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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来客栈,暗牢。
程静书和厉北廷走后,小酒的身子抖得更狠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小半生就像是个笑话。
被村里人误会问罪,害亲人抬不起头,过得压抑又憋屈,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厉北廷。
在她心里,厉北廷是第一个告诉她天木镇木材遭虫蛀之事与她无关的人。
她痴狂地守着这点温存。
可即便他是镇长,村民们也不会轻易就改变了根深蒂固的想法。
总要有人为天木镇那场虫灾负责,村民们骂了她那么多年,岂会轻易罢手!?
他们也就是在厉北廷面前时会有所收敛。
厉北廷一走,小酒的生活依旧是水深火热。
长此以往,她便生出一种错觉。
只要厉北廷回来,她就有好日子。
厉北廷代表着幸福,代表着平和,代表着笑容。
她也不知,何时这种感激、依赖就渐渐变了味,成了爱慕。
终于有一日她又被村民欺负了,她被扔进了水井中。
若非厉北廷及时赶到,她大概已经成了水井中的一缕孤魂。
醒来后她哭得稀里哗啦,她说:“镇长哥哥,你娶了我吧!只有你娶了我带我走,我才能摆脱现在的生活……”
她记得那时候厉北廷站在窗边,玄冰石面具锃亮矜贵,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很严肃。
他说:“小酒,别说胡话。”
“镇长哥哥,小酒长这么大就遇到过你这么一个好人。所有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活着就是浪费空气,诅咒我当年就该为那些被虫蛀的木材陪葬!就算是我的亲人,他们这些年虽然为了我过得小心翼翼,在村民们面前抬不起头,可其实他们打心底里也觉得那次虫灾是我的错!他们从没有为我辩解,只是一个劲儿地求村民们放我一条生路。可我根本没有错,爹娘他们为什么要替我赎罪!?镇长哥哥,小酒如果还在这里,小酒肯定过不完这一生…你就当救小酒一命,你娶了我吧…小酒只求能陪在你身边……”
“不可能!”
“镇长哥哥,难道你不喜欢小酒吗!?”
“小酒,清醒一点!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过客。你的日子需要你自己去过,若是觉得天木镇并非你的容身之地,我可以助你离开此处,去别处谋生。”
“不要!我就要嫁给镇长哥哥……”
“楚衣,安排大夫照顾小酒,我们走!”
“是!”
她就这样眼见着他离开了。
那之后,厉北廷很久都没有回天木镇。
小酒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她便放出谣言,称她长大后会嫁给镇长哥哥。
由于镇长亲自救了她,替她请大夫,留下盘缠接济她的生活,所以起初她这番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可时间一长,村民就觉得她在撒谎。
她的生活便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肆意的侮辱打骂……
她只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镇长哥哥回来就会娶我,我要快点长大,长大后我就能嫁给镇长哥哥了。
只有这样,她的人生才有盼头,她才有与这个不公世道和解的勇气。
如此一来,厉北廷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想要嫁的良人,更是精神支柱。
这样的自我麻痹便也成就了初遇到程静书的那个她。
看似乐观,善良,以德报怨,以宽容对待不公。
可其实……
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恨啊!
她恨村民!
她恨父母!
她恨这个世道!!!
她更恨自己!
若她有改变现状的能力,她何至于用自己的笑脸去面对那些肆无忌惮伤害她的人!?她何至于要忍气吞声!?
小酒闭上眼。
一行泪从眼角低落。
滚烫,灼人。
“哟!哭了!?”
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就像是一捧冰凉的人兜头泼下……
小酒抖着眼皮,睁开了眼。
“怎么!?看都不看看我了!?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怕什么!我们是盟友!这才第一回合,谁胜谁败还说不清楚呢!这么快就想放弃了!?”
“我…没有胜算!”
“你当然没有胜算,但你有我,自可扭转乾坤!”
“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帮助你的人!先前你做得不错,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再替他做件事,他保你当上当朝静王妃。”
“不可能的……”小酒惨然一笑,道:“静王妃非小静姐姐莫属。我…根本比不上她!算了…镇长哥哥和小静姐姐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死。我的任务是……”这人俯身在小酒耳边低语。
小酒惊呼,道:“不可能!”
“怎么!?你还维护你的小静姐姐!?你是真不知道她给你的镇长哥哥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她那种女人也就是出身高贵,可其实身子早就脏了、烂了。她怀过三个孩子你知道吗!?她三次落胎,如今已经无法生育!”
“不可能!若真如此,镇长哥哥怎会不知!?”
“你这话问得…她是太尉千金,她的丑事自有人替她遮掩。静王殿下至今都被蒙在这里。你想啊…一旦此事曝光,静王殿下怎么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脏女人!?自古子嗣大于一切,这一点在帝王家体现得更加明显。小酒,你此举是在救你所爱之人……”
小酒蹙眉。
“小酒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你见到的程静书是失去记忆的程静书。那时候的她或许真的干净得就跟一张白纸似的,所以才能得你喜欢。可你搞清楚啊,她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她的心机、城府全都回来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斗得赢老谋深算的她!?若是连你都不愿意帮厉北廷看清真相,那就没人会去趟这个浑水了。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心上人跌入泥淖!?”
“此话当真!?”
“我可以救你出暗牢,带你去见当年给程静书打胎的稳婆,你一问便知。”
“这里守卫森严,你如何能救我出去!?”
“你就没发现我已经在此同你说话多时,竟没一人发现端倪吗!?不该你操的心你就别操心…我自有法子救你出去。”
“好……”
……
于此同时。
风来客栈楼上,客房。
程静书和厉北廷对坐饮茶。
楚衣正在汇报当日混迹在人群中忽然出手对程静书泼摘花水的几名妇人和胡大的审讯结果。
厉北廷越听,眉蹙得越狠。
程静书忍不住直起身子,探手抚了抚他的额。
厉北廷眸中的旋风骤然就化作了春风细雨。
两人对视都是脉脉含情。
楚衣:……
他真的太难了!!!
他轻咳,道:“王爷,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反正我们早就猜到他们是厉云承的人,如今不过更加确定了罢了。”
厉北廷道:“继续盯着她们。”
“是。”
“下去吧!”
“属下遵命…噢,对了,忘了告诉程小姐。段少门主也入住凤来客栈了,就住在您隔壁。”
程静书下意识“啊”了一声。
她怕厉北廷会介意。
她忙表明立场,道:“楚衣,此处乃逐墨门的暗桩。若叫外人住进来,总归不好吧!?”
这声“外人”,实在让厉北廷身心舒畅。
楚衣为难,道:“虽说属下是向着您和王爷的,但段少门主毕竟身份不一样。属下也不能硬来…程小姐要不亲自去同段少门主讲!?”
“你就告诉他,隔壁没有空房间。”
“大概…晚了。段少门主已经背着行囊入住隔壁了。”
程静书:……
楚衣此话刚说完,右边就传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程静书扶额,道:“这不是你们的客栈吗!?你们就允许他堂而皇之地搬进来了!?”
“程小姐,此事…已经得到了王爷的首肯。”
“怎么可能!?”
“属下不敢欺瞒程小姐。”
程静书:……
她以眼神询问厉北廷。
厉北廷点头,道:“本王的确知晓此事,也默许了。静儿,现在是非常时期。秋月能来,对你也是一种保护。本王不会吃醋,只是静儿…本王的房间在你左侧,秋月的房间在你右侧,你若想本王了,可千万不能走错房间了。”
程静书:……
她问:“你如今内力都已经恢复了,为何还要让段哥哥过来!?我哪里需要两个江湖高手保护!?我没那么矜贵!!!”
“本王没办法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静儿,有秋月在,本王放心。”
“你怎么回事啊!?你和段哥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你从前那么不待见他,如今居然都愿意让他住在我隔壁了!”
“此一时彼一时。本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本王不仅要对付厉云承,更要保护你以及程家满门。这是本王对你的承诺。如今厉云承踪迹难寻,虽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谁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本王抛弃成见,同段秋月尽释前嫌,不为别的,只为……”
“王爷,我不想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段哥哥的恩,我自己会还,我不要你为了我……”
“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其实我和段秋月……”
叩叩叩——
“小鬼!?你在屋里吗!?有没有吃的!?哥哥饿死了。听说你的烤鱼是一绝,赏脸给哥哥烤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