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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回答,霍旭西习惯被身边的人依赖,从没想过自己也能依赖另一个人,那感觉有点怪,难以形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为她的自信和嚣张倾倒。
“搬过来住,别走了。”
他想以后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她。
热恋中的人,一分一秒也不想分开。
陆梨对他自然也是如此。
“我不会做饭的啊。”她提前声明,努努嘴:“顶多洗个碗。”
霍旭西满不在乎地笑:“你做的饭我也不敢吃啊。”
陆梨陷入同居生活的羞涩幻想。
可是当天半夜她就后悔了。
凌晨两点,骤然惊醒,莫名其妙的心悸带来糟糕的预感,悲伤不知从何而起,陆梨慌忙开灯找手机,眼圈酸红。
“干嘛?”霍旭西被吵醒,拧眉不明所以。
“我想回去。”她声音哽咽。
“怎么了?”
“外婆一个人在家,我不能把她丢在那儿。”陆梨越想越难过。
霍旭西坐起身,稍许思忖,拿过她的手机:“现在很晚,明天再回吧。”
“可是我觉得很不舒服,心慌得厉害。”
“刚才做噩梦了?”他把她搂到怀里,手掌在后背轻抚:“梦都是反的,别胡思乱想。”
陆梨却已经做出决定,语气很郑重:“我不能搬来和你住,外婆年纪大了,孤零零的,我得回去看着她……”
霍旭西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两边离这么近,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陆梨心神不宁,仿佛没有听见。她和老太太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依靠,现在突然说要搬出来,剩她一个孤家寡人守着大房子,多凄凉。
陆梨脑中浮现画面,酸楚难当。
而霍旭西却觉得老年人应该也有自己的生活,她是不是忧虑太过?但没说出口,只关掉台灯:“先睡吧,明早我送你。”
“嗯。”
没过几个钟头,天蒙蒙亮,陆梨迫不及待赶回自己家。
按门铃无人响应,她额角突突乱跳,赶忙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屋内静静悄悄,黑灯瞎火,陆梨喊了声,走进卧室,没有见到外婆的身影。
大概晨练去了。
陆梨倒入沙发,从樱桃木边柜拿起相框。
但愿这几天老太太不会太孤独,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
她待会儿一定要用力抱住她,使劲儿撒娇。
正想着,钥匙开门声传来,陆梨高兴,蹦蹦跳跳过去迎接。
“我刚刚那套动作标准吧?”
“你学得真快,出乎我的意料。”
“以前练过好长时间太极拳,金刚功简单多了。”
怎么还有别人?
陆梨愣怔地看着外婆跟一个老头进门。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老太太见到她吓了一跳。
陆梨仿佛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浇灭那些自以为是的感伤,真尴尬呀……她扯起嘴角笑笑。
“这是张爷爷,快叫人。”
“……张爷爷好。”
“你好你好。”
他们提着早饭,两人份的。
张爷爷被外婆推去厨房洗手:“顺便拿两个盘子。”
人支开,老太太立刻朝她使眼色:“你不是在小霍那儿吗,突然跑回家干嘛?”
陆梨气不打一处来:“我担心你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人家老张第一次到家里做客,你杵在这儿,我们说话都不方便。”
陆梨捂住心口,拧眉咧嘴,恨不得掐自己人中:“我成电灯泡了呗?”
“今天有安排,待会儿他还要教我下象棋呢。”外婆低头看表:“你差不多该去上班了。”
陆梨眼尖,当即拉过她的手:“哇,好精致的腕表。”
“你张爷爷送的礼物。”外婆笑眯眯,悄声说:“你帮我查查多少钱,我得回送一份价格相当的。”
陆梨认得这个牌子,大概万把块。
现在夕阳恋这么费钱吗?
气死个人。
她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首饰,老太太也活得忒滋润……
陆梨满头黑线,饿着肚子打车去店里。
路上接到霍旭西的电话。
“宝贝儿,怎么样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习惯这个肉麻的称呼,咬了咬舌尖:“不怎么样,老太太和老头约会呢。”陆梨愤愤地数落一通:“迫不及待把我赶出家门,连口饭都不给吃!”
这个可怜的倒霉蛋。霍旭西失笑:“过来,我收留你。”
正聊着,计程车停靠街边,陆梨发现有个眼熟的身影站在福寿堂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阿旭,我到店了,先不跟你说。”
草草结束通话,陆梨掏出卷闸门的遥控钥匙,瞥着那个人,穿过街道上去。
第38章 看我敢不敢
谢晓妮两手揣在衣服兜里, 肢体语言僵硬,稍微显得拘谨。
稀客,陆梨不知道她突然登门做什么,客气地点头笑笑, 招呼说:“这么早, 有事找淑兰吗?”
谢晓妮目光闪躲, 深吸一口气,努动嘴唇, 语气有点虚:“不是, 我找你。”
陆梨打量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纳闷, 莫非这丫头想问她借钱?
可她站着不吭声。
陆梨进店开灯,转到柜台后面, 谢晓妮扭着脑袋打量货架。
“上新货了?”
“哦,对。”陆梨抬眸, 打开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谢晓妮低头:“健身房前台, 干了几天, 坐不住, 试用期没过就跑了。”
真是毫不意外, 陆梨笑说:“慢慢来吧,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工作。”
小妮子抿唇, 瞅瞅她, 忽然轻声问:“你的伤好了吗?”
“啥?”
“那次都怪我,害你头被砸破……我当时太害怕, 吓呆了, 一直没跟你道歉。”
陆梨挑眉愣了愣, 左右想想:“好吧, 我接受你的歉意,事情早过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谢晓妮手指捏着衣裳,犹豫地开口:“那我还能回来吗?”
这下陆梨彻底诧异:“回来,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组织酝酿的语言完全派不上用场,事到临头脑袋一片空白。
陆梨倒没生气,只觉得有些无语,歪头笑问:“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嗯?”
谢晓妮用力咬唇:“我会认真学本领认真干活!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在家练习丧曲,但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就觉得那已经变成我的一技之长。而且我想赚钱,尽快地赚钱谋生,给爸妈减轻负担。”
闻言陆梨默了会儿:“你爸妈怎么了?”
谢晓妮做深呼吸:“他们在乡下打渔为生,最近我才知道,爸爸上个月意外落水,被河里的水草缠住,差点淹死。”
原来是被亲情激发出责任感。
陆梨当下没有表态:“你先回去吧,我得和淑兰商量一下。”
“好。”谢晓妮走到门口停住,又说:“你发在网上的笔记我看过,每一篇都仔细看过,原来做殡葬这行很有意义,我想做有意义的事情,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真的。”
陆梨相信她的话。
年轻人喜欢寻找意义,否则会觉得虚度光阴,毫无价值。
下午趁着李四哥丧乐队的成员们都来了,大伙儿聚在福寿堂投票。
“小丫头不是这块料,以后再闯祸,砸招牌怎么办?”有人反对。
“我觉得不会,她既然自愿回来,肯定都改过了。”
“谁知道,万一三分钟热度呢,大家陪她玩儿?”
陆梨想,谢晓妮今天自个儿上门,没有找姑妈从中调和,至少说明她敢于独立承担和面对,这份勇气值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大家投票吧。”她已经准备好纸条和笔,不记名。
结果很快出来,三票反对,四票同意。
“行了。”尘埃落定:“晓妮归队,之后表现如何,我们拭目以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