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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你不生属下的气吗!?”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功过日后再提。若你能查出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偷梁换柱,可功过相抵……”
那人眸中闪着泪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道:“主子…您待属下太好了…呜呜呜,属下此生愿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厉北廷眸色幽深,整个人都藏在了夜色之中,似乎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那人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
脚步中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
天台上只剩下厉北廷和楚衣两人。
楚衣道:“王爷,此事你怎么看!?若能悄无声息,除非走密道。可密道只有你、我和林弃知晓,这次不可能再是细作了。王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属下绝不会怀疑林弃是细作。”
厉北廷摇头,道:“只是觉得你忽然变聪明了。”
“王爷你这样说话就很伤人了。”
“行了,别贫了。事实如何,我们再去走一遍密道,仔细查探一番即可。密道潮湿,走过必会留痕。”
“哇,王爷好聪明!”
厉北廷:……
他道:“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为何!?我们现在就能去啊!”
“本王一直怀疑玉簪戏楼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你仔细想想,这新开的戏楼为何这么巧就开在凤来客栈对面,若说这附近哪处地方能最好地监视凤来客栈的一举一动,那便是玉簪戏楼所处的位置,此为其一;再者,你注意看那大门口的戏文画报,明日他们邀请到了知名戏子蝶倚叶。蝶倚叶和和静儿、和本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说这也是巧合,本王是不信的,此为其二;阿三去查探过戏楼的东家,那人自称东家,却对戏文之事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生旦净末丑都不懂,当问及他蝶倚叶因哪出戏崭露头角时也很懵,此为其三。”
“那您今日还任由段公子胡闹,到这天台上烤鱼!?房间里至少还有帘子能做掩饰,这天台可没有什么遮掩啊!”
“此乃本王和秋月一同商议决定的。”
“啊!?难道…您是故意做给玉簪戏楼的人看的!?”
厉北廷点头,循循善诱,道:“你再想想,再猜猜。跟着本王这么久,不要只长身手,不长谋略。宫中和江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战场,江湖上可闻刀戈之声,宫中却不起硝烟。到那时候,谋略比身手更重要。”
楚衣陷入沉思。
厉北廷坐回到烤架旁。
火堆仍冒着火星,他想到不久前程静书才坐在这里认认真真地烤鱼。
忽地,就软了眉眼。
从没想过自己会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放在心尖上……
恨不得将天上最亮最大的那颗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更没想到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自己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
楚衣见他面色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便壮着胆子分析道:“王爷,属下好像明白了。您和段公子早就商量好了,包括你们之前的斗嘴,也都是在计划之中。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你们这两位大佬,怎么会进行那么…咳咳…那么幼稚的对话。尤其是段公子,他之前已经以程小姐兄长自居了,今日又为何旧事重提,屡次表达对程小姐的爱意。
你们如此行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混淆敌人的视听。王爷您想让厉云承认为你和段公子仍在为了儿女私情而争吵。唔…这样一来,厉云承就觉得他的机会来了。原本他还是有些忌惮段公子的存在,可现在你们已经生了嫌隙,他只需要再烧一把火让你们彻底反目,他就能解决掉段公子这个大麻烦了。
至于您和程小姐的打情骂俏,自然也是做给玉簪戏楼的人看了。大敌当前,浣溪不见了,小酒不见了,厉云承还藏在暗处,您却丝毫不见着急,仍不紧不慢地陪着程小姐烤鱼、看星星。他们会猜测您已经胜券在握。如此一来,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便很容易露出破绽。而我们,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啪啪啪——
厉北廷鼓掌,道:“不错!猜了个**分。”
“余下一两分还请王爷赐教。”
“本王同静儿并非做戏。这段日子本王忙于对付厉云承,几乎没怎么陪过静儿…本王心中有愧,本就想要弥补一些。对她,本王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楚衣:……
他这个暗卫,如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主子秀恩爱上。
他道:“是属下措辞不当。”
“行了!本王回屋休息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暗牢见。”
“是。”
……
厉北廷回屋前又去看了眼程静书。
姑娘睡得香甜,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儿,唇角都是微微上扬着的。
厉北廷松了口气。
曾经,这姑娘一闭眼都是上一世的噩梦。
如今总算是学会做美梦了!
他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他将她调皮蹬出被子的腿塞回了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他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他装作不察,可其实浑身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没有点灯,凭着记忆走到窗边。
窗边有一红木梳妆台,铜镜可反射出他身后光景。
他故意在那台前站了站,盯着那铜镜中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若无其事地绕过屏风走到榻旁。
他脱下大氅。
就在这一瞬间,耳畔风声加速。
厉北廷虽然内力大不如前,但身手仍是敏捷。
他侧过身,躲过对方致命一击。
那剑直直地砍向床板。
床板应声而碎。
几乎是下一瞬,楚衣就出现了。
楚衣持剑和那黑衣人对峙。
厉北廷点燃了煤油灯。
楚衣和那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刀刀致命,而且很直白地表达出了此番要杀之人就是厉北廷。
因他招式之间就是想越过楚衣,对付厉北廷。
楚衣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黑衣人吼道:“厉北廷,有种你就和老子单挑!听说你本事大得很,老子很想见识见识。今夜老子一直很激动,可你一直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暗卫身后算什么!?你不是已经恢复内力了吗!?”
厉北廷眼神一凝。
他摩挲着手指,笑道:“恢复内力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若非你恢复了内力,不然老子还不愿意来这一趟呢!”
“你是何人!?”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石江是也。”
“石江!?不可能,石江不长你这样。虽然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凭良心讲,那厮还是长得比你周正一点。”楚衣打量着“石江”。
“特么的!老子成这副德行还不是拜蒿儒那个老不死的所赐!他若再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要杀了他!当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毒粉,老子容貌也毁了,声音也哑了,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楚衣,你特么还敢提!?”
楚衣:……
他狐疑,问:“你真是石江!?”
“你石爷爷这辈子都不会改名换姓。”
“你叛出逐墨门后,做了厉云承的狗!?”
“你特么找死!!!老子和成王是合作,谁都不比谁高一截。若非要分出了高下,那也是老子是高,他成王是下。”
楚衣轻嗤一声,道:“既曾经是自己人,那今日我就当清理门户了。”
又是一阵厮杀。
两人下手都是往死里砍,一点儿后路都没给对方留。
厉北廷在旁观战。
很快他就确定了一件事。
他冷笑道:“石江,你偷学逐墨公子的剑术。”
石江闻声炸毛。
他狂怒,手里的剑也失了章法。
武功修习到一定境界的人都知道,狂怒并不一定能激发习武之人的潜力,反而更大可能会让人走火入魔。
石江一边要顾及着楚衣的进攻,一边还要分心去怼厉北廷。
“老子这叫什么偷学!?老子是正大光明地学!若非他已经死了,老子真要和他决一高下。”
“就凭你!?算了吧,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你又不是逐墨,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石江怒火蹭蹭蹭地上涌,招式已出漏洞。
楚衣直接打落了石江的剑。
石江弯腰捡剑时,楚衣的剑就架在了石江的脖子上。
石江气难平,吼道:“老子不怕死!但老子要和厉北廷打一架。”
“为何!?”
“成王说了,厉北廷的功夫和逐墨不相上下。老子已经没机会跟逐墨打,老子就一定要和你一较高下。”
“噢!?你不是出自逐墨门吗!?为何对昔日的门主有如此深的执念!?”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清楚,本王凭什么和你打!?”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告诉你缘由,你就愿意和我打一架!?”
“看你表现。”
石江呼出一口气,就着现在蹲下的姿势道:“当年,老子怀揣着满腔热血拜入逐墨门,其原因也和大多数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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