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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暮云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兴奋,她刚才瞧见赵观南肩上都带了血,难得有能伤得了赵观南的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得和人过过招。

跟着高暮云而来的护卫们,处理完那些衙差后,就见郡主竟和杀手打了起来,想上去帮忙之时听见了郡主的话,纷纷又不敢上前了扰了郡主的兴致,只能在边上时刻注意着小主子。

局势瞬间被扭转了过来,老者知道自己今日是被赵观南耍了,恼怒之际又被个小女娃羞辱,在高暮云挥鞭过来时,眼中凌厉尽显,“找死。”

这些个皇亲国戚又如何,他可不在乎再多杀几个,在高暮云挥鞭子袭来未收回之时,剑锋一转朝着她的脖颈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闪而去。

“小心。”赵观南明白了他的意图,在众侍卫出手前飞身挡住了老者的凌厉杀招,自己与身后的高暮云因老者的全力一击连退了三四步。

但就在刚才众人目光都在高暮云身上之时,老者侧过二人,急速从牢门口逃遁而走,外面的人根本阻拦不住他的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人消失茫茫在夜色中。

高暮云不在乎人跑没跑,她此刻正看着刚才不顾自己安危来救自己的赵观南笑的得意洋洋,“看吧,我就知道你也爱慕本郡主,刚才暴露了吧。”

她就说整个大邺她俩绝配,赵观南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这下好了她终于找到满意的夫婿了。

“我只是怕你受伤,趁机讹上我。”赵观南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转头就去牢房也懒得再从狱卒身上找钥匙了,一剑斩断了钥匙链子,拉开了牢门。

见自己被忽视了,高幕后气呼呼的跟在他身后,“我不管,要不是本郡主今天及时赶到,你的小命说不定就没了,救命之恩你得以身相许,陛下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赵观南点点头,朝着刚从牢房里面走出来的俞秉文就道:“听见没,今天是郡主救了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

刚出牢房的俞秉文和边上的高暮云面色都是一滞,尤其是俞秉文尴尬无比,向来不太擅长和人客套的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自己真是拖了这位郡主的福,今日才躲过一劫的。

“赵观南,你别想赖账,你等着,回京我就找陛下做主。”

高暮云说着还觉得不解气,看着他那渗血的肩膀,重重一拍,成功见赵观南疼得龇牙咧嘴的,笑得开怀,“赵观南你逃不出本郡主的手掌心,放弃挣扎吧。”

门口的一众侍卫同情的看了眼穆北侯府的世子,他们郡主的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这赵世子何必还要负隅顽抗呢。

赵观南捂着伤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推脱道:“陛下才不会这么枉顾伦常,咱俩凑一起那就是乱伦,小姑母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今日之恩侄儿往后定好好报答您。”说完就想溜,却被门口的护卫们拦住了。

“哈哈哈哈。”听完他的话,高暮云突然笑了出来,见还一无所知的赵观南,她扬眉笑道:“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南。”

高暮云见着刚才还一脸轻松的赵观南脸色一点一点变了,高高兴兴的收起了自己的鞭子,反正他跑不掉了。

“你什么意思?”赵观南心中开始忐忑了起来,高暮云虽然霸道,但却从来不会撒谎。

俞秉文也好奇这个羲和郡主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西南的,毕竟这事真是只有陛下知道。

“陛下怕你们在西南有危险,说只要本郡主能在此事中立功,回京后会答应我的一切要求。”高暮云看着赵观南一耸肩,无比同情的笑了。

而她高暮云的所求,明眼人皆知。

听完她的话,赵观南反而放下心来了,毕竟这天底下是没有哪一任君主能够允许自己手下两个皆手握重兵的臣子结为姻亲的。

穆北侯佣兵三十万大军镇守漠北边境,而荣庆王在藩地驻军十五万,这样的两户人家就是走得近些都容易引人猜疑,就算陛下不反对,内阁那些老头们也绝不会同意。

这小郡主是掉进陛下的套子里了,俞秉文和赵观南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都不再言语。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赵观南不是应该跳脚才是是吗?他突然不反驳自己了,高暮云总觉得怪怪的。

赵观南不想再和她瞎扯了,无奈的指了指自己因刚才打斗肩膀重新裂开还在渗血的伤口,“小姑母,您也想要个活的不是,您看看能不能让我先去找个大夫止血成不?”

高暮云皱眉看了眼那已经血滋糊啦的肩膀,好像是有点严重,手一挥让护卫们散开了,赵观南给了俞秉文个眼神,他随即就跟了上去。

反正人在靖水也跑不了了,瞧着朝外走的二人,奔波了一日赶来的高暮云也累了,正想让人在县衙收拾间屋子歇息时,蓦地想起今早小六和自己说的,倏地脚步生风立刻就去追赶二人了。

“赵观南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去找大夫。”

在二人还没走出县衙之时,高暮云追了上来,如今整个县衙的里的人都被高暮云带来的人控住了,他们站在大院里,只听见到处都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所有屋子都亮了,将士们还在搜查每一间屋子,怕有漏网之鱼。

赵观南说去找大夫本也只是搪塞她的话,如今这乱糟糟的局面他只想和俞秉文找个清净之地,二人交换所有已知的消息,商议好下步该如何走。

眼瞧着人又跟了上来,赵观南叹息拒绝,“不好吧,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

“那里孤男寡女了,你们这不是俩个男人吗?”

高暮云才不管,反正她得跟着去看看,“说吧,想去哪家医馆?”

“不去医馆了,我回客栈歇息。”赵观南没好气的回她。

“哪家客栈?我送你们回去啊。”

“小六不都告诉你了吗。”赵观南说完拉着俞秉文就走。

“你怎么知道小六···”

高暮云脱口而出,猛地反应了过来,难怪刚才赵观南见到她出现竟没有一丝意外,原来这人早就知道了。

“赵观南今天的事,是你故意让小六知道的,你······”高暮云气得在后面直跺脚,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利用本郡主。”

自己赶来美救英雄是一回事,可被人利用又是另一回事了,从陛下那里得知他来了西南,可却不知道他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毕竟西南这么大,她才没这个功夫一个一个去找,只是让人在与淮南相邻的各个州县派了些耳目,所以昨日赵观南刚进靖水不久后,她就知道了。

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他故意的,她气呼呼的追上去,“赵观南,这事本郡主和你没完!”

“赵观南,你赶紧和本郡主道歉,说不定我还能原谅你。”

“不行,你还得多喊几句姑奶奶,我才能消气。”

前边的人越走越快,对于后的高暮云的愤怒充耳不闻,赵观南只觉得被她吵得脑瓜子有些疼。

一路上俞秉文夹在气的跳脚就高暮云和装聋作哑的好友中间,眼神放空着这时间比在牢里还难熬。

好在在高暮云终于说累的时候,赵观南带着他来了客栈,刚才高暮云还没追出来时,赵观南说有重要证物藏在了客栈,这也是他一定要赶回来的原因。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已至戌时末,客栈伙们计正抬着门板准备关店,大堂内板凳都反垒在桌上,地上也都洒扫干净了,见这么晚还有客官来,抬着门板的伙计正欲说客满没房间时,见着是店内的住客,忙把人迎了进来。

“呀,客官您这是这么了?”见到赵观南被染了一大片血迹的衣裳,伙计惊呼出声。

随即二楼一扇门被迅速打开,赵观南见到此刻本来在淮南境内的人竟还在客栈中,脚步一窜噔噔就上了楼梯。

俞秉文在看见二楼的齐昭时,眉不易察觉的皱了下。

高暮云比他脸色更差,好啊,看来还真如小六所言,这个赵观南来西南才多久啊,就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她紧随着赵观南也上了二楼。

“我不是让你先去淮南吗,你怎么还在这儿。”看见又瞒着自己的齐昭,赵观南面色冷肃。

齐昭正要回他,还未开口,跟上来的高暮云直勾勾的盯着她,“赵观南,她是谁?”

高暮云的语气活脱脱像一个妻子对丈夫的问责,楼下的伙计们顿时竖起了耳朵,俞秉文慢悠悠的也上了楼。

“姐姐,这位是荣庆王府的羲和郡主。”赵观南站到齐昭边上跟她解释高暮云的身份。

姐姐?

高暮云听见赵观南叫她姐姐,眉头一松,他怎么在西南还有姐姐?

“郡主万安。”齐昭之前在明华宝斋见过高暮云,微笑着向她问安。

“不必多礼。”既是赵观南的姐姐,高暮云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时俞秉文也上来了,赵观南给几人都互相介绍了后,推开自己的房门,让大家都进了房间说话。

回了房间后,赵观南给伤口处随便先上了些止血的药粉,便直接毫不避讳的和俞秉文讨论了起来案子,毕竟有高暮云在这儿,朝淮南借兵的事都变得简单多了,也没什么好瞒她的了。

俞秉文听完赵观南说的关于平越府的事后,知道最初是齐昭告诉他线索时,起初对于齐昭的那点防备之心也慢慢消散了。

毕竟她是徐世钦的前妻,他刚才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她和涉案人员的特殊关系。

赵观南把那卷唐清和交给他的棉布给了俞秉文,说完自己在平越府的所有事后,问他:“当年靖水河断流的事,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真相?”

肯定是查到什么要紧的事,否则俞秉文也不会暴露了自己被县衙的人抓了去。

“是。”

身为大理寺少卿见查办过不过多少骇人听闻的惨案,可一说起起靖水断流的事,俞秉文气愤难当的猛地在桌上一捶,震得桌上的杯碟颤动,“靖水当年是的确被人为恶意断流的。”

“什么!”

早在刚才听见平越府那群畜生在吸死去灾民血时就咬牙切齿的高暮云,在听完俞秉文的话后更是愤怒的站起身,现在就想回县衙处置了那些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数万百姓的命竟成了他们牟利的工具。

“当年大旱的确罕见,导致靖水河水位下降了不少,但也远不至于到干枯断流的地步,灾情起初靖水县百姓在依靠靖水保证了日常用水后,在下游百姓饮水都成问题时,还仗着自己在上游还多次截流只为灌溉田地,不让作物枯死,当地官员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后来在下游百姓听说后来挖渠之时,双方还发生了冲突,打死了不少人,可这些卷宗上甚至一个字也未被提及。”俞秉文愤慨的说着。

“你是说这些是靖水百姓所致的?”高暮云匪夷所思的看着他,查来查去最后祸首总不能是一群百姓吧?

齐昭也蹙眉想着,她和赵观南到靖水县时在城外看过那条如今平静流淌的河流,河道虽不至似江面那般宽广,但仅凭着靖水庄户的灌溉也难以到断流的地步。

果不其然,俞秉文接着又道:“仅凭百姓浇灌最多也只是让下游水位浅些,真正的原因是当年有人在靖水河炸开了一道口子,强行让靖水改道,这才促使靖水在靖水县断流。”

“谁那么大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就一点也担心朝廷追查下来吗?”赵观南怒声问。

俞秉文看了眼赵观南,说出了个让他十分意外的名字:“兵部。”

“当年靖水县黄平山有座铁矿在挖,里面所产的铁由兵部督造制成兵器送往漠北边境,兵部的人以边防大事不得延误工期为由,矿区用水巨大,他们便带人在上游强行炸开了一处大的豁口,直接将河水改流至黄平山,兵部当年是奉了圣旨督造那批兵器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竟会与兵部有关?四年前漠北军是接收了一批兵部督造的弓弩器具,那年也是赵观南从军的第一年,他记得特别清楚。

房中一时静了下来,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兵部当年奉旨督办,便是查明当年之事真与他们有关,也难以追查问责。

虽然这靖水断流的事是笔糊涂账,但那四万人吃空饷如今可是罪证确凿,赵观南从身上拿出出京之时陛下御赐的令牌,交给高暮云让她明日一早从临近的青柳营借调二万人马,同去平越府捉拿那一干涉案的狗官们。

淮南三大营中,只有青柳营离靖水最近,有了令牌和高暮云亲自前去,顺利的话他们后日就能到平越,也不知道唐清和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事关重大高暮云也不计较赵观南之前利用自己的事了,拿了令牌便连夜赶回淮南调兵去了。

俞秉文和赵观南则拿了证物又去了县衙,今夜得连夜提审靖水县衙之人,势必要将这群蝇营狗苟们一网打尽。

“世子,我···”赵观南离去之时,被齐昭叫住了。

“明日出发之时,我来接你。”

如今赵观南也知道她的性子了,她对西南之事的执着远超自己的想象,即便自己不带她去,她肯定也会偷偷摸摸的跟着去,还不如直接把人带着身边,这样起码有自己看着。

县衙审问的并不顺利,靖水知县一口咬死之前不知道俞秉文的身份才将人误抓的,而对与大牢杀手的事,他直接否认不知道此人,直到后面从他的书房暗室内搜出一本写满人名的册子和一本每月记账的本子,他才面如死灰,但却开始缄口不言。

在县衙大堂之上,昔日的主宰一方的人,今时成了阶下囚,公堂上满满当当跪了一地的人,县丞,主簿,典史个个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

知县不松口他们也都跟着沉默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自己所犯的罪孽。

熬到下半夜,众人都有些困了,尤其是被高暮云留下的将士们,本来今日一早就随郡主奔袭来了靖水县城,此刻堂上值守的人都在不停的打着哈欠了。

明日还得赶去平越,今夜必须的得让知县交代,俞秉文失了耐心,直接让人开始准备动刑,对于这群人他就不该心慈手软。

知县这时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不是招供,而是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怒骂堂上坐着的俞秉文,“俞秉文你就算是大理寺少卿也无权对本官滥用私刑。”

俞秉文凝眉看着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的人,发现知县眼神落在大堂的圆柱上之时,正要开口让人阻拦之时,知县已经朝着柱子就冲了过去。

“拦住他!”

“兄弟们,便是为了家人们,我们也不能屈打···。”

知县的话响彻了大堂,而他在离圆柱仅一步之时被人拦了下来,身体轰然倒地,赵观南手中的剑带着血,“诸位,俞少卿好言同你们问话,你们既然不配合,我赵观南可没这么好说话了,今日便是将你们都杀了,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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