的小躺椅搬进去,又把她的小秋千搬进去,随后是小桌子,刚搬起来,又想起来问:“殿下,待会儿吃了饭再走吗?”
蔺望尘整理着箱笼:“在路上找地方吃。”
“好,那我就全装起来了。”小梨花把自己那一套小餐具,小家具全都装到盒子里,拍拍小手:“殿下,装好了。”
蔺望尘走过来,把盖子盖上,放入箱笼。
小梨花素来多愁善感,这地方虽然没住多久,可想着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住了,竟然生出一丝不舍。
她蹦跳着四下里打量,最后蹦到花盆上。
连日来,小梨花一直用自己的洗澡水浇灌它,这几日下雨,还让殿下接了雨水倒在花盆里,藤蔓已经缓了过来,先前枯萎的叶子也支楞起来好几片。
小梨花轻轻摸了下叶子,和它告别:“小藤藤,我们要走了哦,我们会叮嘱守门老伯给你浇水的。”
说完,小梨花转身跳下花盆,并没看到藤蔓的一片叶子微微弯了下。
小梨花走到箱笼那里去,仰着小脑袋看他:“殿下,待会儿跟这院里的仆人说一声好吗?这藤蔓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如果没人照看,又要死了。”
“成。”蔺望尘收拾好东西,把黑色斗篷一披,从地上捡起穿着同款小斗篷的小妖怪,往怀里一揣,开门,走出去。
方竹等人已经整装待发,见人出来,他招呼人进屋去把殿下的两个箱笼搬出来,分别绑到两匹拉行李的马上。
蔺望尘同方竹交代几句,方竹去和一早便赶回来的老仆叮嘱一定要给主屋里的藤蔓浇水,老仆应好。
方竹怕他不尽心,给了他一锭银子,老仆诚惶诚恐,连连拒绝,最后是方竹硬塞给他,这才收下。
众人出了院门,翻身上马走了。
在他们身后,老仆带着其余几个下人朝众人跪地磕头,“感谢仙人。”
蔺望尘一行人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可自打他们来到西不羹,蝗虫尽除,天降大雨,尤其是那日那条青龙盘旋在院子上空,很多人都见到了,百姓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西不羹的种种变化一定和这一行神秘人有关。
众人一路穿过西不羹城,沿途不时遇到百姓跪地磕头感谢。
小梨花与有荣焉,从殿下怀里钻出小脑袋 ,轻轻说:“殿下,他们在感谢你们。”
蔺望尘伸手把小妖怪掏出来,放在肩头,低声说:“我们。”
“嗯?”披着小斗篷的小妖怪不解,扶着太子耳朵轻声问。
蔺望尘低声道:“我是说,百姓在感谢我们,包括你。”
想到那天晚上干的大事,小梨花笑眯眯点头:“嗯,阿梨也帮了忙的呢。”
本想找个地方吃个早饭,可百姓一路都在拜谢,他们只得先出城。
因着此行是往具区泽方向,所以和来时不走同一条路,众人一路向南,骑马跑了约么一个多时辰,才路过一处小镇,沿街买了些早点,又顺便买了些好带易填饱肚子的干粮带着。
一路上,小梨花披着黑色小斗篷,坐在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太子肩上。
马速很快,她怕自己掉下去,两只小手紧紧抱住殿下一缕头发,一路看风景。
沿途看见不少百姓已经在翻地种庄稼,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小梨花很开心,小脑袋往太子耳朵上一贴,悄悄说,“殿下,你真是一个好殿下,以后肯定是一个好皇帝。”
蔺望尘没接话,伸手把似乎要钻进他耳朵里的小妖怪扶正,让她坐好。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临到天黑,才到达汝南郡辖下的一个叫原鹿的小城。
汝南郡挨着颍川郡,也在此次旱灾的范围内,连月来,根本没有来往客商经过,也无人走亲访友,客栈生意惨淡,除了县城里最大的好再来客栈在苦苦支撑,其他的全都关了门。
一行近百人住进好再来客栈,直接包了场。
客栈掌柜的喜出望外,带着两个小二安顿客房,准备吃食,烧热水,喂马,忙得热火朝天,手忙脚乱,不得已又跑去后院,把自家妇人和几个半大孩子都喊出来帮忙。
蔺望尘带着小梨花直接上了三楼,住进客栈唯一的一间上上房。
等太子把门关上,小梨花直接从他肩头蹿到了桌子上,伸伸小胳膊,伸伸小细腿,舒展一下腰身。
蔺望尘好笑地问:“累着了?”
小梨花蹦蹦哒哒:“累倒是不累,就是腰有些酸。”
“殿下,属下给您送箱笼。”方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梨花嗖一下又蹿回太子肩头,藏进了他的帽兜里。
蔺望尘打开房门,方竹提着两个箱笼走进来放好,又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问:“殿下,待会儿饭食是给您送到房里来,还是您下去吃?”
蔺望尘想着还要喂小梨花,便说,“送到房里来,再提一壶热水。”
方竹应是,下楼走了。
蔺望尘把箱笼打开,先把小妖怪装东西的锦盒拿了出来,把里面的小物件一一摆在桌上。
小梨花站在桌上,跟着一起忙忙叨叨,等锦盒搬得差不多空了,她想了想说:“殿下,你送我的玉佩不是在你那收着嘛,还有我的银票,都放进来吧。”
蔺望尘说好,把那枚用帕子包着的玉佩,还有那一千两银票放了进去。
小梨花弯腰到锦盒里,把东西摆放整齐,高兴地说:“以后这个盒子就装我的家当。”
蔺望尘静静看着忙碌的小妖怪,点头说好。
不多时,方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又提了一壶热水送了上来:“殿下,掌柜的不知会有这么多人来,没准备那么多食材,只杀了家里留着下蛋的几只鸡来煮面,您将就着吃。”
蔺望尘说道,“无妨。”
方竹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那些小物件,还有那不停晃动的小秋千,欲言又止,拱手退了出去。
下楼之后,赤松见他一脸古怪,上前来问怎么了。
方竹仰头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殿下又在摆弄他那些小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做了个小秋千。”
赤松也同样纳闷:“以前也没见殿下爱玩这些东西啊,这是怎么了呢。”
方竹摇头:“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殿下身体好好的就成。”
赤松附和道:“是啊,最近这阵子都没听见殿下咳嗽,也没见殿下咯血了,只要身体好好的,爱玩点啥就玩点啥呗。”
两人小声说着话,顺着楼梯下了一楼,去和兄弟们一起吃饭。
小梨花在她的小桌子前坐好,等太子给她夹了一根面条,一块鸡肉,又倒了一些汤,她就拿起她的小筷子小勺子,慢慢吃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吃着面。
一顿饭吃完,小梨花摸着有些鼓起来的小肚子,嘿嘿傻笑:“殿下,还是吃点热乎的舒服。”
蔺望尘点头,把最后一点汤喝完,拿出帕子先给小梨花擦了擦嘴,自己才擦了嘴。
小梨花让太子给她往专门洗碗用的茶杯里倒了水,自己洗了碗筷勺子,又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随后搬出她专门用来洗澡的玉碗:“殿下,我想洗个澡。”
奔波了一天,风吹日晒,一身的疲惫,泡个澡总能舒服些。
这在往日,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要求,却让蔺望尘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那一幅幅画面。
见他半天没答话,小梨花走到他面前,伸着小手推了推他胳膊:“殿下,阿梨和你说话呢。”
蔺望尘眼眸低垂,放下茶杯:“好,孤帮你准备。”
说罢,去箱笼里拿出那套小屏风,绕着那玉碗围了个圈,往碗里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说了句“好了”,起身就出门走了,脚步匆匆。
小梨花也没在意,走进屏风内,脱了小裙子小鞋子,进了水,痛痛快快洗起澡来。
蔺望尘站在门口,听到屋内那小小的水声,闪身上了屋顶,站在屋脊上,背手而立,仰头望月。
小梨花洗完澡,穿戴整齐,小小声喊殿下,可这次不知为何,殿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喊就进来,她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回来。
小梨花只当他走远了,只好穿上小鞋子,拎着小斗篷,去了床上。
她把小鞋子脱下来放在枕头边上,小斗篷也叠好放在一边,又把小梨花簪子摘下来放在斗篷上,随后就躺在枕头上静静等着殿下回来。
蔺望尘在房顶站了好一阵子,估摸着小妖怪大概睡着了,这才飘下来,进屋。
进门,安安静静,心道果然。
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就见小妖怪双手托腮,趴在枕头上,正笑意盈盈看着他,“殿下,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