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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瑰把簪子簪上,这玉簪竟然比皇后准备的还要更合适。
站在燕瑰旁侧的两位宫女满眼惊艳,看了更好的东西之后,先前的那些虽然还是很美,却比不过长乐郡主送的这一支。
她们有些能够理解长乐郡主为何要在这一日来叨扰殿下,这簪子送的实在合适。
长公主的及笄礼,自然是尽善尽美最妙:“殿下可是要把簪子换成这一支?”
燕瑰看着镜子,她的视线移到宫女们的脸上,忽然问了个问题。
“你们觉得长乐郡主待我如何?”
又来了,又来了,宫女们绷直了背,额头上渗出细细冷汗。
从那日惊梦起到现在,燕瑰不经意间就会问几个问题。
若是答的不对,过几日,那人就被打发走了。
外头都道长公主高高在上,性格冷漠,不太亲人。
可真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就知道,没有哪个宫里比长乐宫更舒服。
只要不冒犯主子,安分的把事情做好。长公主殿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因为长公主的身份高,足够的受宠,夏日的冰,冬日的炭,该得的分例没人敢克扣。
深宫是最捧高踩低的地方,即便是宫中负责打扫的仆从,似乎都比那些地位低下的嫔妃的贴心人高贵些。
而且长公主十分的宽和念旧,犯错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她都不会责罚。
可这几日,长公主好像变了一些。
宫人们努力的找出长公主变化的原因。
兴许是殿下即将及笄,发现自己长大了,到了不依赖长辈的年纪,开始拿自个宫中的人立威。
像燕瑰这种地位的主子要换人或者提拔谁,在很大的范围内是不需要理由的。
宫里踢走了一批人,连长公主的乳母都被撵了出去。
往日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妇人泪涕横流的卖惨,试图勾起长公主的旧情。
然后她的下场就是就被抹布堵住嘴,直接拖了出去。
在这一刻,长公主宫内的宫人们是真正意识到,她们的殿下并没有那么的心软念旧。
他们能够做到的是提升自我,而非痴心妄想的去改变主子。
一时间内,长乐宫的风气为之一清。
翡翠为人稳重,说话也十分的谨慎小心,斟酌着语句,用尽量客观的评价说:“长乐郡主对殿下素来是大方的,只是性子霸道,看不得殿下同人亲近。”
看看燕瑰乌发间插着的簪子,是个人都说不出谢离小气的话。
燕瑰沉默下来,宫人们越发忐忑。
不过临近及笄,她并无发难的意思。
细长的发簪被拔出,被精心养护着的长且浓密的黑发散落下来,丝滑且顺畅。
“备水,净发。”
那枚无比珍贵的玉簪被随手一掷,好在宫人反应及时,一个滑铲跪下,牢牢的接住了簪子。
“就按原定的来,单子都递上去了,临时更换,母后要不高兴的。”
这是否了长乐郡主送的礼的意思。
比起旁人的看法,燕瑰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指不定这簪子抹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她的及笄礼,还是要安安稳稳的过。
翡翠其实想说,这是您的及笄礼,即便是皇后,也会由您高兴就好。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长公主已经不是幼年时期需要寻求长辈意见的人了,或许是她察觉到长乐郡主存在什么问题。
也有可能是燕瑰根本不喜欢这簪子,可先前殿下打开盒子的时候,眼里的光比往日都亮了一些。
仔细想想,明明她们殿下生的这般好看,可在宴会上,长乐郡主却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小手段,把那些出众的男人们的吸引力吸到她的身上去。
贵族女子往往十二三岁开始相看,有的十三四就定了亲,待到年长些再出嫁。
殿下如今十五,参加的聚会并不多,但是场场都比较盛大。
往这方面想,翡翠觉得自己要好好观察一二,对那位长乐郡主的态度要更慎重一些。
这段时间以来,长公主有了不小的变化,作为从小陪伴燕瑰长大,深受后者信赖的存在,翡翠突然滋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凭借着直觉,翡翠在深宫中避开了很多陷害,稳稳当当的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她非常的相信本能的预警。
容貌温婉的女子眉眼中是磨不平的坚定:不仅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一定要做殿下最信的过的人。
刚刚冲到地上成功接到玉簪的,一旁被人忽视的小太监,
在等到长公主到了屏风后,才把自己默默注视的目光挪开。
大宫女翡翠,是裴青如今讨好的人,他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态变化。
裴青的手要做事,不可能弄得天天鲜血淋漓,但是外人看不见的大腿,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部都是他自己掐的。
到了长公主的宫殿之后,小太监裴青得了几身新衣服,不像先前,破破烂烂的旧衣,穿在他身上短了一截。
新衣还是粗布麻衣,内里却是棉的料子。
也就是长公主的殿内,最低等的宫人都有这个待遇。
长乐宫的资源多,人都是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就算不够聪明能干,人品上几乎都过得关。
比起裴青刚开始呆的地方,简直是个舒服友善的安逸窝。
如果一开始,他就被分在这个地方,兴许不会变成现在的裴青。
但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的事。
裴青举着打开的盒子到翡翠跟前,双手还微微有些颤:“翡翠姑姑,您看看这盒子该放什么地方才好?”
翡翠回过神来:“放在多宝阁的最上方吧。”
这是要将它束之高阁了。
走路的时候,裴青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不像平常步子迈得稳当,反而踏着姑娘家的小碎步,磨磨蹭蹭的。
翡翠这才意识到,裴青之前那么急的冲过去,直接跪在地上接住盒子,这膝盖撞在石头上,应该伤的不轻。
在把这个小太监救下来之后,长公主殿下并没有给他多少关心。
她的主子向来是良善的,若是被殴打的是别的阿猫阿狗,也会伸出援手。
但是小太监还挺聪明能干的,而且嘴巴甜,帮了翡翠几回。
都是小忙,可足以让翡翠把人看在眼里。
干事细心,听话,人品不错,甚至愿意吃一些亏,能用,
翡翠是女官,会对同为女性的宫人更警惕一些,反而是太监,他们走的是不同的晋升渠道,在利益方面冲突不大。
今日那只玉簪若真的摔碎了,肯定有人要受罚。
“今天做的不错,我那边有上好的金疮药,到时候自己来拿。”
想要在长公主身边留得更久远,就必须让主子更依赖她,离不开她。
她要变得更有用,更好用。
仅仅是凭借自己还不行,还要有能用的人。
裴青名字里有个青,同她也算是有缘分。
“宫里有个中黄门的位置空出来,你同我去一趟少府。”
少府处理太监品级的升迁,不过像这种最低级的打扫太监升为中黄门的,翡翠这种级别的女官就能做主。
其实她早就有提一提裴青的心思,只是他进来的时间太短,翡翠觉得不太合适。
裴青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像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略显紧张的说:“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忐忑极了。
翡翠本来还有些犹豫,看他的反应,有些好笑:“我难道还会诳你不成……”
她又敲打了裴青两句。
后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的:“谢过翡翠姑姑。”
小太监这段时间吃的不错,气色变好了一些,看上去倒是有副俊俏皮囊。
翡翠心情好了些:“行了,你去上点药,明日就是大礼,可不能出了纰漏。”
“我知道。”
裴青欢天喜地的去抹药了,转头又告诉了珍珠这个好消息。
珍珠很是为他高兴,有个弟弟,虽然和裴青长得不一样,可她在裴青身上看到了弟弟的身影,感觉两个人很投缘。
“你好好表现,殿下顺利过了及笄礼,肯定会赏赐下来不少东西,日后有好日子过呢。”
“嗯。”
在珍珠面前,裴青就像是她的弟弟,腼腆,本分,容易受人欺负,一下子就激出了珍珠的保护欲。
等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裴青脸上羞涩的表情迅速褪去。
嘴上叫着珍珠姐姐,实际上裴青比珍珠年纪还大一些。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莫名透着一股子阴暗的味道,像是被水银浸过的两颗眼珠子里,浓浓的燃烧着野心。
他现在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一些,就算是爬了一步,离长公主还是很远。
在殿下心中,翡翠是她最能干的心腹。
裴青不只是想做个小太监,他也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知恩图报,想帮翡翠姑姑的忙,做她的左右手。
珍珠也好,翡翠也罢,在裴青心中,就是一块踏板,只是时间有所不同的踏板而已。
裴青只想踩着所有人,站到长公主的身边。
青年略显阴柔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毕竟上一回的时候,他还用抹布堵住了殿下乳母的嘴。
那个愚蠢的妇人,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奶水,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作威作福。
等着吧,他会把翡翠也踩下去,迟早会。
燕瑰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太监惦记着她,用他的才思,编写了一个缜密的计划,谋划着一步一步的往她的身边走来。
她的记性不太好,早就忘了自己随手发的一下善心,救了未来咳嗽一声能让整个少府都抖三抖的中常侍。
这临时起意,让对方少遭受了不少折磨,也让未来的中常侍多了个目标,添了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谢离被她撵走之后,燕瑰下了命令,除非是皇后亲临,旁人都别放进宫来。
她把脑袋浸在水中,乌发像是水藻一般飘荡。
有独特的香味从水面飘来,应该是之前的那支发簪,让她的头发多了一点味道,谢离身上的味道。
燕瑰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刚刚在水中,燕瑰想到了以前的一些记忆。
因为身份地位相当,谢离算的上她的玩伴。
宫女们和她的地位相差太大了,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在她面前,永远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谢离毕竟是世家贵女,年长她几岁,是能够成为长公主朋友的存在。
她的定位本应该是温柔贴心的大姐姐,可这两年来,谢离的性子越来越扭曲了。
燕瑰小的时候,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
反正足够没心没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转瞬就忘了。
长大之后,烦心事就多了。女孩子,一个月总有几天会不舒服。
可谢离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年到头都在来葵水。
她这位表姐胸那么平,兴许就是血流得太多了。
想到这里,燕瑰低头看了眼,然后骄傲挺胸。
她虽然也只是个小包子,可是还有得长,比谢离强。
庸人才不招人妒,谢离会变成现在这样,兴许是太自卑了。
她很大度,把人撵了出去,今天的事就原谅谢离了。
因为明日还有及笄礼,燕瑰也没能在池子里泡太久,纵使她天生丽质,泡久了皮肤同样要起皱的。
等到次日清早,皇后和诸多受邀请的女眷便到宫室候着了。
女子及笄之礼,除了父母血亲,基本上只邀请女眷,谢离也在受邀宾客之中。
一些身份特殊的男性长辈也会受邀,比如说教导燕瑰的师长。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成人大礼,太傅不来,那是看不上她。
挤在莺莺燕燕,脂粉堆中的岑戈嗖嗖往外放着冷气。
为了他这个身份尊贵的学生,今日的岑戈付出了太多。
多方都做好了准备,在仪式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了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