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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魔尊自大战后,性情有变,更易亲近,不似昔日那般严肃冷厉。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然....对魔尊的敬畏可是实打实的刻在他们骨子里,哪里能轻易消弥。
与魔尊畅所欲言?给十个胆也不敢呐!
“你们这是跪得太久,骨头软了起不来吗!”蒙丘大嗓门一扯开,喝得大家心中怛突,忙回道:“回将军,起得来!”
蒙丘又道:“起得来怎还敢忤逆魔尊的命令?魔尊刚才说的,你们听没听见!”
将士齐声:“听见了!”
“听见了就站起来!”蒙丘一声喝令。
大家不敢再跪,齐刷刷起身,再诚惶诚恐行礼:“未能及时起身,还请魔尊责罚!”
初意看出他们面上的忐忑,畏主并没错,况她今日来此就是为笼络军心,怎可能怪罪他们。
她恰借助他们讨要‘责罚’,先宣扬责罚不可滥用的新规定,再掷地有声的讲述如今魔兵的责任,譬如:维护族内安定,利于繁衍生息等等。
魔尊罕见的亲临兵营与大家畅谈,将士们皆听得认真,动容时,还会欢声叫好、连连鼓掌。
初意述罢,问道:“昔日征战太多,族内只耗不补,而今才须更改我族重心。若要你们收敛斗性,止恨怀和,你们可有不服和怨怒?”
众人高喊:“没有不服!一切听魔尊指示!”
纵然晓得他们多半是基于对魔尊的敬畏,才答得这般爽快。但于她的任务而言,这也算一步步抵近目标。
眼瞅着再过不久就能完成任务回仙界,初意心中压着的重担顿然卸去不少。
蒙丘见她展眉舒颜,似乎心情不错,低声问道:“主上许久未与大家饮酒,今日机会难得,要不要与将士们畅饮一番?”
初意斟酌了一下,之前谨慎饮酒是担心自己喝欢了,又对十辰做出出格的事。但今日正高兴,且有蒙丘在旁把持局面,少饮几杯也无妨。
她遂赞同的点点头,这也算是拉拢军心的好办法。
蒙丘见兵营的将军穆旦突然呆滞不动,大掌拍他肩膀,哈哈洒笑:“是不是乐傻了?还不上酒!”
穆旦眨眨眼,将他一看,忽而:“哎呀!”,拍着脑袋:“瞧我给乐的,属实太激动。”
说罢,就吆喝:“摆酒咯!”
大家马不停蹄的奔去营里,又一窝蜂的奔出来。不消会儿,桌子板凳酒具全端出来。又一会儿,几位壮硕的魔兵扛着五坛未开封的酒,欢天喜地被其他人簇拥过来。
除却节日,将士们不可饮酒,今日破例与魔尊同欢,热热闹闹喝几壶酒,足够他们乐上好几天。
“这本是庆功酒,但今日魔尊和将军前来,近日也无战事,就开了这酒。”将军穆旦请初意:“魔尊开坛吧!”
在鹤山,初意曾同师父学过开酒坛的手法,心想这开坛应当差不离。她上前,将手往封坛的泥盖上一拍,泥盖即刻松动。再抬掌,横着往盖沿拍去。
按理,整个泥盖此时应该裂开,只剩一张薄薄的宣纸。
但她委实没想到魔界的酒坛子这么不经拍,喀嚓一声,坛子自边缘裂开,裂缝迅速延伸至整个酒坛,只听哐当当,烈酒哗哗浇地。
将士们傻了眼,脸上笑意顿僵。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只闻扑鼻的浓烈酒香。
蒙丘也呆立在旁,主上开坛怎么把个酒坛给砸了....
初意尴尬的收回手,突然朝天高叫一声:“我族的列祖列宗啊!”直叫得众人心中一惕,个个往天看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初意又将手拂过下方洒落的酒,声情并茂的感慨:“因祖宗护佑,我族方能长久昌盛,此坛酒便敬你们,也敬长顺大尊!”
原来魔尊是在祭酒,不过几句,即刻拉回众人心神。
“好!”蒙丘啪啪的鼓掌,马屁拍得响亮:“整坛酒用来敬祖,主上有心!敬得好!”
将士们皆热血沸腾,跟着鼓掌高呼:“敬祖宗!敬长顺大尊!”
总算糊弄过去,初意暗暗抹汗,再不敢开坛,便叫蒙丘:“第二坛酒敬众将士,就由蒙将军来吧。”
蒙丘也不推脱,起手开坛。
初意这才看明白,魔族的酒坛是盖坛一体的,上方有个孔,酿酒时,只需将酒沿着漏斗倒入,最后用梨木塞封坛。所以开坛只要揭开梨木塞,再用竹管将酒引出来就是。
没必要像她那样左拍右削的,费恁大劲。
不多时,场内欢声笑语、杯酒不歇。
酒兴正浓时,那兵营的将军穆旦忽的站起身,喊道:“蒙将军许久未曾与魔尊切磋,咱们心痒痒,想看一看哩!”
蒙丘差些一口酒喷出来。他抹一把酒沫子,拽着穆旦的袖子,将他扯下来,凑他耳边:“瞎起什么哄呢!好好吃酒!”
以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如今哪里敢跟魔尊动手。
穆旦却不理他,佯装撒酒疯,大笑大闹:“蒙将军该不会是武艺退步,怕被魔尊识破,不敢切磋吧!”
这话逗得大家哈哈笑出声,也跟着起哄:“切磋!切磋!”
初意今日心情好,加之酒意上头,也属实想与蒙丘过几招,便叫:“走吧!”
魔尊主动邀请,蒙丘没敢再推脱。
当所有人都停下手中酒,目光聚集在台上的二人时。
无人留意,穆旦悄悄握住初意方才用过的酒杯,手掌贴在杯上。一颗褐色药丸自指缝滴落,即刻散成粉状,覆盖在杯底,须臾消失,无色无味。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与大家一同观战。
*
蒙丘是魔域第一大猛将,纵然有些醉意,力量却不减平日。数回合下来,初意面上应付得从容,但身体渐渐吃力。
眼见蒙丘越战越勇,初意即刻收敛攻势,负手与蒙丘道:“蒙将军的功力了得,本尊欣慰欣喜。”
得此夸赞,蒙丘笑得合不拢嘴,也收了拳脚,与她双双下台。
大家没看尽兴,便闹哄哄的劝酒。
以初意的酒力,即便再饮十杯八杯,也不成问题。却不想,五杯下腹后,她渐觉脑袋发沉,神思稍钝,恐不能再续杯。
她扯了扯蒙丘,吩咐道:“回房歇息。”
蒙丘见她有微醺之状,便放下酒杯,正要起身与她一道离席。
穆旦忽然上前,将手搭在蒙丘肩头,稍稍使劲,又把他摁回座位。
他笑道:“将士们酒兴未尽,蒙将军留下与大家痛饮一番,我送魔尊回屋歇息。”
蒙丘为难的看向初意,初意知道他好酒喜热闹,便点头:“也好。”
***
初意以为只是酒量稍过,歇会儿便好。
怎知越走,脚下越虚,飘飘然仿佛踩在云团上。最后只得将手搭在穆旦肩膀,由他扶着。
回到屋,她坐在椅子上,叫穆旦倒杯水来。等他倒水的工夫,她越觉头胀眼昏,呼吸渐喘,下意识扯开领口,方觉好受些。
“尊上。”一杯茶递在她面前。
初意接过茶杯,正要饮,却一顿,方才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见到眼前人,错愕一愣。还以为是醉酒导致眼花,眨了眨再看,不是十辰又是哪个?
“你怎么来了?”
她哪里晓得,穆旦早就被十辰施法迷魂,一言一行皆听他指令。方才十辰将他弄晕在角落,这才现身。
他蹲下来,握着她手,道:“尊上一直避我不见,我日夜难眠,只能偷偷潜入兵营,来见尊上。”
他目光痴缠,合着他柔软的声线,细细密密绕在她心头。仿佛将什么给缓缓拽出来,每拽一寸,心脏便不受控制的跳快一拍。
这种滋味,令她不知所措....
她漠然抽回手,起身摇摇晃晃往床榻走去,一边道:“你先回宫,有话明日再说。”
待坐在床头,神思愈渐混沌,喉间更燥,又喘两口缓一缓。
十辰走在她跟前,坐在一旁:“尊上醉了,我服侍尊上就寝再离开。”
说着,就开始帮她脱下外裳。
初意侧头将他睇着。
若说样貌,十辰不如师父,也不如大魔头。但此时,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她竟觉得他美极,一颦一笑皆令她心动。
她鬼使神差的握住他的手,问道:“你是喜欢我这副身子,还是喜欢身子里面的魂魄?”
“不论尊上是何样貌,十辰都喜欢。”说罢,冲她盈盈一笑。
这笑,犹如一把勾子,瞬间勾住她的心魂。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大魔头的肉身,即便真对他有什么想法,也万万得忍住。
但脑子如此理智,身子却开始在酒精的发酵下失控,伸手将他一拽,二人双双跌在榻上。
初意手指轻轻拂过他眉梢,落至他桃花般诱人的唇瓣,也引.诱她深陷其中。
十辰忽而冷笑,略带几分讥讽。
初意并未瞧见他神色的变化,注意力全然在他唇上。她口干舌燥的咽了咽,想着这会儿是不是得发生点什么?
可她还没来得及实践,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被他压在身下。
十辰一手钳住她手腕,一手挑着她下巴,阴恻恻的说:“我的身子,你用得可还习惯?”
第二十七章 二更:是男人就痛快点!……
初意就算削破脑袋, 也料不到娶进门的王妃,是魔尊本尊。
如此离奇的剧情,若不是神思尚有几分清明,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回想他初次入宫抚琴,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她隐约瞧出他眼中未掩的厉色。原以为是他面上本就冷傲, 才使得眼神看起来几分厉色。
看来,她还是太过松懈。
他屡屡设计接近她, 直到如今顺理成章的留在她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惦记魔尊的救命之恩,才对魔尊心生仰慕之情。
他佯装与她亲昵, 不惜让所有人都误会他是个好阳的琴师。大家的注意力也尽数被他诱导, 集中在魔尊和琴师的暧昧纠缠中,哪里有人看见他深藏的动机。
而他不仅城府极深, 手段也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