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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回了屋。
浓浓的倦意袭来,她强撑着伸了个懒腰,对着虚空中的一点喊着:“小宁子!?”
梁宁很快现身。
程静书至今觉得暗卫很神秘。
她问:“王爷去哪儿了?”
梁宁道:“属下不知。”
“你现在也学会撒谎了!?”
“属下不敢。主子,成王一事牵连甚广,王爷昨夜也是挤出了时间才能来看您,今日应是去忙了。”
“会有危险吗?”
“楚衣哥和林弃哥都跟着王爷,主子放心。”
“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从前的梁宁活泼开朗,对她虽说也是恭敬有加,可却没这么注重形式。
程静书心目中的梁宁应是赤诚热烈、随心所欲的。
她狐疑地打量着梁宁。
梁宁挤出一抹笑,问:“主子这么看着属下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你瞒得住我吗!?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说吧,别等我自己查出来。”
“属下真的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呀。”
“您!?你称我‘您’?小宁子,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有多怪吗!?”
梁宁叹气。
他生硬地解释着:“主子,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属下就是一时之间还未缓过来。”
“你指的是成王落网?这不是惩恶扬善、大快人心的好事吗?”
梁宁:……
他真的说不过程静书。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他眨了眨眼,恍然道:“主子说得对呀!我为何没有想到!?属下更多想到的是……”
“行了!别编了。王爷肯定遇到麻烦了,他在哪里?带我去!”
不得不说,在厉北廷的事情上,程静书有着旁人不可及的洞察力。
然,梁宁也得了厉北廷的叮嘱。
他一时陷入两难。
程静书冷哼道:“放心,王爷若怪罪你,我担着。你也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梁宁:……
主子是神仙吗!?
对!
主子是!
主子是仙女!
他这等凡人怎么能妄图和仙女周旋呢!?
最终,梁宁不得不将贵妃悬梁逼得陛下心软的事情告诉了程静书。
程静书气得牙痒痒。
她道:“王爷进宫了?”
“是。”
“走!我也要进宫!”
梁宁劝着:“主子,您冷静一点!这些事情王爷能解决,您的脸色真的很差,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属下看着你,让您休息好!您就不怕下次见着王爷,王爷又心疼!?再说了,程夫人还未醒,您放心离开吗!?”
程静书拍了拍桌子,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也担心王爷!”
梁宁失笑,到此刻才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少年的样子,道:“主子把王爷当成三岁小孩了吗!?王爷没遇到主子前,那么多年风里雨里,生过死过,也都熬过来了!如今局面已经比那时候好了很多,至少他还担了个静王的头衔,想害他的人至少也得顾忌一点。
主子啊,你是个姑娘,姑娘就该被夫君疼爱,你别想太多!万事有王爷,还有我们这些誓死保护你们的下属呢!您就安安心心当个待嫁的新娘吧!听说姑娘在出嫁那日是最美的,主子也不能仗着美貌就不爱惜容颜了,还是要保养着,到那日再次惊艳全城呀!
属下有些话其实很早就想跟您说了,楚衣哥和林弃哥也想同您说,但我们不敢。毕竟,贸然置喙主子的事儿是我们做下属的忌讳。可小宁子跟着主子也快一年了,小宁子希望主子幸福,所以不吐不快。”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让下人备酒,道:“我何时介意过主仆之分了?你想说什么就说!”
梁宁点头,道:“您和主子在没有遇到对方之前都能独当一面,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您发现没有!?你们在一起后,互相都担心着对方,一门心思为对方牺牲,可其实您想过没有,也许不需要这种牺牲,对方也能扛得过去!?你们就是太爱对方,太为对方考虑了,都忘了你们一个是南齐小神医,一个是逐墨门尊主,谁敢动你们!?谁能真的动得了你们!?你们互相成了对方的软肋,这样下去,才更加容易被敌人抓到把柄啊!”
程静书眯起眼,右手无意识扣着木桌,沉了声,问:“是王爷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不是啊!”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所谓的牺牲只是感动了自己,其实你们无所不能的王爷根本不需要!”
“主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让我怎么想!?原来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啊!”
梁宁:……
梁宁捏了捏鼻梁,无力到:“主子,属下绝无此意!更没有觉得您的牺牲不被需要,属下的初衷是想让主子安心,实在不必忧心王爷的安危。王爷有暗卫队,有逐墨门……”
“行了!你先出去!”
“主子!”
“出去!”程静书起身,彻底冷了脸,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梁宁很绝望。
他完全没料到这番话会被曲解到这个程度!!!
他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他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了程静书的视野里。
程静书气得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
她也不知道为何方才要发那么大的火!
她很清楚厉北廷的为人。
厉北廷绝不会觉得她的付出和牺牲是个笑话,更不会觉得不需要,他只会心疼她。
然,她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燥。
她一口气饮了一小坛酒。
双手撑在桌上,仍是压不住翻腾的坏情绪。
她喊着:“来人啊!”
下人在屋外候着,问有何吩咐。
她道:“再取酒来!”
“小姐,您今日已经喝了不少了!”
“我说拿酒来!”
“醉琥珀已经没有了!”
“那就去不惑酒馆找雅音姐姐,告诉她,我要喝酒。”
下人并不知道自家大小姐和半年前望京大热的不惑酒馆的老板娘有何关系,为难道:“小姐,不惑酒馆老板娘深居浅出,外人很少得见……”
“你只需要告诉她,程静书要喝酒就行了。”
“是。”
一个时辰后,程静书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她头都没抬,低吼道:“怎么这么慢!?”
“哟!?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惹我们静书妹妹生气!?”
程静书眸光一顿,抬起头来。
阴沉的脸缓缓挂上了笑意,惊讶道:“程老板怎么亲自过来了!?”
程雅音失笑,抱着酒坛子跨过门槛,道:“你唤我老板,我怎么就这么心虚呢!?旁人不知道你是谁!?我俩心里却清楚,这不惑招牌旗下的酒馆、成衣铺子、钱庄、杂货铺子幕后的东家可都是你呀!”
程静书捂着程雅音的嘴,做贼心虚地望了望四周,忙将人拖进了屋,关上了门窗。
程雅音笑道:“你慌什么?这是你自己家呀!”
“这些产业都是我的秘密,雅音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
“知道!这不是见你心情不好,和你开开玩笑吗!?”
“今日店里不忙吗!?”
“忙呀!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瞧瞧你啊!自你回望京,咱们姐妹俩还没有叙过旧呢!”
程静书仔细打量着程雅音。
多日不见,程雅音脱胎换骨,当真和那时候在青州老家初见时都不敢拿正眼瞧人的姑娘判若两人了。
如今,她神采飞扬,眉宇都带着笑,真真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程静书很是替她开心。
两姐妹聊着近况。
程静书双颊渐渐染上热意,她趴在桌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雅音问:“醉了?”
她摇头,道:“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累了就歇一歇,怕什么!?你如今有钱又有权,正是可以任性的时候!”
“也就你敢说这种话。”
程雅音干了一碗酒,笑道:“我这是实话实说。静书妹妹,一醉解千愁!近日若是觉得心情不爽利,就多去自家酒馆走走,没人知道你是东家,你还可以见见柳俊生。那孩子如今做得非常出色,没了家中那些烦心事的牵绊,他也算是能一展拳脚了。他一直念叨着你是她的再生父母,是他的救命恩人,总想着能再见你一面呢!”
“柳、俊、生,我记得他!他也就比你小两三岁吧!?怎么就成‘那孩子’了!?”
“都喊习惯了!”
“他也由着你这么喊!?都乱了辈分了。”
“他很乖,自然是不敢忤逆我的意思。我想着他应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对我这么恭恭敬敬的!起初我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出色的成绩,就当是替你照顾一位落魄的朋友,哪知道随着一日日的相处,这孩子的才干竟慢慢显了出来。
你知道吗!?他贼得很,一开始就在藏拙,若非有一次我把他逼狠了,他定是不肯承认自己竟是新柳镇柳家的少爷,且于酿酒一事上有极高的造诣。我第一次喝他酿的酒啊,都惊艳了。这新品醉琥珀也是他手把手教着我研制的。他啊,才是这新酒的大功臣。”
程静书歪着脑袋,漂亮的双眸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