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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北廷本以为程静书是睡着了。
当他发现她是昏迷不醒后,他整个人都慌了。
他喊着:“来人啊!”
楚衣很快现身,惊喜道:“王爷,您醒了!”
“静儿怎么了!?”
楚衣唇瓣张了张,还是一五一十地将程静书如何晕倒的事情告诉了厉北廷。
厉北廷喉咙发紧,似乎有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颈。
他只觉得呼吸都带着疼。
他低眉看着怀中的姑娘,低声问:“你说静儿守了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滴水未进!?”
楚衣僵着脖子点头。
“胡…咳咳,胡闹!!!楚衣,本王是怎么交代你的!?”
“王爷,属下也是没有法子了!这镇上最好的大夫都说您没救了,属下不可能在明知程小姐在镇上的情况下见死不救。”
“谁…谁让你去找她了!?嗯!?”
厉北廷此刻已经完全想起了晕倒前的事情。
他方才骤然醒来,见她在身侧,一时间竟忘了她已选择了段秋月。
他越想,心越像是被钝刀子一点点地割,一点点地剜……
他吼道:“静儿已经和段秋月在一起了,你何必再去因为我的事情叨扰他!?楚衣,这件事你办得太让本王失望了!”
楚衣:……
他觉得完全不可信,又忽然顿悟了王爷吐血晕厥的原因。
原来…王爷不仅仅将白衣男子误当成了段少门主,还以为程小姐选择了段少门主。
楚衣解释:“王爷您误会了,那白发……”
“够了!大夫怎么说!?静儿可有大碍!?”
“程小姐只是太累了,大夫说等她睡够了就能醒了。”
“她睡了多久了?”
“一夜。”
“段秋月呢!?”
“属下不知。”
“段秋月可知静儿来救本王!?”
“应该…不知吧!”
“严守秘密!待静儿好转,你亲自送她去段秋月身边。”
楚衣扶额。
原来再优秀的男子在心上人面前也会不表现出这种不自信。
他从未想过自家王爷会爱得这么…卑微。
就算程小姐真的选择了段秋月,难道王爷就此放手!?
难道不该是要去把程小姐抢回来吗!?
就这样让了!?
把宝贝疙瘩拱手相让,甘心吗!?
楚衣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不甘心。
他说:“王爷,那白发男子不是段少门主,而是戴了假发的程三公子。暗卫们不认识三公子,这才闹了个乌龙。”
厉北廷轻笑了一声,道:“别再哄我了。”
“属下怎么敢欺骗您!?王爷,就算您不信属下,那您觉得已经选择了段少门主的程小姐又为何会为了就您不顾自身安危!?”
“静儿是个大夫。即便不是本王,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楚衣不知道若程静书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气死,反正他真的要气死了。
他呼出一口气,道:“您是不信您自己,还是不信程小姐!?”
厉北廷避而不答,道:“再去把大夫请来替静儿瞧瞧。若静儿无碍,本王即刻启程回望京。”
楚衣道:“大夫已经回家了。您若不放心,就守到程小姐醒来再走吧!”
厉北廷冷哼一声,反问:“你说什么!?楚衣,你愈发没大没小了,若那么喜欢静儿,你以后就跟着她,好好保护她,不用再回本王身边。”
“王爷,属下真的……”
“行了,去请大夫吧!”
楚衣无奈地离开了房间。
……
房间内。
厉北廷面对楚衣时的轻松和强势全都不见。
深邃的眸中全是不知该拿怀中姑娘如何是好的无奈。
她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身旁,这样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饶是他用了力,依然无法挣脱。
又或许是他也不想挣脱吧……
待她醒来,她大概又要走……
他能拥有的不过是这短暂的几日罢了!
这都是他趁她昏迷不醒偷来的。
他要珍惜。
思及此,他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他叹息着:“静儿,彩虹出来了。一切风雨都将过去,虽然你最终选择的人是段秋月,可本王已经很满足于你曾出现在本王的生命中。你的出现带给本王的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似乎说一句‘我爱你’都显得太肤浅,可如今想来,就算是这肤浅的三个字,本王也鲜少说给你听。今日,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肤浅的,不肤浅的,本王都说给你听。古人云人生三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这些,都不及你。黑白变彩色,孤寂变热闹,单调变繁华,从前面具下只有空白,眸中只余空洞,如今卸下面具,这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我,是静儿你成就的。”
他堪堪醒来,身体仍还有些虚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有些力竭,却还是强撑着继续说着:“静儿,我心悦你,我…不怪你。”
他长抒一口气,没再开口,眸光却牢牢地将怀中姑娘困住。
他与她额头相抵,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便是黄昏黑夜了。
梁宁在外来回地走,还是忍不住道:“楚衣哥,王爷和主子这样真的能行吗!?真的不需要送些吃食进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主子还在昏迷中,可王爷醒了,真的不把王爷叫醒吃些东西吗!?还有,三公子又去哪儿了!?会不会遇到危险!?”
“你这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楚衣哥!我就是着急!”
“你去客栈厨房拿一些易消化的热食吧,一会儿送进去。至于三公子,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楚衣也想让程亦铭亲自向王爷解释解释。
不然王爷还当他是为了安他心才编造谎言欺骗他。
没多久,梁宁端着食盘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答。
梁宁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他直接进了里屋。
榻上一对男女紧紧相拥着,梁宁羞得单手捂住了脸,可又忍不住张开五指偷偷地看。
他轻声喊着:“王爷!?”
厉北廷缓缓睁开了双眼。
梁宁道:“属下给您拿了些吃食,您多少吃一点吧!楚衣哥和属下等都很担心您的身体。主子好不容易把您从鬼门关抢了回来,您要保重啊!”
“好。”
厉北廷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中的姑娘,只是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是难以分开。
他无奈道:“梁宁,本王就在床上吃吧!”
“王爷,本以为是您昏迷中握着主子的手不肯放,原来是主子握着您的手不肯放啊!你们感情真好。”
厉北廷喉咙滚动。
他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挣了挣,当真没能挣脱。
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梁宁看得喜滋滋的。
主子待门主的心意未曾被门主辜负。
他打心底里替主子高兴。
梁宁道:“王爷,主子应是放心不下你。要不您跟主子说说,就说您已经醒了,已经好了,也许主子就会放开你的手了。”
“把粥端来吧!”
梁宁眨了眨眼,不懂厉北廷为何忽然沉了声,变了脸。
梁宁问:“王爷有哪儿不舒服吗!?”
厉北廷摇头,单手端着粥,直接往嘴里倒。
梁宁惊呼:“王爷!烫啊……”
厉北廷面无表情地喝了小半碗,道:“好了,你下去吧!”
梁宁指着几盘小菜道:“菜都不吃了吗!?”
“饱了。”
“哦!”
梁宁离开了房间。
他眉头紧锁,似是想到了什么格外难为的事情。
一番询问下,他将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衣。
楚衣扶额,道:“你啊!难怪王爷会生气,你说错话了。”
“说错什么了!?”
“你怎么能对王爷说,让程小姐放开他的手呢!?”
“不放开手怎么吃饭呢!说到这里,楚衣哥,我有个问题。”
“说。”
“王爷都不怕烫的吗!?他不是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吗!?他就端着碗直接把滚烫的粥喝了。”
楚衣急忙让人送了凉茶进去。
他拍了拍梁宁的肩,道:“你啊!王爷那是太过生气才会做此举动。”
“我还是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
“行了!没什么大事!你再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风清越有没有什么动静。”
“遵命。”
楚衣看着无边夜色,叹道:“王爷果然是言不由衷,心里哪里放得下!?”
……
三日后,暗卫回报,他们在酒馆找到了程亦铭。
程亦铭喝得烂醉如泥。
楚衣见到他时,差点没认出来。
这颓废萎靡,披头散发,衣衫上都是褶皱、酒渍的人居然是最注重形象的程三公子!?
他喊了喊程亦铭。
程亦铭醉得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楚衣无奈,让人把程亦铭抬到房间里去休息,又吩咐了客栈厨房煮醒酒汤。
这一时半会儿,程三公子也无法去跟王爷解释段秋月的事儿了。
只能再等等了。
……
翌日。
楚衣不敢再让旁人去送膳食。
自家主子如今心思敏感,很容易对一些简单的话产生不好的联想。
他不敢让昨日的事情重演,便亲自端着早膳进去了。
“王爷,属下来送早膳了!”
他推门而入。
楚衣的视线在床榻上顿了顿。
他放下食盘,环视一周,道:“王爷!”
房间就那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底。
楚衣很快意识道:王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