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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党派和我楚家势不两立,一旦太子继位,第一个被他们处置的就是楚家。若我爹娘在南国有一点损伤,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就是成为被后人唾弃的乱臣,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太子尚未登基,太|子|党派已经开始针对楚家。楚云闲不敢想象太子登基之后,楚家会是什么状况。他可不是什么圣人,能够用爱来原谅那些杀死楚云征的人。
夺位避不可免,但我不会让你成为乱臣。梁君末握住楚云闲的手,他和李玉寒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举兵是下下策,更何况他们手上还有四皇子这张牌,不至于沦落到起兵的地步。
四皇子自己也明白,现在他只有去夺位才有一线生机。我们本来打算等计划完全成熟才告诉你,谁知道李玉寒自作主张带你去笑迎客。
梁君末不满的看向李玉寒,他现在才和太|子|党派取得初步合作,计划依旧存在不稳定性。
李玉寒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错,理直气壮道:云闲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弱女子,他应该知道这些。
李玉寒的出发点和梁君末完全不同,梁君时是事事为楚云闲考虑,无形间反而把楚云闲排除在外,而李玉寒是把楚云闲拉进来,让他直面现实。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看两个人又要争论起来,林墨先打断他们的话,让他们把这件事情先放一边。
帮助四皇子夺位,单靠梁君末和太|子|党派的合作还不够,外来的力量在强,也不如四皇子身边有谋士。林墨已经决定在戚国过完年就回南国,梁君末安排在四皇子身边的谋士会接应他。楚云闲担心他的安危,林墨让他放宽心。
林墨知道,现在这个面目全非的自己,就是走到张达面前,张达也不一定认识。而且他是隐藏在暗处的人,轻易不会露面。
逸之不用担心,哥只是先走,等我把戚国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也要过去。梁君末知道楚云闲舍不得林墨,不忍心在瞒着他,把他们后面的计划都粗略的告诉他。
林墨前去探路不代表梁君末他们就能稳坐后方,恰恰相反,计划开始之后,梁君末为了展示自己不存在的野心,会先去南国帮太子。而这期间,四皇子的安危就变得格外重要,楚云闲也需要去四皇子身边保护他,不过身份上会有所改变。
楚云闲闻言,转头看着梁君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只是给楚云征复仇,梁君末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冒着谋逆的重罪也要帮他。要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极有可能引起两国纠纷。梁君末没有必要深陷其中,做他的亲王便好。
怎么了?梁君末被楚云闲看的心颤,以为楚云闲对这个计划有异。
楚云闲摇头,有些话并不适合当着林墨和李玉寒的面问梁君末。
你去南国,戚国怎么办?楚云闲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问法。
梁君末一愣,忽然轻笑出声,然后故作苦恼道:你说的也是,我这要是走了,戚国可怎么办?要不逸之替我留守戚国,让我去帮大哥复仇。
这是我的家事,怎可让你去。楚云闲摇头,没有听出梁君末的玩笑之意。他还想着不连累梁君末,梁君末已经不高兴的皱眉。
逸之这话我可不爱听,你的家事不也是我的家事?你我之间还要分亲疏里外不成。梁君末心里又酸又恼,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楚云闲看。他是一片赤诚,却总挨冷遇。楚云闲一次次和他客气,没有把他当家人看。
楚云闲没有意识到自己伤到梁君末,心里依旧觉得不妥,虽然夺位只是梁君末为接近张达做样子,可他这个身份,难保不会有人放在心上。一旦有人带头借题发挥,他就是真的清白,也抵不过流言蜚语,百口莫辩。能把他摘出来,也未尝不可。
林墨看出楚云闲心中的顾虑,知道梁君末是误会了,解释道:云闲是担心你。
楚云闲的担心委婉而不自知,梁君末一怔,反应过来自己最近被冷落的过于敏|感,情绪过激没听出来。楚云闲的好意,差点被自己误解。压下心里的思绪,梁君末坦白道:不用担心,姨娘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瞒着她。
当年楚云征倾力相助的事太后也知晓,梁君末所为都是和她商量之后的决定。对太后而言,皇上是自己的儿子,梁家两兄弟也是她的儿子。血脉里流淌着同样的血,她还不会愚蠢到怀疑梁君末有造反的心。
比起担心梁君末造反,太后更忧心的是梁君末为了避嫌,会辞去职务,远离都城。就像王阳平的父亲,她的大哥一样,为了不让别人说太后娘家外戚专权,自请去做刺史远离都城,多年不归。人老了,过一天少一天,太后不求自己能看见他们子孙满堂,只盼望着三兄弟齐心协力,不生嫌隙。
几人又聊了一些关于计划的事,等他们说完,林墨让欢喜布膳。席间大家聊了些家常,梁君末说今年人齐,过年要接林墨去府中,林墨想了想没有拒绝。李玉寒默默戳着自己碗里的狮子头,前世在煜王府有了四年安稳,今世却是孤身一人。听梁君末他们说家长里短,他心里觉得寂寞。
过年你也来,我会让君时去请你。梁君末说着,抬头对自己对面的李玉寒说一句。李玉寒一怔,诧异梁君末怎么转性了。梁君末挪开视线,不在言语。
成亲之后,和楚云闲夜夜相伴,在看梁君时和李玉寒的关系,梁君末没那么抵触。不管李玉寒当初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梁君时,这五年他的付出并不少,而且对梁君时好的没话说。梁君末不是傻子,看的出来梁君时也有那份意思,不过碍于自己的王爷身份,一直隐忍不发。
煜王府已经够扎眼,在和江湖第一势力结亲,到底会招来闲话。流言蜚语是最可怕的利刃,会切碎一切牢固的信任。梁君末在心里叹口气,只要他一日在朝堂,梁君时就一日不会接受李玉寒求亲。这样看来,还是自己耽误他两的亲事。
是时候加快脚步,从这团漩涡里脱身。
用过膳已经是傍晚,林墨有些精神不振,喝完药就上|床休息。楚云闲心疼他的身体,想留下来陪他,被他拒绝。
我这里有欢喜便够了,你回去和君末好好聊聊,感情这事闷在心里,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今日林墨算看出来了,这些年楚云闲最大的变化就是比以前更不爱说话,更不够坦诚。爱情就像雾里看花,不把云雾拨开,总会看错看恍惚,让自己都心生疑惑。
楚云闲没说话,梁君末几人都在屋外等他,这会儿房间里只有他和林墨两个人。林墨的话说的中听,楚云闲回神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坐进马车,嫁到戚国时,他并不奢望梁君末是真心以待。他们彼此阔别多年,再相逢不是花间明月小酒一壶,而是兵荒马乱,圣旨压身。戚国夜长且寒,梁君末用真心融化夜色,让他感觉到暖和。他无意识的越陷越深,回过头来已经不能抽身而退。本想着就这样和梁君末生活下去也不错,他会习惯这种清闲的日子,把自己的心思从遥远的战场上收回来。
谁料想梁君末未曾多言,导致张达这事突然跳出来,让他如鲠在喉,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异国他乡,寻一份归属比什么都难。
我会试着让他明白我的心意。楚云闲心里泛起苦涩之意,他不是情场老手,很多时候都觉得无从下手。
心意这东西,说来说去也就三四个字。唯有做到,才真正让人体会到心里。但你不说出来,又会让人心里不踏实。林墨笑了笑,要楚云闲说出来困难,但要他做到却不困难。
楚云闲点头,林墨的话让他恍然大悟。梁君末也没有时常把喜欢之言挂在嘴边,更多的是用行动来照顾他的感受,才会让他觉得温暖和贪恋。他有点明白林墨的意思,心里对以后的路有个盘算。
拜别林墨出门,楚云闲看见梁君末站在屋檐下发呆。李玉寒和青儿先走一步,欢喜站在他身后。许是听见声响,梁君末回眸,夜色和雪色在他身后化成无声的背景,他笑着对楚云闲伸出手道:逸之,我可以邀请你一同共赏花灯吗?
我爱你,我喜欢你,大抵就是雪夜伸过来的那只手,温暖有力,让人舍不得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完结这这里,你们会不会打我?
第五十二章 :游湖
花灯会的最后一晚热度不减, 因为其他地方慕名前来的人会在今夜赶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梁君末牵着楚云闲的手混在人群里,他们两人俊朗非凡, 很是扎眼。提灯的少男少女从他们身边过,免不了脸红心跳。
结伴而行的少女们你推我我推你,想要把手中的花灯送出去,又不知道送给谁比较好。有人喜欢楚云闲的俊美, 觉得被灯光笼罩的他, 恍若仙人之姿;有人喜欢梁君末俊朗非凡, 龙章凤姿,对楚云闲的宠溺看的人心痒痒。大家分不出高下,不管把花灯送给谁, 都有人会不满意。
比起女孩儿们的纠结,一旁的小贩就没那么多顾忌。招呼楚云闲和梁君末, 问他们要不要买一盏花灯送给心上人。
楚云闲抬头环顾四周, 五颜六色的花灯衬着雪的微光, 仿佛是七彩碎石落在人间, 光影变幻, 美不胜收。不少人手里都提着花灯,大家或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手中的花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让漫漫雪夜多两分温暖。
一盏灯,牵引的是回家的路。
小贩还在卖力的说着自家花灯的好,梁君末看了看,选了一盏描绘翠竹的八角灯。小贩以为他是要送给心上人,正想客套问谁家姑娘那么好运, 能得到公子的青睐,就看见梁君末把灯送给楚云闲。
楚云闲回过头来看着梁君末。
刚才这位小哥说了让买花灯送心上人,逸之就是我的心上人,自然要送给你。梁君末笑道,眉眼弯弯,眼神里有揉碎的星光,比手中的花灯还要明亮。
楚云闲掩唇,一只手接过花灯,眼神往小贩的摊上扫一圈,挑一只莲花灯给梁君末。莲花灯做的很精致,但难免有些华而不实。花灯上绘了一株结着红色小果的树,上题两个字:相思。
字刚好在花灯前面,站在楚云闲的视角看不见,梁君末倒是看的清楚。他没提醒,收下花灯,顺势把楚云闲把自己怀里一搂道:这是河灯,反正也买了,逸之陪我游湖放了如何?
都城内有河,是活水,冬季不会结冰。花灯会偶尔有放河灯的人,从上游放下去,河灯会顺着河水流出城。楚云闲看着天色还早,点头答应。梁君末心里高兴,拉着楚云闲去订船。
最后一晚的船没有第一|夜紧张,不需要提前预定也有空船。梁君末订了一艘画舫,温暖明亮又宽敞,画舫顺着水流而下。梁君末站在船头把莲花灯放进水中,看着莲花灯在水中荡远,和其它的花灯混在一起。
徒有相思词,不解相思意。花灯的光在视线中逐渐模糊起来,梁君末想起花灯上绘的红豆,心里笑自己有相思,奈何良人不解其意。
楚云闲提着花灯站在他身后,看着那盏花灯飘远。花灯上的相思他选灯的时候就看见了,倒不是想借花灯表心意,只是觉得红豆应景。今夜发生那么多的事,他其实提不起游湖的兴致,可是看着梁君末眼神里的喜悦,他说不出丧气的话。
这个人包容自己的任性,一直以来委曲求全,明明心里难受,对着他都是笑脸相迎,没有露出伤心的情绪,说出伤他的话。楚云闲心里骂他傻,可骂的越狠自己越难过。当初不解心意,可以拔刀相向,看他流血而心不动。现在别说拔刀,就是看见他皱眉,自己都会难过。
画舫里有炭火,内室暖和,火炉上温着酒,二人相对而坐。梁君末从热水中拿起酒壶,给楚云闲倒一杯,也给自己倒一杯。这是花灯新酒,不醉人,喝到嘴里有淡淡的甜味。那种甜意不会让人觉得腻,相反它在舌尖滑过味蕾刚有所察觉,便消失无踪。会让人忍不住再喝,就为了追寻那丝甜味。
楚云闲一连喝了几杯,觉得这酒煞是有趣。梁君末也不拦他,等他喝完手里的一壶,才问他还要不要。楚云闲摇头,眼神却飘向梁君末身边热水里的酒壶。好酒之人的乐趣,大抵就是品尝不同的酒,在其中找乐趣。
梁君末被他的眼神逗乐了,笑道:你若是喜欢,我让下人去采买一些回府。
楚云闲想了想,摇头道:不用,明年灯会,在随你游湖痛饮。
一个味道尝久了,不论多么鲜美都会习惯,找不回当初的喜悦。还不如变成有意义的时刻,让自己心里有个期盼。
其实每年灯会的新酒味道都有所不同,梁君末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说。他看着楚云闲,心里觉得高兴。本来因为楚云闲最近的反常,他心里是有些不舒坦。但现在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看着楚云闲冷淡的样子,梁君末心里的那点不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美人坐灯下,越看越欢喜。他自己先一头栽进去,也怨不得楚云闲慢热。
画舫飘过水中央到了下游,忽闻岸上一声惊呼,嘭嘭嘭几声巨响,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烟火短暂绚烂,预示花灯会进入尾声。梁君末把楚云闲牵出船舱,随着烟花盛开的还有晶莹的雪花,不过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梁君末把楚云闲的披风帽子给他戴上,帽檐一圈狐毛挡住船舱里射出来的光,楚云闲的脸在阴影之中,唯有看向梁君末的一双眼,闪闪发亮。心有情深而不知,反怨夜色撩人。
梁君末迟疑片刻,低头和楚云闲接吻。飘落的雪花、绽放的烟火、明亮的花灯、两岸的喧嚣皆为背景。楚云闲伸出手环住梁君末的腰,在他浅尝即离时追逐而上。
情深不负,与君同归。良辰美景,共花好月圆。
梁君末的身体僵直瞬间又恢复正常,将楚云闲搂在怀里,他没有回应楚云闲的亲|吻,而是垂眸看着他。楚云闲在他唇上轻触,察觉到他的躲避,倒是诧异的抬眸。两个人四目相对,梁君末抬手覆盖楚云闲的眼。睫毛在手心里颤|抖,仿佛是心里杂乱的不确定。
云闲,洞房那天我说不逼你,是不是做错了?梁君末轻声问道,心里有些惆怅。
楚云闲闭上眼,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和眼前朦胧的光晕,反问道:那你后悔吗?
我要是说我后悔,你是不是又要把我赶出门?梁君末苦笑道:我一开始信心满满,以为你也对我有意,可事实上
梁君末说不下去,挫败太多次,会逐渐失去信心。
楚云闲心里一酸,眼睛被遮住,他也能想象出梁君末的样子。许是委屈,又不想表露出来,强颜欢笑。亦或者是心里的苦闷无法掩盖,但不想让他看见,才遮住他的眼睛。
怎么能傻到这个地步呢?楚云闲在心里叹气,拿开梁君末的手,眼神捕捉到他眼底消逝的伤感。心里忍不住又想,其实也不能怪梁君末傻,是自己不曾说过。林墨说的对,自己应该告诉梁君末。之前没有张达这出戏,梁君末还不曾觉得自己过于多情。是张达这件事情让他反应过激,才会让梁君末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