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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衣再也挪不动腿。
他听到重伤初醒的姑娘沙哑问着:“他是自己走出这间屋子,还是被你们抬走的!?”
程亦铭挑眉看向程静书。
他惊讶于小妹敏锐的洞察力。
也或许……
她只是对心上人格外了解吧!
所以一丝丝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楚衣心里发紧,根本不敢转过身去看程静书的眼睛。
他就站在原地,笑着问:“您说什么呢!?主子怎么会被我们抬走!?他当然是自己走出这间屋子的呀!”
“他回望京了!?”
“嗯。”
“真的!?”
“嗯。”
程静书笑了笑,笑容里是没有收敛的冷。
他说:“行,你们都去休息吧!大哥哥和三哥哥陪陪我。”
明明没有被追问了,楚衣却仍觉得方才漏了陷。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总觉得心神不宁,要出大事。
……
屋内。
程川昱一下问问她有没有不舒服,一下又问她饿不饿。
程静书很有耐心地答着。
她余光瞥见程亦铭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站在床边,像是在祈祷什么。
她问:“三哥哥,你在干嘛!?”
须臾,程亦铭睁开眼,转身缓缓道:“还愿。”
“嗯!?”
你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时,我说过若你能醒,我们永远是兄妹。
你醒了,我自然要还愿。
感谢上天,没有让我在失去心爱的姑娘之后又失去唯一的妹妹。
这些话,程亦铭放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
此刻,被程静书问着,他只是揉了揉她的脸,笑道:“感谢老天爷让你醒了过来。”
“三哥哥还向天祈愿了呀!?”
“嗯。这次你真的吓坏我们了。”
程静书叹气,低着头搅动着衣裳,闷声道:“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
“别听你三哥哥说这些话!小妹,他逗你玩儿呢!我们就没想过你会醒不过来。”程川昱瞪了程亦铭一眼。
程静书笑,问:“这么相信我啊!?”
“嗯!”
“可是你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傻瓜!你可是咱们程家的小公主,虽然知道你会醒,但在你醒之前我们要是去睡觉,我们还算个人吗!?父亲母亲若知晓还不让哥哥们去跪祠堂!?”
程静书失笑,模糊视线里是他最亲的家人。
她怎么舍得…质问他们!?
单独留下大哥和三哥,她的确是存了私心,想套话,但现在……
算了吧!
他们都是为了她好。
即便是谎言,也是一个为她程静书量身定制的谎言。
她何必辜负他们的良苦用心,何必拆穿这善意的谎言。
至于厉北廷!
呵……
等她恢复一些,她会亲自去找他算账!
她要让那个男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涮了她两次要付出什么代价!?
身为一个男人,仗着姑娘对自己的喜欢就这样没有底线地随意捏造理由玩失踪!怎么!?当她好欺负!?
……
程静书没有再多问一句关于厉北廷的消息,但每次楚衣进出她屋子时仍是提着一颗心。
尤其当程静书喊他名字的时候,他总下意识地紧张。
这种紧张感也就是在他刚刚跟着厉北廷的时候出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种感觉会再出现在面对一个姑娘的时候。
程小姐果然是能和王爷并肩而立、旗鼓相当的女人。
明明什么都没说就能把他快搞成神经质了。
楚衣送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直悬在裤腰带上。
程静书随时可能会取走。
……
这日,午后。
楚衣正在院子里帮着陈白晒药材。
忽然,程静书趴在窗口那儿,喊着:“楚衣!”
楚衣直接打翻了刚刚摊开放好的药材。
陈白:……
楚衣:……
他弯腰捡起药材,起身时就对上了程静书含笑的眼。
他尴尬笑了笑,去了程静书的屋子。
程静书脸色好了不少,渐渐有了血色。
她笑道:“你在干什么!?”
“晒药材!?”
“把药材晒到地上去!?”
“不小心打翻了!?”
“嗯。”
“因为我叫了你一声!?”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就是不小心。”
“哦!楚衣,你见着我就很紧张!”
“没有。”
“你还总不承认。”
楚衣:……
程静书叹气,抱着枕头,无聊地玩着枕头上坠着的流苏。
她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爷!?”
楚衣有些不解。
不就是打翻了药材吗!?
这点小事告诉了王爷又如何!?
程静书看着楚衣,大眼睛忽闪忽闪,很诚挚地说:“楚衣,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楚衣浑身石化。
半晌,他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程静书心里一沉。
这什么反应!?
她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若能逼得楚衣跳脚说出厉北廷离开的真相就更好了,可他现在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程静书喊着:“楚衣!?”
楚衣抬起头,那双黑眸中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极其认真地回答他:“程小姐,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您是个姑娘,要保护自己的名节。”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较真呢!?我开个玩笑就名节尽失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程小姐!”楚衣难得如此认真,“王爷对您的心是不容任何人、事、物撼动的,属下看着你们一路走来,其间艰辛、生死几轮,属下心知肚明。您方才或许只是开个玩笑,但属下听着心里就很不舒服。虽然是假的,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是在为王爷打抱不平!?你觉得我对王爷的感情没有王爷对我的感情认真!?”
“属下也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我就是卧床养伤太过无聊。你不想听就下去吧,喊小宁子来陪我说说话。”
“哦!”
楚衣闷闷地离开。
梁宁得知程静书召唤他,很高兴地跳进了屋子里。
梁宁还是老样子,似乎每日都有充沛的精力。
程静书问他:“后悔跟着我吗!?”
“不后悔呀!?主子,您今天想吃什么!?”
自从程静书醒后,梁宁一手包办了程静书的膳食,也因着他做的膳食太美味,不知不觉就包揽了整个医馆的膳食。
当然,他永远都以程静书为主。
他只在乎程静书想吃什么,其他人都只是顺便。
他笑嘻嘻地看着程静书,年轻的眉眼都在发光。
程静书道:“还早,先陪我说说话。”
“好呀。”
“想你大哥吗!?”
“不想。”
“你大哥为何不同你一起!?”
“他让我和他一起护送王爷,我才不要!我和大哥明明都已经是主子您的人了,他却总胳膊肘往外拐。这次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护送王爷!
程静书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她笑道:“亲兄弟哪有隔夜仇!?他们肯定是人手不够才会抽用你们兄弟俩,你别想太多了。”
“哪有!?林弃哥和阿三他们都赶来了,人手多得很。”
程静书心里一沉。
据她所知,林弃和楚衣之前都在率领逐墨门人攻打毒宗。
厉北廷召回一人情有可原,可两人都召回,那必然是出了大事。
梁宁的措辞是“林弃哥和阿三他们”,一声“他们”就代表是还有暗卫队的其他人。
厉北廷回望京,需要这么多人护送!?
程静书不敢往深了想。
她脸色有些虚白。
梁宁浑然不觉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着急道:“主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属下去喊大夫。”
程静书摇头,道:“我没事。你忘了吗!?我就是个大夫。”
“你脸色好难看。”
“帮我倒杯水。”
“好。”
梁宁麻利地替她倒了杯温水。
程静书捧着水,若有所思。
她问:“梁宁,逐墨门和毒宗的战况怎么样了!?”
“幻鹰还在,兄弟们依然比较被动。毒宗的溃败已经是定局了,但萧爷还要做困兽之斗。”
“血骨门不是在帮咱们吗!?”
“是啊!可惜还是没人能杀得了幻鹰。”
“为什么!?段少门主和你家门主应该随便上一个都能猎杀幻鹰。若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江湖上还有谁能杀了幻鹰!?”
“他们现在杀不了啊!”
“为什么!?”
梁宁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程静书在套话。
他忙摇头,道:“属下也不知道,就想着若是门主和少门主能杀得了幻鹰,那他们早就去了,还能等到现在任由萧爷嚣张!?”
“是啊!他们怎么会还由着幻鹰作乱呢!?”
梁宁喉咙滚动,道:“主子,您晚膳想吃什么!?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给你做清蒸鳜鱼好不好!?”
程静书看了梁宁一眼,笑着:“好啊!记得处理好食材,我最闻不得腥味了。”
“知道了!那属下就先去忙了。”
“嗯,去吧!”
梁宁一走,程静书的笑容就褪尽了。
她板着脸,心一阵阵抽疼。
肯定出大事了。
厉北廷和段秋月都不愿意见他。
他们还任由幻鹰继续为祸人间。
这不是他们的处事方法。
一定是他们遇到事儿了,所以来不了。
不是他们不想见她,是见不了;
也不是他们不想猎杀幻鹰,是他们现在没能力猎杀。
为什么会没能力猎杀!?
程静书脑袋里一团乱麻。
她快要疯了。
今日有二更!
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