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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后了,落后的越来越多。可越落后,他就越是想要追上去,其实他对心理学完全没有任何兴趣,那些枯燥的实验和长长的概念总弄得他头昏脑涨,可这是艾斯特尔感兴趣的学科,他想要学好,想要和艾斯特尔有共同语言,而不是总让艾斯特尔迁就他。

艾斯特尔不准他熬夜,但凯洛焦急,就悄悄在自己卧室里用功,但厚厚的教科书和上面冗长枯燥的叙述越看越讨厌,根本看不进去,他急得要命,又无计可施,最后气哭了。

他气这个学科为什么这么难,也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更聪明一点,如果他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那该多好?就算是对这门学科感兴趣也好啊!

浓厚的无力感升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很没用,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而且更糟的是他擦不干净,刚刚擦完,又有新的掉下来。

凯洛,我可以进来吗?

艾斯特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有规律的礼貌敲门声。

凯洛吓了一大跳,急忙把煤油灯熄灭了藏进床底,又把书胡乱地塞进被窝,擦干眼泪,揉了揉眼睛,假装自己刚刚醒过来,请进。

艾斯特尔推门而入,锐利的视线在并不明亮的卧室里扫视了一圈,他听力敏锐,凯洛和他又只有一墙之隔,他不可能听不到凯洛的动静。

他三令五申,要求凯洛按时睡觉,不过凯洛阳奉阴违,他一早就知道,也注意到了凯洛的急迫,只是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晚上好。艾斯特尔假装没有注意凯洛红红的眼圈,打开壁灯,在凯洛的床沿坐下,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凯洛飞快地否认,他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我还没有睡着。

那为什么还没睡着呢?是有什么心事吗?

艾斯特尔轻声问。

没有。

凯洛继续摇头,我就是没睡着。

是吗?

艾斯特尔迅速掀开凯洛的被子,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几本书,摆出严肃的表情,凯洛,我记得我嘱咐过你要按时睡觉,你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我在看书。

凯洛没有借口可以找,只能实话实说。

他的心情本来就没有平复过来,学业上的打击和艾斯特尔严厉的表情,一起构成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何况夜晚人的情绪本来就容易崩溃,凯洛控制不住自己,呜咽着说:我学不会艾斯特尔,我学不会

当第一滴眼泪流下之后,更多的眼泪也就容易往下掉了,我听不懂,我也看不来,我根本学不会

他对自己很失望,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就连听课都听不懂。

艾斯特尔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他,等凯洛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开口,那你喜欢这门课吗?不要骗我,说实话。

凯洛犹豫着摇了摇头。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学了。

他说:这原本就是我的兴趣,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凯洛很执拗,我要去。

好,那我们凯洛去。他顺着凯洛的话来,你知道一个学生在听不懂老师讲课的时候会做什么吗?

凯洛想了一下,回答道:努力跟上看课本?

不。艾斯特尔挑起唇,微笑起来,当一个学生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时候,他会和他的同学交头接耳,会趴在课桌上睡觉。

凯洛听不懂,可以不听,觉得无聊了,就找我说说话,或者睡觉,我们不和它较劲,好不好?

艾斯特尔把凯洛藏在被窝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然后把他安置到被子里,睡吧,我看着你。

他关了灯,给了凯洛一个晚安吻,要凯洛睡觉。

他自居是凯洛的兄长,也甘心背负这甜蜜的负担,回忆着幼年他的母亲抚慰他的姿态,摸了摸凯洛的额头,给他掖了掖被子。

凯洛听话,睡吧。

凯洛就睡了。

艾斯特尔的话对他来说好像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凯洛总是心甘情愿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第二天,他依旧坐在艾斯特尔的身边,台上的教授说的那些东西他还是半懂不懂。

但他却也不想睡觉,也不想找艾斯特尔说话。

他自己学不会,就不要去打扰艾斯特尔了,他可以在这里坐着。

艾斯特尔却在教授转身的那一刹那,飞快地写了一张小纸条放到凯洛面前。

【今天的午餐想吃什么?】

一个万能而轻松的开头话题。

凯洛看了一眼艾斯特尔,艾斯特尔对他眨眨眼。

他瞟了一眼教授,然后在纸上写道:【想要吃小牛排】

然后,他和艾斯特尔传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小纸条,当教授宣布下课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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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79章 这一次凯洛先?

凯洛以为他们传小纸条的行为十分隐蔽,但是实际上,艾斯特尔只是做出了一副小心的表象,他根本懒得掩饰。

教授和同处一室的同学们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是没有一个人指责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装作看不见。

艾斯特尔和凯洛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生,一个是有权有钱的伯爵,一个是那位伯爵的继承人。

何况他们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就只是在那里传传纸条,教授也不会多管他们。

在课堂上传纸条是一个新颖的体验,凯洛从前从来都没有试过。

他在课堂上一向遵守纪律,连说小话都没有试过。

况且,也从来没有人会和他一起传纸条。

他在课堂上的习惯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好的听老师讲课。

有时候,他看其他同学交头接耳,互传纸条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涌上些羡慕。

他也不是天生就爱循规蹈矩的,他也很想试一试在课堂上做这些小动作的感觉。

然而,他从来都没有找到能够和他一起做这些事的人,只好端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看着老师,忙忙碌碌地记笔记尽力做出一副他不屑在课堂上做小动作的样子。

这是他曾经众多小愿望的一个,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

他很珍惜地把他和艾斯特尔传来传去的那张纸条叠好,收进贴身的衣袋里。

凯洛决定要把这张纸好好的珍藏起来。

从这一天开始,凯洛的课堂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听不懂教授跳跃性强的讲课,就不听了,捧着自己的脸颊发发呆,当艾斯特尔觉得他也可以不听的时候,他还会陪凯洛做些小动作。

一开始凯洛还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发觉自己的脸皮也变厚了,厚到什么程度呢?都敢在课堂上睡觉了。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在课堂上睡觉其实感觉不赖。

艾斯特尔跳跃性的听取教授的讲课他毕竟不是真的对心理学感兴趣,他来这里学心理学只是为了凯洛,一些无关紧要的被他匆匆掠过,只有在教授说到他关心的重点时,他才会拿起笔认真地听一听。

当他不听课的时候,他就陪凯洛玩,有时候是传纸条,有时候是悄悄讲话。凯洛记得自己之前看过两个同学在上物理课的时候偷摸着玩五子棋,心里十分向往。

说他喜欢玩五子棋吗?那未必,他记得那一天他回家拉着唐棣玩了好几盘五子棋,可是终究没有那种感觉。

他和艾斯特尔讲了游戏规则,拿来一张纸,用厚厚的教科书当做尺子描画出了用来玩五子棋的格子。

很有趣。艾斯特尔拿起钢笔,沾了沾红色的墨水,那么凯洛先来?

凯洛自诩是个老手,你先来吧,你从来都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好。

艾斯特尔也不推让,率先落下了第一个棋子。

凯洛,你要输了哦。

凯洛大惊:什么?没有啊!

他记得他把艾斯特尔的棋子都堵得严严实实的,没给半点机会,怎么可能就要输了?

艾斯特尔含笑指了指一个地方,在那里,已经有四颗红棋子连在了一起,而且前后都没有黑棋子堵路,凯洛现在再想堵,也已经来不及了。

凯洛: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艾斯特尔究竟从哪里抓到的机会?

再来一局。

艾斯特尔微笑点头,这一次凯洛先?

好,我先。

凯洛获得了先机,他决定这一次不要去堵艾斯特尔的棋子了,他专心发展自己的,肯定能赢。

结果他输的更快了。

艾斯特尔看着凯洛有些郁闷的侧脸,莞尔道:凯洛,下棋和心理学也有关系哦。

他这么一说,凯洛立刻就明白了艾斯特尔,你竟然拿知识来套路我!

他还是有些争强好胜之心,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注意,不中艾斯特尔的计。

然而他还是输了。

凯洛:再来一盘。

艾斯特尔欣然颔首。

这一次,凯洛终于赢了,他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但视线触到艾斯特尔的面庞时,他知道,他这一次能赢是因为艾斯特尔放水了。

凯洛有点憋气,他一定要堂堂正正赢艾斯特尔一回:艾斯特尔,你不要让着我。

艾斯特尔点点头,然后又赢了一盘。

除了放水的那一盘,他就没有输过。

凯洛输的多了,倒是对取胜不太在乎了,他玩得兴致勃勃。

艾斯特尔听了一段时间的课,倒也小有所成,开始尝试着去引导了。

教授强调过一句话,童年的遭遇对人的影响非常大,一个不幸的童年对人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

艾斯特尔无法倒转凯洛的时间,但他可以试一试让凯洛再经历一次正常的童年。

凯洛今年十五岁,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年纪,但据艾斯特尔观察,凯洛并不像这里的那些少年一样早熟,他的心理年龄约莫是十三十四岁。

他觉得自己的方法有可行性,就开始着手去安排。

不过由于他自己的童年生活也不怎么正常,所以他广泛地采纳了许多孩子的意见,在糖果和金钱的帮助下,那些孩子给他出了不少好主意。

星期一到星期五是正常上课时间,星期六和星期日用来放松,这一项休息制度直到凯洛的那个年代也还适用,考虑到凯洛从三岁就开始遵守这一项休息制度,艾斯特尔也没有贸然改变。

星期一到星期五保持现状,他在星期六和星期日上下了功夫。

他从没有对凯洛说自己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治疗他,他为什么要说呢?他不愿意看到凯洛紧张尴尬,又亦或是感激的神情,那让他觉得不舒服,他希望凯洛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好起来。

连自己生过病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不会让凯洛知道他曾经生过病的。

他怎么舍得呢?

这也是他挑选这个教授的原因,凯洛不笨,如果他选择一个按部就班授课的教授,凯洛一定能听懂,按照他的敏感程度,他或许会开始猜测艾斯特尔突然进修心理学的缘由。

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选择了现在这个思维跳跃性很大的教授,凯洛此前对心理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跟不上的,也不会听懂,这样,艾斯特尔就不用担心凯洛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自己曾经生过病。

他做的一切都很自然。

考虑到凯洛的身份,凯洛不是贵族家的孩子,按照艾斯特尔这个时代的划分,凯洛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艾斯特尔就很自然的摒弃了他小时候的娱乐。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击剑和下棋不是什么好的娱乐项目。

他列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选定的事项从温和到刺激依次递增。

凯洛发觉自己的双休日变得精彩起来了。

一开始,艾斯特尔提议和他一起去钓鱼,不过没钓多久,他们俩就开始用网兜子捞鱼,之后事态升级,凯洛没控制住自己,整个跳进小溪里去了。

他是娇生惯养的城里孩子,捉鱼的技术当然很蹩脚,忙活了半天,只收获到几条巴掌大的小鱼。

艾斯特尔的收获就多了,他的桶里甚至有一条小臂那么长的鱼。

当天晚上,凯洛吃了一顿全鱼宴,奶油鱼汤,炸小鱼,烤鱼等等,他吃的很满足。

只不过这些被端上桌的都是艾斯特尔的战利品,凯洛舍不得吃掉自己的小鱼,忙忙碌碌地找容器想把它们养起来。

最后艾斯特尔到库房,挑了一个很漂亮的大瓷瓶给凯洛养鱼。

那是一件从东方来的珍品,现在被放在起居室里,里面养着几条灰扑扑的小河鱼。

凯洛的生活多姿多彩起来,在艾斯特尔的带领下,他去捅过蚂蚁窝,甚至还把蚂蚁的蚁后捉出来放在小瓶子里养(虽然没养多久蚁后就死了),去爬树掏了鸟蛋,尽管他希望亲自孵出小鸟,可惜人和鸟妈妈终究不同,那颗蛋终究只是一颗蛋。

这些事情对曾经的凯洛来说,不亚于是神话传说知道有这些事,但是觉得这些事和自己绝无关系。

他从来没有这样出格过,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乖的小孩,在家里听爸爸妈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下雨天走在路上,他连水坑都不会去踩。

哪想到现在,从一个听话乖巧的城里孩子几乎变作了一个野小孩,上山下河,招猫逗狗,最大的一次壮举,是把自己包成一个球,然后拿着棍子去捅小树林里的蜜蜂窝。

他本来想拿纯天然的野蜂蜜回去送给艾斯特尔,哪想到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蜜蜂,被蜂群追得抱头鼠窜。

艾斯特尔得知后哭笑不得,拿来药膏给凯小猪头抹药,凯洛的腮帮子挨了一下,原本漂亮的脸蛋肿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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