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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晚间他回到林沉玉身边时,都已是夜深露重了,就算累成这样,他一挨她,又重新
龙精虎猛起来,又是一番作弄。
只听见铃铛叮叮当当的响,每次不响一两个时辰,都不会停歇。
云雨方收,他好容易睡过去,不一会又是钟鼓三更。
林沉玉沙哑着嗓子,拍拍他的背:“三更了,去烧水做饭吧。”
顾盼生迷迷糊糊的亲她,又在床上黏黏糊糊的姐姐师父乱叫一通,才依依不舍的爬起来走了。
南朝皇上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林沉玉看他每日跟陀螺似的忙碌,未免有些不理解。
但她尊重顾盼生的选择。
她打个哈欠,晒着太阳,看着透过床扉看厨房里顾盼生的背影,青年挽着衣袖,正洗着菜蔬,自白皙流畅的手臂上滚落下晶莹的水珠,一撒而落,在日光里熠熠生辉,璀若流星。
随他去吧,反正烧饭洗衣的又不是她。
*
这样日夜不休的操劳日子,持续了半个月,顾盼生终于累倒了。
林沉玉睡醒后发现,他还没起床,嘴里说着胡话,姐姐师父喊的可怜。一摸额头,烫的惊人,应是染了风寒。
他缩在被窝里,面色酡红,泪盈盈的看着她,声音沙哑:“师父,我好难受……”
后宫里一个人都无,内宦不得允许,是进不来的。
林沉玉叹口气,摇了摇铁环:“给我解开。”
“不要,我一解开,师父就会飞走的……师父飞走了就不要我了。”他抱住林沉玉,着急的掉眼泪。
也许是身上发烧,他的泪也格外的滚,滴在林沉玉掌心,有些发烫。
“你要是烧糊涂了,变成傻子了怎么办?我可不喜欢傻子。赶紧给我解了,我去给你煮药。”
顾盼生愣住了,红着脸纠结了好久,吸吸鼻子道:“那我解开咯……”
林沉玉手腕一轻,铁环终于被解了下来。可下一瞬,清脆的咔哒声,叫林沉玉愣住了。
林沉玉抬眼看去,顾盼生把自己手腕用铁环锁住了,而铁链的另一段,被他放在了林沉玉的手心。
以前是他锁她,现在是她掌控他。
“我好累,可我不想离开师父。师父就这样锁着我,牵着我,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分离了……”
他头一歪,沉沉的趴在林沉玉肩上,昏睡了过去。
第169章
林沉玉犹豫片刻后, 还是没有把顾盼生带在身边,她将顾盼生锁在了床上,然后去给他熬药了。
常言道, 久病成医。林沉玉养伤养了两年, 对于医药颇有理解,她抓了几副清热降火的药,放在药盅里熬煮上,准备给顾盼生降降火气,应个急。
大火快煮, 她坐在药灶前,颇为无聊。
忽觉得肚子有些饿, 一看日头, 正是晌午时分。
人就是这样, 寻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岁月里,到了饭点也觉得稀疏平常, 少一顿,肚子也如钢铁般硬朗。可在宫里,顾盼生一日三餐的伺候下, 身子倒是先疲懒金贵了起来。到了饭点,五脏庙里小人就开始活泛难耐, 将木鱼敲的咕咕咕地响。
可这偌大的宫里,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没有人能帮她做饭。习惯了在酒肆茶楼坐享其成的林沉玉, 头一回陷入了茫然。
上一次做饭还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今年正月初一之后,破五之前, 这五日市井无屠炙,街上户户闭了铺, 忙着烧香供神。
那一日绿珠和傲天兄出门去应急诊,倒把林沉玉一个人落在家中。她一觉起来饿了,去厨房觅食发现冷锅冷灶,不得不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的结果便是,绿珠那日多诊了一个病人。
从此以后,家中多了个规矩,林沉玉禁止踏入厨房一步。
林沉玉沧桑叹气,翻箱倒柜在御膳房翻出来了菜谱,她打定主意一雪前耻,一定要做出来可口的饭菜。
想起来病重的顾盼生,她大发慈悲,打算顺便给顾盼生做个荤菜,补补气血。
*
御膳房自然是瓶瓶罐罐妥当齐备的,奈何林沉玉久疏庖厨,光是洗菜淘米就弄的满身水渍,更别说各式各样的珍馐调味,她完全不认得,只得按着菜谱一步一步找寻。好容易进行到烹饪,开始手忙脚乱。
“油下了,冰糖在哪里?”
林沉玉翻箱倒柜,没翻出来冰糖,倒是翻出来一瓶细细密密的白糖。她灵机一动,这两味道大差不差,又都是糖,不通用都说不过去呀。
遂往锅里倒了进去。
“下一步,八角在哪里?”
林沉玉又开始翻箱倒柜,却寻不着八角,而锅里的糖已经发出焦灼的气息了,她又灵机一动。
刚才拿药的地方,好像看见过八角。
她匆匆跑去药柜,拿了几个八角丢进锅里,好容易把肉翻炒的像模像样了,又听见一阵尖锐撕鸣———
哎呀,忘记看火,药煮糊了!
*
一阵兵荒马乱,厨房好似遭了贼般混乱,瓶瓶罐罐开了一桌,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总算是熄火了。
林沉玉鬓发被烧焦了一小缕,卷卷地挂在耳边,她狼狈的擦擦脸上的尘灰,端着新鲜出炉的药和菜肴,走到了顾盼生面前。
她莫名有些心虚。
顾盼生被她拍醒,看见眼前的食案,也愣住了。
一碗散发着糊味的药汤,一盘一看就没有炒熟的豆角,一盆散发着诡异气味的红烧肉,还有一碗煮成稀饭的米饭。
林沉玉心虚更甚,她把筷子递给顾盼生:“爱吃不吃,不吃就喊人来做。”
顾盼生深深看了她一眼。
“师父给我做的,我怎么会不吃?”
不知道是不是林沉玉的错觉,她总觉得顾盼生看向她眼里,流露出一种近于悲凉的哀意。
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青丝摇乱遮人半面,自丝发缝隙透出他如花醉红的颜色来,他轻轻扣了扣玉白额头,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来,红唇含笑,斜眼看她。
他似乎连正眼直视她的勇气都无,眼眶隐隐见了泪光:
“师父当真要这样吗?我们之间真的一点余地和情意都无了吗?”
林沉玉总觉得氛围有些沉重,可她不明白,只是烧个饭菜熬个药,为什么顾盼生就跟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她冷着脸:“爱喝不喝,又不是毒药,吃不死人的,你怕什么。”
顾盼生轻笑,眼波流转,哀中带笑:
“在我面前,永远不必撒谎,师父。”
额头轻轻蹭了蹭林沉玉的手,他叹息:“一剑就能解决的事情,倒劳师父费心了半日,师父如此用心,朕自当含笑承恩。只是我走了,师父好好照顾好自己。”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要去哪里?”林沉玉蹙眉。
可她话音未落,顾盼生已经将那药汤,一饮而尽。
林沉玉见他喝了药,才放心下来。始觉自己脸上油腻不堪,想去洗把脸,转身要走,却被顾盼生拦住。
他眼里泪已干,仰着头,阴沉沉的瞳孔猛缩起,死死盯着她:
“师父急什么?就最后一段路了,你都不愿陪我吗?”
林沉玉扶额冷笑:“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好好吃饭,我去给你找点水冷敷额头……”
她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会他。
*
半晌后,她洗完脸换了衣裳,打水归来,推来门。先看一眼食案,所有菜饭全都吃干净了,连汤都不剩,真是如饿死鬼一般。
“起来,给你冷敷——”
没人理会她。
林沉玉皱眉,看过去,却见顾盼生倒在床上,面色灰败,一丝活人气息都无。
她探了探鼻息,吓的魂不附体。
好像快没气了!
手中盆啷当坠地,溅起来一地的水:“来人!”
*
宫门外的地面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颗脑袋从地里窜出来,女子甩甩头上的尘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就是皇宫吗?穿山甲,太漂亮了!”
她爬出来,拍拍手:“咦?宫里怎么没有人?听说宫里侍卫一个赛一个英俊,我还想见识见识呢,肯定比你好看的多……”
身后少年温吞开口:“昨天给你搞到了一箱子黄金。”
美人蛇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些侍卫哪里有你好看呀!”
他们身后爬出来一位面色阴沉的青年,他脸上带疤,丑陋不堪,一身宫廷侍卫打扮,冷着脸打量四周:“你们聊,我去找,你们接应我,以猫叫三声为信号。”
不是别人,正是林沉玉的兄长,林浮金。
他不信他的妹妹真的如皇帝所言死了。顾盼生那狗贼,阴险狡诈,劣迹斑斑,之前把她妹妹骗的那样惨,现在他的话,他半句都不信。
更何况他,听说了最近帝王的异常,先是遣散后宫侍者,又是最近早朝时精神不振,频频困倦。他大胆猜测,妹妹一定是被他偷梁换柱,囚禁在了深宫里。
他一想到妹妹在宫中,被枷锁束缚,过的暗不见天日的生活,整日以泪洗面,就心痛如绞!
没走两步,他忽然听见妹妹熟悉的声音:“快来人!来人!”
妹妹一向是老成持重的人,很少如此失态,哪里这样惊慌失措过?一定是深宫将她磋磨的精神失常,才如此的。
林浮金想至此,心下更恨,操着刀就往声音方向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