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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 作者:唐甲甲
这一世,我要做人民的医生!
ps:本书所有医案均取材真实医案。
第1章 我是个大夫
“高源。”
“到。”
“进去吧,跟家人好好聊聊,争取积极改造。”
门开。
走进来一个枯瘦的身影,露出来的手掌和脚踝,已经是薄薄的一层皮包着骨头了,脸上的肉深深凹陷进去。至于眼睛,早没了光彩,也没了活力。要过很久,才会稍稍动一下。
高源慢慢地走到桌子前,在椅子上坐下来。
管教把高源的手铐在桌子锁扣上固定好。
高源木讷地坐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对面铁栏杆。
不久。
门口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肚子鼓起,面目浮肿的男人,他两颧不正常地红着,每走几步,都要大口气喘几下。这短短的十几米路程,对他来说,走的如此艰难。
高源呆滞的眼眸终于动了动,他上下看看来人,干瘪枯瘦的脸庞绷了绷。
来人却始终低着眉,不去看高源。
高源眉头深深皱起,他看向管教,问:“我能给我弟弟看病吗?”
管教看对方那病重的模样,他点点头:“跟之前一样,诊断报告和开的方子,留档一份。”
高源看向自己弟弟。
高俊终于走到他的对面,在铁栏杆对面坐好,喘着粗气。
高源问:“俊,你的风心病怎么这么严重了?”
高俊却没有理会哥哥的话,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高源,等喘匀了气,才冷漠道:“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的。”
高源心不由提了起来。
“妈没了。”
高俊只简单说了这么三个字,可世界却仿佛安静了好几秒钟。
这一瞬,高源只觉自己的脑子彻底呆滞了,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温吞的茫然中,他甚至一时间都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啊?”高源下意识发出这一声。
高俊却不想再理会了,他撑着椅子站起来,拿上木棍做的拐杖,一步步蹒跚着往外走。
高源呆呆地看着高俊离开的背影,他嘴唇颤抖着。直到高俊蹒跚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急切地从喉咙发出声音来。
他想叫住高俊,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发出来的声音是没有意义的急迫音节:“哎……”
高俊在门口顿了一下,并未转身,只是冷漠地说:“要是没有你,该多好……”
高源的身子瞬间定型,仿佛画面就此定格了一样。
而后,高源只觉眼前越来越黑,最后一丝光明熄灭了。
“高源!高源!高源!快来人!”
……
火车上。
张远材正在抽烟,但这会儿他这烟抽的非常不自在。
因为他发现座位旁边这个年轻人非常奇怪。
这年轻人认识他,能叫出他名字,但他对这个年轻人却没什么印象。
这年轻人行为有点怪异。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看车厢。一会儿掐自己的大腿,一会儿捏自己的脸。他还跑去借车上人的报纸,一连借好几份,可都是看一眼日期就还回去了。
回来之后,又开始神神叨叨了,张远材听不清楚,只是含糊地听见里面含“妈”量很高。
张远材觉得很奇怪,要不是见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他都打算叫乘警了。
过了好半天,火车都快到站了。
张远材拿了张纸,用舌头舔了舔,弄点烟草,熟练地卷了根烟。再看身旁的年轻人,发了半天神经之后,这人情绪已经稳定多了,至少不胡言乱语了。
“哎,后生。”想了一想,张远材还是决定问问旁边的小伙子:“你叫啥?”
年轻人垂着眼,十指紧扣:“高源。”
“高源……”张远材莫名觉得有点耳熟,他又问:“你咋知道我叫张远材?”
高源慢慢转头看他,看着这张比自己印象中年轻很多的面孔,他说:“你是我们县药材公司管药材统购统销的,我知道你。”
“哦,是老乡啊。”张远材终于明白过来了:“嗨,你这后生,我说你这名怎么有点耳熟呢。你说你,神神叨叨的,又是什么回来了,又是叫妈。我还以为碰上怪人了,你咋了?”
高源目光怔怔地看着张远材,嘴角用力地往上挤了挤:“想家了。”
张远材问:“那你这是刚从外地回来?带介绍信了吗?”
高源低头看自己的包,掏出来记忆中介绍信。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看到介绍信,张远材戒心放下大半,也有心思闲聊了:“对了,你是我们县哪个乡的啊?”
高源说:“张庄。”
张远材讶异道:“你哪个大队的,你爸是谁?哎,我也是张庄的。”
高源低着头,目光中蕴着思索,岔开话题道:“远材叔,我当然知道你是张庄的,你是我们乡的名人。”
张远材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然后美滋滋点了烟。
高源顿了一顿,又问:“远材叔,家里都还好吧?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提到这个,张远材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了:“难为你还记挂着,只是我老娘身体不太好。病好长时间了,之前都特意送到市里大医院去了,也没见好。”
“可能是路上累着了,回到县里就更差了。哎呀……你看,我这出门收药材呢,结果一个电报拍过来,让我赶紧回去,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高源垂下了脑袋,是的,时间和事件对上了。
在曾经的那条时间线上,他就是坐这趟列车回去的。回村之后,高级社不肯接纳他,所以他只能去联合诊所给人家打杂。刚进去就遇上了张远材来联合诊所大闹了一场,说是诊所大夫开错方子,害他母亲早死。
虽然事情最终平息了下去,但张远材很快又开始催缴联合诊所的欠的药材钱,弄得高源最初好几个月都没拿到工钱。直到高级社的公益金下来,联合诊所才缓过气。
高源沉默着,一直低着头,只是眼中不停闪过的晦明晦暗,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不明白明明在坐牢的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曾经这趟列车上。这么光怪陆离,丝毫不唯物主义的事情,他内心始终难以接受。可这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真的回来了。
高源扭头看着窗上玻璃,看着玻璃上的自己。那明显年轻许多的模样,还有那不属于这个年轻的深沉忧郁。他缓缓抬眼,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高源似乎看见了母亲凄苦的模样,他十指重重一握,指甲透出惨烈的白色,他说:“远材叔,一会儿我跟你回家,我去给老太太看看。”
“你……看看?”张远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奇怪地看着对方,问:“看啥?你是干啥的?”
高源扭头看张远材,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个大夫!”
第2章 悬饮
下了火车之后。
高源和张远材扛着药材麻袋往回走,张远材可算找到扛包的帮手了。
高源有些印象,张远材家离着乡里的联合诊所不远。
“家里的。”张远材在门口就大声喊:“娘咋样了?”
门里面传出来焦急的声音:“你快进来吧,娘很不好,刘三全大夫已经过来了。”
张远材赶紧把几个大包扔在地上,快步跑进去。
高源也把手上的麻袋放在地上,跟在后面。
还没到里屋,就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娘。”张远材跑进去。
高源看向在一旁斟酌思索的刘三全,目光有些发怔。
刘三全也奇怪地看过来,这个年轻人怎么老盯着自己看?
“有事?”刘三全问高源。
高源摇摇头,转而看向了靠在床上的老太太。
张远材紧张地问自己妻子:“咋这么严重了?”
张远材的妻子说:“就你出门的三天,突然严重起来。娘说她的胸上像压了一块石板一样,喘不过气来,稍微一吸气,就跟针扎似的,疼的不行。”
张远材面露焦急。
高源观察老太太的情况,面容憔悴,眼眶深陷,盗汗不止,剧烈咳嗽。说话和呼吸都已经极其困难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喉咙一样。
高源不清楚老太太到底得的什么病,上辈子他刚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医门外汉,什么都不懂。他去联合诊所帮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辞世了。
他只记得在老太太辞世之后,他们联合诊所的所长赵焕章才从外地回来。他在私底下不无遗憾地说,要是他能早些回来,病人或许还有些机会。
赵焕章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医术非常不错,放在县里,也是排名极为靠前的中医大夫。
高源想起了这桩往事,既然赵焕章都敢这么说,那他也就有把握了。
高源询问:“远材叔,老太太这是什么病啊?”
张远材焦急道:“重症双侧结核性渗出胸膜炎,胸腔积液。市医院的专家说我老娘双侧胸部除了第一根到第三根肋骨清晰以外,其他的都是积液了。”
“本来说要抽液的,我娘死活不肯,所以只能回来了。哎呀,哎呀,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张远材焦急地问自己老婆:“家里的,你给咱娘用药了吗?”
张远材老婆说:“用了啊,就市医院拿来的链霉素,这十来天没停过,你走的这几天,我是找大众药房的小蔡过来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