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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着柔弱的姑娘,这个穿着一袭红衣的姑娘,这个还窝在男人玄色大氅中的姑娘再一次豁出去了。
她扬声道:“不关王爷的事,是我主动的。你们王爷是被逼的,不守礼数的人是我!”
此话一出。
万籁俱寂。
就连鸟兽虫蚁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许久,程静书听到了一声轻笑。
这声轻笑就来自她身侧的男人。
她抬头,眸中还有尚未来得及退却的风情。
他呼吸再一次沉重了。
姑娘却完全不知,依然懵懂地盯着他,道:“别笑了!”
他笑意愈发深了。
和先前那个怎么哄都哄不好的男人判若两人。
程静书本就红了脸,此刻更是急得爆红,跺脚道:“王爷,你别笑我了呀……”
厉北廷点头,嗓音却还带着笑意。
明明答应不笑话他了,却还是忍不住笑。
程静书咬了他一口,趁他不备跑开了。
厉北廷站在原地,看她如此鲜活,没有受伤,没有流血。
他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方才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那一剑险些杀了静儿,也险些杀了他。
他抬起腿,整个人却颤了颤,看着就要倒下。
西凌忙上前扶住厉北廷。
厉北廷摆了摆手,道:“去抓些新鲜的鱼,静儿爱吃烤鱼。”
“已经准备好了。”
厉北廷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准备功夫做得挺足。”
“都是楚衣哥告诉属下的。”
“嗯。”
“王爷,您没受伤吧!?”
“无碍。”
“可您看着很不好……”
“休息休息就好了。行了,你们去忙吧!我去找静儿。”
“属下去吧,王爷您好好休息!”
厉北廷侧目看了西凌一眼。
西凌被这一眼看得脊背发寒。
他讪讪道:“属下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
“嗯,你要懂得避嫌。”
“啊!?”
“静儿是本王的王妃。”
西凌想哭。
他没说程小姐不是啊!
“属下谨记。”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属下知晓,属下以后会离程小姐远一些。”
“嗯。”厉北廷这才满意。
他慢腾腾地追着程静书而去。
西凌:……
行吧!
王爷为何会觉得他的存在都是一种威胁!?
他自问没有哪一点能够比得上王爷!
然而王爷还是希望他能离程小姐远一点。
难道王爷觉得程小姐可能会看上他!?
西凌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我虽然生得不错,但也不及王爷的谪仙之姿啊,难道我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这个时候的西凌还不懂什么是爱。
有一种爱,就是一切异性生物靠近她时,他都会害怕。
诚惶诚恐,草木皆兵,无外如是。
……
厉北廷在小溪边找到了程静书。
小姑娘正靠在树上,无聊地用石子打着水漂。
“知不知道你这样胡乱跑走会很危险!?”
程静书早就听到脚步声了,此刻听到人声也不奇怪。
她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打水漂。
厉北廷从她手里抢了一枚碎石。
男人轻而易举地打出了五连漂。
程静书心中赞叹,可一想到这个男人片刻前还在取笑自己她就又绷紧了脸。
厉北廷绕到她身后,几乎将姑娘圈在了怀中。
他说:“静儿,水漂得这么打。本王教你。”
“谁要你教啦!”
程静书挣扎着。
厉北廷笑着道:“还真生气了!?生气的不应该是本王吗!?嗯!?本王还没教训你,你倒先气上了!?”
程静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还想教训我!?”
这还是那个疼她入骨、爱她入髓的男人吗!?
厉北廷点头,问她:“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她意识到了。
但她现在就像跟他唱反调。
她摇头,道:“我没有错。”
“噢!行啊,那你继续打水漂,本王先回去了。西凌他们似乎在烤鱼,闻着挺香的。静儿这么生气,想必也气饱了,本王这就回去告诉他们不必准备静儿的。”
程静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厉北廷当真离开了。
他不怕她一个人在这里会遇到危险吗!?
他不怕她冷,不怕她饿了吗!?
先头那个把她圈在怀中不肯放手,后怕地身板不停颤抖的男人去哪里了!?
程静书狠狠地跺了跺脚。
呲——
脚也疼。
她气得龇牙咧嘴,追着厉北廷而去。
“王爷,你等等我……”
“王爷,你忘了吗!?静儿烤的鱼无人能比。”
“王爷赶紧让西凌他们放开我的鱼,静儿要亲自烤制。”
……
厉北廷淡淡勾唇,虽未停下,但脚步已经放缓了不少。
程静书很快追上了他。
逐墨门人很自觉地给程静书、厉北廷让开了位置。
他们坐在火堆边,总算觉得温暖了不少。
程静书一直搓着手。
西凌在马车的残骸里找到了崭新的大氅。
程静书急忙披上。
程静书亲自烤鱼,厉北廷就在一旁看着。
火燃得噼啪作响,烤鱼也滋滋滋地响。
厉北廷在火光中缓缓开了口,沉声道:“静儿,像是方才那种危险的事情,你不可再做。”
“那怎么行!?若再来一百次,我也会挡在王爷面前。”
“静儿!”他敛目,彻底沉了脸。
程静书不想骗他,将鱼翻了个面才认真开口,道:“王爷,静儿不想欺你瞒你,不管重来多少次,只要静儿还有一口气,静儿肯定是要护着王爷的。”
“静儿……”
“王爷听过一句话吧!?丈夫是娘子的天。天若塌了,便也什么都没有了。静儿只是要维护自己的天,有什么错!?”
这是什么歪理!?
厉北廷按了按眉心,拉过程静书的手,缓缓道:“静儿,本王不管你有多少应该挡在本王面前的理由,但你记着,本王要娶你,要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是为了给你幸福,不是要拿你挡灾挡难。一个男人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说,你看得上这样的窝囊废男人吗!?这样的男人能入咱们南齐小神医、太尉千金的眼吗!?”
“谁敢说王爷是窝囊废,我先去废了他!”
噗嗤——
西凌来添火,乍然听到这句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爷和程小姐是换了身份吗!?
为何程小姐竟这般霸气侧漏!?
他家王爷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倒像是个病娇小美人。
西凌心中笑得不行,面上也自然地带上了三分笑意。
程静书恼怒,问:“西凌,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属下不敢!”
程静书很认真道:“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呢!?对,我没有身手,是你们眼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老百姓。可我有血有肉,制胜的武器有时候不只是身手呀。我想护着我爱的人,有错吗!?”
厉北廷挑眉看了她一眼,须臾,无奈微微笑了。
果然是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小姑娘啊!
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我爱的人”,这么可爱的姑娘普天之下也就只得静儿一人了。
他,何其有幸啊!
“信,属下自然是信的。属下笑,是替王爷高兴。属下时常跟着楚衣哥一起听戏文,多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少有如程小姐这般美救英雄的!程小姐不愧是太尉千金,将门虎女,名不虚传。此乃静王殿下之幸,也是属下等之幸也。”
厉北廷笑了笑,道:“西凌总算说了句人话。”
西凌:……
那他之前是什么!?
是畜生吗!?
他有些生无可恋。
西凌没有杵在那儿,添完火就走了。
厉北廷将姑娘拉入怀中,道:“本王知晓你是头倔驴,若是决定了什么,本王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静儿你同本王两情相悦,是要与本王相伴余生的人。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本王也会更惜命一些,我们只有活着才有未来的长长久久,你知道吗!?本王不想和你之间只有流星划过天空那一瞬的闪耀,本王要那漫天星空永远相随。”
程静书喉咙滚动,半晌,似乎闻到了糊味儿,忙钻出男人的怀抱,哆嗦着手将鱼拿开。
她没有回答,可心跳却似乎要跳出喉头了。
厉北廷没有执着要一个答案。
这份心意,他知晓,她懂。
她从上一世而来,更懂得珍惜,更害怕失去。
留着命,才有未来。
这于她,于他,于所有人,都是一样。
……
调整了一夜后,一行人继续朝望京出发。
逐墨门的人都在暗处追随护送。
程静书则一心铺在了给厉北廷调养身体的事情上。
上一次,厉北廷浑身冰冷,不住地发颤后,她给他把过脉。
的确有寒毒复发的征兆。
这可不得了了。
程静书的心沉了不少。
她可不敢马虎,立马就开始研习医书,配置解药。
好不容易祛除了寒毒,就剩那么一点点余毒,可不能让那余毒开始猖狂。
厉北廷见她一直捧着医书,怕她熬坏了眼睛,便劝着:“静儿,别看了。马车颠簸,很伤眼睛。”
“你好好休息,别管我!”
厉北廷:……
他抽出程静书的手,长臂一伸就将姑娘带到了身侧。
程静书挣扎着,厉北廷已经闭上眼睛,道:“陪本王睡会儿。”
周末又结束了!
嗷呜!
休息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