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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几日过去了。
程静书再没见过那个“鬼”一般的男子。
旁人都说他像鬼,可她只觉得有种许久未曾感受到的踏实。
他那句“你不认识我了吗”更是让她挠心挠肺。
那男子定是她的旧识。
她盼着再见他一次。
可惜她盼啊盼啊,那男子却真的像“鬼”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程静书坐在火炉旁,看着窗外白皑皑的一片,感慨着:头一次见到一个地方能连日下这么久的雪。
如此一想,她又有些怔楞。
她所谓的头一次见到有多敷衍。
……
“小静姑娘。”
“小静姑娘在吗!?有人拿着画像来寻人,我瞧着那画像上的姑娘和你有七八分相似呀!”
“小静……”
程静书推开门,道:“谁找我?”
“我们也不认识,瞧着眼生,是外地人,穿着一身黑,乍一看怪吓人的。这不,我赶紧来通风报信,若是寻仇的,就赶紧领着你从后门走。”
程静书摇头,道:“我出去看看。”
“小静,不可冲动,还是先避避风头,探听清楚来人意图再说吧!”
“没事的!是福还是祸,终究躲不过。”
再后来啊……
程静书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木制的篱笆围了一圈,天气阴冷,万物洁白……
那人踏着满地雪花,眸中风采却如苍穹中藏着的星海,竟掩盖了她素来最爱的雪。
程静书听到了“啪”一声。
像是厚厚一层雪被脚踏的声音,又像是心…怦然一跳的声音。
那个人径直朝着他走来。
玄色衣袍,冬日狐裘,一手抱着冒着热气的汤婆子,一手捏着卷起的画轴。
那画轴若是摊开,想必就是那与她有七八分像的女子。
程静书也不知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喉咙发干,脸色绷紧。
她就呆呆站在原地。
直到那男子走到她面前,在离她三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他们俩谁都没有先开口。
天地万物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愈发强烈了……
程静书唇瓣抖了抖,半晌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男子见她这幅样子,雕塑般不露悲喜的容颜似乎被消融了不少……
他微微笑了笑,缓缓摊开那金线暗纹走边的卷轴……
一点点……
熟悉的眉眼在她眸中晕开……
程静书终于看到了那副画。
画右下角有一行蝇头小字。
程静书看不真切,却不由自主地被那模糊的字眼吸引着……
她费力想要看清,耳边忽闻:“听人说你叫小静。”
“嗯。”
“那真是有缘了。”
程静书心里一跳。
她挪开目光,对上男人谪仙般的容颜。
她低声问:“嗯!?”
怪了。
她竟不觉得这初次见面的男子轻佻。
她诡异地觉得他与她…就该如此。
“不知小静姑娘可见过……”男子顿了顿才似乎揉碎了这辈子所有的温柔笑意,道出了那个藏在他心底的名字。
程静书听得他问她:“不知小静姑娘可见过我的静儿!?”
我的静儿!?
静儿!
我的!
程静书藏在花色棉袄中的手紧握成拳。
十指连心……
十指蜷缩,心也抽疼。
她重复着:“静儿!?”
“嗯,我的静儿走丢了,不知小静姑娘可曾见过她!?”
程静书喉咙滚动,眼神不敢再去和男人溺毙人的温柔眉眼碰撞。
她只能装作去瞧那画像。
她说:“我……”
“我瞧着姑娘和我的静儿生得有几分相似。”
程静书呆呆道:“我也这么觉得。”
耳边响起低低沉沉的笑意。
程静书诧异抬起脑袋。
像是已经预料到了,程静书看到了盛世花开。
是那个男子笑了。
程静书心里绷着一根无形之弦骤然断裂。
男子幽深的眼眸似乎能望进程静书的眼里。
他说:“怎么好像比从前可爱了!?”
程静书不解,问:“什么!?”
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乖啊,静儿。”
“我不是你的静儿。”
她明明白白地说着这话,但心却泛起未名的疼痛。
酸酸、涩涩,难以言说。
男子抓着她的手,费了些力气才将姑娘的手从袖子里拉了出来。
他皱眉,道:“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凉!?”
奇怪。
程静书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抽出自己的手。
这种感觉很熟悉。
就像是握过很多次似的。
程静书目光复杂地瞧着这绝色艳艳的病娇贵公子。
绝色艳艳便就不多做解释了。
病娇是因为这公子面色苍白、唇瓣更白,脸上透着病容,一身厚重的狐裘都遮不住他费力隐藏的虚弱。
至于贵公子……
嗯,有人天生自带气质就是如此。
程静书道:“公子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凉,怎生好意思教训我!?”
男子顿了顿,继续替她捂着手,须臾喃喃自语:“倒是活泼了许多…这样也…咳咳,也挺好的。”
程静书没听清,问:“公子说什么!?”
男子摇头。
镇上群众担忧地看着程静书。
热心肠的人低声问着:“小静,没事吧!?”
程静书机械地摇着头。
“小静,你认识这位公子啊!?”
程静书不知如何作答。
她看向那男子,似乎想让男子做出回答。
男子却只是满眼含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解释。
程静书就说:“我没事,叔叔婶婶们不用担心我。”
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男子对自己没有恶意。
镇民们瞧了瞧,竟也觉得这对男女像是一对璧人。
浑然一对,金玉良缘。
男俊女美,若是拆开,再无人能够相配。
大娘走到她身旁,低声告诉她:“小静,这位锦衣公子要找的是他的娘子,他跋山涉水、拖着病体寻了许久许久才寻到这里。”
程静书心里一痛。
他…已经有娘子了。
……
程静书领着男子进了屋。
外面太冷了。
她这样同他站在冬日的寒风中,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欺负他似的。
程静书不忍心。
亲自煮茶,盛了第一杯溢满馨香的茶自然而然地就递到了男子面前。
她说:“暖暖手!”
男子似乎很高兴,道:“虽不及杭城龙井,但你亲自煮的,都是极好的。”
程静书狐疑道:“公子是将我当做静儿了吗!?”
男子笑道:“小静姑娘是吃醋了吗!?”
“萍水相逢,何来吃醋之说!?”
“嗯,是啊!萍水相逢就得姑娘亲生烹茶,在下有幸。”
程静书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换着话题,道:“公子身体不适就应在家养着,何必舟车劳顿!?”
“寻找所爱。”
“嗯!?”
“所爱隔山海,我若不来平,所爱终会走。”
“所爱怎么会走!?”
“世间万物本就无所笃定。”
“公子这般星月之姿,竟无法笃定你娘子对你的感情!?”
“啊,原来小静姑娘一直怪里怪气,是因为知晓在下成亲了。”
程静书:……
她明明应该将这壶茶泼到男子身上,再大骂一声“登徒子”才对!
可她竟只是微微脸红,手心发烫,憋闷半晌都未挤出一个字。
她到底是怎么了!?
男子心情愈发好了。
他道:“喝茶吧!”
程静书乖乖听话,生硬地喝着茶。
温热茶汤渐渐舒缓了她内心古怪的情绪。
男子瞧着她唇色已养出几分健康的粉,心里也安慰了不少,问她:“姑娘是天木镇人吗!?”
程静书摇头,言简意赅:“我是流落到此地的。”
“流落!?”
“嗯,我走着走着,饿了、渴了、累了,就走到这里了。镇民们都对我有恩,我很感激他们。”
男子点头,脸上笑意却敛了不少。
程静书不了解他的情绪,便没再继续说。
岂知,男子又问:“小静姑娘成亲了吗!?”
程静书摇头。
“有心上人了吗!?”
程静书继续摇头。
男子笑道,忽然往后一靠,道:“那考虑一下在下怎么样!?”
程静书:……
猝不及防的不是男人忽然流露出的浪.荡,而是…心脏一阵阵的骤缩。
明明刚喝了半壶茶,可喉头为何还是这样干!?
她傻了似的。
男人道:“很为难吗!?在下没那么差吧!?嗯。我承认脸色是差了点儿,但伤好了就会恢复……”
程静书几乎是迫不及待问:“你受伤了!?伤哪儿了!?严重吗!?看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一连串急切的担忧揭露得太彻底。
男子含笑看着她。
程静书端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紧,胡乱解释:“我…我只是胡乱说的,我这人比较热心肠,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觊觎之心,我……”
“静儿!”
“我真的没有对公子有不轨之心,我只是担心公子的伤,不…萍水相逢,我担心个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公子因为我而…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呀!?我……”
噗通——
噗通——
噗通——
那男子竟越过木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们离得极近,呼吸可闻。
他说:“静儿,还没想起本王吗!?”
“你说什么?!”
“傻姑娘,本王一听着你忘了我,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却硬生生地逃了出来,从望京一路狂奔至此。若你还是记不起本王,本王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