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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丛云有些疑惑:“我前面不是开了药吗?怎么还严重到这个地步啊。”
李胜利也在翻看处方单,他问:“是不是剂量太小了,都是这么一钱两钱的,我看他上火挺严重的。”
沈丛云却说:“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
李胜利露出了茫然之色。
沈丛云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但就这样的一个眼神,就让李胜利很不舒服,这眼神里面的轻蔑味道太重了!
李胜利重重呼出来一口气,也没发作,他看向了高源,高源就从来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高源也正在思索,这个病人各方面诊断信息都透出怪异。
李胜利没争辩,就催促道:“好了,别磨叽了,赶紧给看看吧,你看人都成什么样了。”
沈丛云不乐意了:“催什么呀?治病能着急慌忙的吗?有些人动作倒是快,但病人怎么没找那些动作快的人啊?”
“你!”李胜利顿时大怒。
曹新建的儿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道:“沈大夫,请您快点吧。前面我去诊所请你的时候,你就磨磨唧唧的,又是喝水,又是上茅房,这都到家了,您就赶紧的吧。”
连续被两个小子怼,沈丛云索性两只手一揣,蔫声蔫气道:“这话怎么说的,说的好像我是故意拖延似的,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我就是慢工出细活的人,你们要是看不上我,可以另请高明啊,我没意见。”
李胜利大怒道:“你个老油子,要是在战场上,我非毙了你!”
沈丛云缩了缩脑袋,很怂地说:“我年纪大了,不经打不经吓的,你悠着点。”
曹新建的儿子也是气的搓头发,他道:“要不是实在没大夫,谁找你啊!”
“哎?”李胜利扭头看去,合着他又被忽略了?
沈丛云冲着李胜利和高源抬了抬下巴:“这不还有俩吗?”
曹新建的媳妇和儿子,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高源身上,但看见对方这年轻的面孔,两人又有些失望。
李胜利赶紧过来问高源:“高大夫,我老班长到底什么情况啊?”
高源皱眉道:“有些奇怪啊。”
“啊?”李胜利一愣。
沈丛云听闻这话,就靠在了人家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高源。
高源面露疑惑道:“病人脉象洪大无伦,主证阳盛火亢。”
李胜利一拍手:“那就还是上火咯。”
高源说:“可是……重按就细若游丝了,起病和发展又都这么爆急……”
靠在门框上的沈丛云嗤笑一声,说:“暴病为实,正因为是实证,才会进展这么快。脉洪大,症状显露一片火亢阳象,脉证相符,不该有错。哎,后生,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曹新建的媳妇见状,赶紧拉了拉儿子的衣服,对他使了个眼色。
曹新建的儿子缓缓吐出来一口气,没办法了,他只能对沈丛云放软话:“沈大夫,我刚刚急躁了一些。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请你帮帮忙好不好。”
李胜利气的青筋直跳,眼睛死死盯着沈丛云。
沈丛云缓缓点头,站好了身子,又对李胜利怂怂道:“你别瞪我,我年纪大了,胆子很小,等下被你吓得不会看病了。”
曹新建媳妇又只能赶紧上前拉李胜利。
李胜利背过身去。
沈丛云慢悠悠说:“这个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阳盛火亢,暴病很急,应该需要用效力更强一些的药,再吃一次看看。”
高源突然插嘴道:“那你怎么解释,病人服用你的药,一剂下去,反而立刻觉得有火窜上来。哪怕剂量太轻,就算杯水车薪,也总能压点火势吧,总不可能助燃吧?”
“这……”沈丛云也露出了疑惑之色,这一点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曹新建媳妇赶紧过来说:“哎哟,你这后生,就当做做好事吧,别再跟沈大夫顶嘴了。”
曹新建儿子也很恼火,可他也很无奈,他劝高源:“你看看我爸,跟唱戏一样在院子里面蹦来跳去,脸红的跟刷了漆似的,一副要疯的样子。人都成这样了,还是治病要紧。你别跟他争了,先让沈大夫开方子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源豁然转头看向正在院子里蹦跶的曹新建,目光集中到对方的脸上,然后立刻跑去院子。
曹新建媳妇又来好言相劝:“沈大夫,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多费心,给个降火的方子吧,让人好受一些啊。”
沈丛云点点头,抬眼一看,却见高源正在院子里摸曹新建的腿,还是伸进去摸的那种。
“嗯?”沈丛云看的一愣。
曹新建的家人也顺势看了过来,他们也是一怔。
高源扭头看了过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对沈丛云道:“你过来。”
“干嘛?”沈丛云不解。
高源没好气道:“过来摸摸。”
“啊?”沈丛云被高源突如其来的邀请,搞的不知所措。
高源催促道:“快过来摸摸。”
“啊?”沈丛云又看向了曹新建的家人。
此时,憋了半天的李胜利控制不住了,声音很大道:“让你过去啊!”
沈丛云吓了一跳,下意识离开了这个吓人的东西,然后前后看看,慢慢走到了高源。
高源松开了手,对沈丛云道:“你自己摸。”
沈丛云见高源突然转变了脸色,他也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曹新建的腿:“咦?怎么是冰的?”
高源指着曹新建的脸,又道:“你看他的脸,仔细看,他的脸鲜艳光亮,跟唱戏演员上了油彩一样。”
“这……”沈丛云盯着曹新建的脸,再次摸了摸对方那冰凉的腿,他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是……戴阳?”
高源沉着脸,点了点头。
顿时,沈丛云瞳孔缩小了几分,他赶紧抽回摸腿的手。
高源眉头皱的很近,瞪了沈丛云一眼,说:“他定是下元久亏,值此阳生萌发的季节,阴不抱阳,龙雷之火上奔无制。所以上午才会起病暴急,不足一小时便口舌满疮。”
“又因误做实火,妄用苦寒折下,以致光焰烛天,不可收拾。所以才会唇肿如桃,崩裂出血,舌肿塞口,无法言语,烦躁不可名状,变成戴阳危局。若是再用大量苦寒,就会由危成殆!”
沈丛云这老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汗都要下来了。
这边观看的几人都呆住了,有些搞不清楚局面的变化,怎么感觉好像沈丛云这个老大夫反而哑口无言了?
李胜利见状,瞪着眼睛大声道:“你说话呀,你刚才不是挺能叭叭的吗?”
第20章 外试之法
沈丛云顿时惊疑不定,眼珠转来转去,一直在思索。
他越是这般不敢言语,家属就越是狐疑。
“怎……怎么了?”曹新建媳妇左右看看,发现他儿子也是一脸茫然。
前面高源还是给沈丛云留了面子的,说的都是他们专业语言,这些人根本没听懂,连李胜利都在云里雾里呢。
沈丛云看了看高源,眉头皱的很紧,他小心地说:“不太可能是戴阳吧……”
高源则转头对李胜利道:“胜利,你跑回诊所去拿几片附子来。”
“好。”李胜利一句废话没有,唰的如一阵风一样跑去,呼的一下又回来了。
看人家的速度,再看看沈丛云之前那磨叽的样子,曹新建儿子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抽起来。
“给。”李胜利把附子片送到高源面前。
高源说:“把它锤烂了,揉成一个饼,然后烘热。”
“好,交给我了。”李胜利唰的一下又跑去人家厨房去了,曹新建媳妇也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回来。
李胜利把热乎乎的附子饼拿给高源看:“这样行吗。”
高源颔首:“把这个贴到曹同志的肚脐眼上。”
李胜利上去贴好。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曹新建。
“这是在干啥?”曹新建儿子小声问李胜利。
李胜利很光棍道:“我哪知道。”
曹新建儿子道:“那你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李胜利看向了一旁的沈丛云,结果发现沈丛云比他还紧张。
很快,烦躁不堪的曹新建竟慢慢缓解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癫狂了。
沈丛云脸色更难看了。
高源问沈丛云:“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丛云嘴角抽抽几下,然后又把头低下来,认真地抠起了指甲里面的脏东西。
看他这惫懒的怂样子,高源也不免有些气短,他道:“你回去吧。”
沈丛云也不敢废话,马上转头出门了,跨出门口,笃笃笃就跑了起来。
李胜利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见这老货可以跑这么快!
“哎,这这这怎么走了?”曹新建媳妇顿时急了。
李胜利道:“嫂子啊,你怎么还没看明白,沈丛云那老油子是因为治不了这个病,他才跑的。”
“啊。”曹新建媳妇慌张地说:“是这样吗?啊,那咋办啊?”
曹新建儿子则说:“妈,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年轻大夫能治爸的病。”
“真的啊?”曹新建媳妇赶紧看向高源,可见对方那年轻模样,她又有些欲言又止了。
李胜利道:“张远材的老母亲你们知道吧?她那个病,市里大医院都没弄好,还是高大夫给她治好的。”
“就是他治好的?”曹新建一家人顿时错愕不已,作为邻居他们是知道之前张远材母亲病的有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