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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伏案疾书,神神秘秘给那商户写了一封信。
大娘想看,她还藏着掖着装神秘。
等待回信的日子里,程静书也没闲着。
她需要恶补和木材生意相关的知识。
她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就只知道说好、很好、非常好吧!
她意外地发现小酒对木材颇有几分研究。
于是,除了向大娘大叔取经外,程静书还向小师父小酒学了不少。
这日,晚霞铺满苍穹。
白雪都被这红光映得泛出奇异的光。
这景色,用美轮美奂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程静书拍了拍小酒的肩,问她:“觉不觉得委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酒却听懂了。
她摇了摇头,道:“委屈呀!但是只要能嫁给镇长,一切都是值得的!”
程静书:……
本想和小丫头好好深入聊一聊,开导开导她,也问问她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可气氛就被这句话打破。
程静书笑着问:“那么喜欢镇长吗!?”
“嗯。”
“镇长比你大很多吧!?”
“年龄不是问题,真爱跨越年龄、跨越生死。”
程静书啼笑皆非。
但……
很奇怪,她竟有种奇异般的认同。
就像是她潜意识里也觉得真爱是能跨越年龄、跨越生死,甚至跨越空间。
有什么能抵挡得了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呢!?
程静书一时有些恍然。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晃而过,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她费力去想,可双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小静!”
“小静!”
小酒一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
小酒问:“你怎么了!?像是被人勾了魂。”
程静书捏了捏她的脸,道:“多大点孩子啊,说话这么一点都不天真。”
“那你还笑了!?小静,承认吧!你明明就喜欢这样的我。”
程静书:……
她竟然没有一个小丫头会说话!!!
她叹气,仰躺在木摇椅上,问:“小静,你说人的记忆能维持多久呢!?”
“应该能维持很久很久吧!”
“那如果中途丢失了呢!?”
“为什么中途会丢失呢!?”
程静书也说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道:“如果丢失了是不是就证明那段记忆没那么重要!?”
如果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又如何会轻易就丢失了呢!?
小酒眨眼,坐直了一些,跟个小大人似的开口,道:“姐姐,你这话说得不对。”
“噢!?”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们会丢了记忆,但记忆无论好坏,笑着的、哭着的,都是组成现在的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呀!我觉得我们走过的每一天、每个时刻都是不可复制的。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程静书抬手拍了拍小酒的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酒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可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隐约听见程静书低声道:
“最悲哀的不是忘了,而是完全不知道忘了什么……”
程静书虽然已经并不太执着于丢失的过去,但偶尔也忍不住想着:到底是什么遭遇竟能让我忘得这般彻底,连一个片段、一个身影都寻不到。
她抬头看着这片天。
灰白灰白,被一层透骨的冷笼罩着。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从前生活在哪样一片天地。
是如这般清透寒凉,还是如漠北终日黄沙漫天,亦或是如江南那样小桥流水……
小酒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说得最多的还是想方设法要嫁给镇长。
程静书的愁绪就慢慢在孩子气的碎碎念中消散。
她拢了拢花袄子,抱紧了汤婆子,哈出气都是清晰可见。
她笑问:“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镇长吧!?你和大娘都把他夸得太神了。”
她很好奇,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吗!?
小酒对她向来大度,可这次却摇头,小脸蛋都纠结成了一团,严肃道:“不行。”
“为什么?”
“姐姐…你…你心里没点儿数!?”
程静书眨眼,下意识坐直了一些,问:“我心里有什么数儿!?”
小酒打量着程静书,重重地叹了口气。
带着和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老成。
奇异的融合,愈发让人觉得她可爱。
至少程静书是这么认为的。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姑娘的脸。
小酒任由她揉捏,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不知是难为情还是觉得渺小卑微,语气是少有的沮丧,道:“姐姐,你太好看了。”
“嗯!?”程静书眨了眨眼。
小酒解释:“镇长看到你,眼里哪里还能容得下小酒!?小酒已经没了年龄优势,如果再没了容貌优势,这辈子就真的做不成镇长夫人了。”
程静书笑得弯了腰。
这是哪儿来的小可爱啊!?
她故意揉乱小丫头的发型,轻哄着:“小酒要对自己有信心,若镇长当真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那他也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更不值得我们小酒在应该玩泥巴的年纪就被他占据了大部分精力、日思夜想地想法子得到他。”
“姐姐!”
小酒咬唇,道:“你不要这么说镇长!小酒听着心里不痛快。”
“这还没嫁过去就这么维护他啊!”
“姐姐是不知道镇长他有多好!”小丫头眼里都在冒光。
程静书其实觉得小酒对那神秘镇长的感情是崇拜多过喜欢。
但……
处于小酒这个年纪,应该也分不清。
她说得越多,反而会让小丫头产生逆反情绪。
等小酒慢慢长大,遇到真正心动的人,就会明白儿时的那场崇拜有多稚嫩、又有多珍贵了。
程静书笑了笑,道:“姐姐是不知道镇长有多好,所以才让你带我去看看呀!”
“不行,我没有信心。”
“那…姐姐偷偷躲在窗外看一眼,不让镇长看到姐姐好不好!?”
“这……”小酒觉得这个行为忒不讲义气。
程静书道:“没关系的!姐姐保证不被发现。”
“那…好吧!等镇长回来,小酒就带姐姐去拜访。”
嗯……
这里民风淳朴,能用得上“拜访”二字的,能看出其地位之高。
只是……
等镇长回来!?
“镇长不在镇上!?”
小酒点头,习以为常道:“镇长很少回来,每次回来也待不了几日,可尽管如此,咱们镇子里的人都还是很喜欢他。没有人质疑他的镇长之位,这次…这次他都好久没有回来了,我都想死他了……”
小丫头扭动着绒帽垂下的毛球,表情颇有几分可怜兮兮。
程静书问:“那他多久回来一次呀!?”
“不定的,但以前最长的也没有超过半年,这次…已经超过半年了……”
“这么任性吗!?”
“不是任性,是忙。镇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打理天木镇已经很不容易了,小酒都怕他太累了。每次他回来,我都会嘱咐他好好休息,劳逸结合,要保重身体……”小丫头声音越来越低,程静书离得近,还是听了个真切,“要安安稳稳地等着我长大,娶我呀!”
程静书惊讶,问:“你就这么当着镇长的面跟他这么说呀?!”
小酒摇头,道:“我写信给他,塞到他屋里。”
程静书想到大娘告诉她的往事。
从前这小丫头能直爽地站在镇长院子前喊出“我长大后要嫁给你”,如今却选择将心里话都写在纸上,大概也是会选择在无人的深夜偷偷塞到镇长的屋子里吧。
这丫头没他们想象地那么没心没肺。
那件事也不是没有对小丫头造成任何影响。
程静书伸手将小丫头拥入了怀抱。
小丫头怪叫道:“姐姐你干嘛呀!?人家都这么大了,被人看到多尴尬呀……”
程静书抱得更紧了。
她轻拍着小丫头的背,柔声道:“姐姐畏寒,小酒却是个小太阳,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闻言,小酒便不动了。
她说:“姐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呀?!”
这孩子啊!
敏感得让人心疼。
程静书没有隐瞒,道:“木材被虫蛀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小酒,你记着一句话,不要为天灾买单。你的率性不会酿造悲剧,会酿造悲剧的是人心。答应姐姐,永远不要失去你的本心,你对待这个人世的温柔,总有一日这个人世会用另一种方式还给你。”
小酒在她怀里动了动。
程静书松开她。
小酒崇拜地看着程静书,眼里有热气在鼓动……
她狠狠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小身板一下撞进程静书的怀抱,跟个树袋熊似的紧紧抱着程静书,道:“姐姐,这么久了,除了镇长,就只有你说我没有错。我阿爹阿娘阿姊虽然没有苛责我,但我知道他们也觉得我有错。
我亲眼看到他们拎着酒水点心,拿着微薄的银票挨家挨户地赔礼道歉,他们希望镇上的人能别再怪我了,他们说我还小还是个孩子所以我背不起这样的罪责,他们求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们保证会看好我承诺若我再犯就带着我举家离开天木镇。
可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想嫁给一个人难道还会惹来天怒!?我很想将那样卑躬屈膝的家人拉回来,但我害怕,我躲在树后连呼吸都不敢太沉重。我想连我的至亲至爱都觉得我错了,要用物质和真诚才能求得原谅,那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是我毁了天木镇,断了大家的财路,害得李叔和赵婶一家揭不开锅、绝望自杀。”
小丫头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