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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屋顶上。
程静书眼瞅着剑拔弩张,眼瞅着烟消云散。
她对身侧男人道:“隔得远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应该没事了吧!?等官兵们走了,我们就下去和大哥哥、三哥哥汇合。”
厉北廷眯起眼,道:“恐怕没这么顺利。”
“什么意思!?”
“官兵找不到我们不会善罢甘休!静儿,我会亲自带人留在此处,你回太尉大人那儿去。等这边事情结束,我去接你。”
“不要!”
“静儿!听话。”
程静书仰头看着男人墨染的双眸,道:“你又想把我丢下!”
“厉云承的目标是你。只有你安全了,本王才可放手一搏。”
“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我去爹爹那儿了,你不会想我吗!?”
厉北廷:……
他无奈地揉了揉姑娘如绸缎般顺滑的黑发,道:“矜持!”
“我遇见王爷,就不知矜持为何物。”
“那这倒算是本王的错了。”
“就是你的错!所以王爷,你得有良好的认错态度!!!你不能赶我走!”
“不怕厉云承了!?”
“我只怕他伤害你。”
厉北廷叹气,妥协道:“留下可以,但…静儿,答应我:凡是不可冲动,必须听本王的话。”
“好!”她又眉飞色舞起来。
男人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每次都答应得很爽快,可该怎么做你还怎么做!”
“这次不会了!”
“你保证!?”
“我保证!”她举起右手,是盟誓的姿势。
夜,渐渐深了。
程静书一连打了四五个哈欠,昏昏欲睡。
厉北廷将她裹在怀里,生怕她吹了风又会着凉。
小十六孤独地蹲在他们斜后方,闷闷想:原来这就是夫妻,这就是两口子!
忽然,城门口出现一大波官兵。
他们举着火把,不知朝着何方而去。
厉北廷眸色加深,盯着那群人。
小十六不知何时凑了进来,轻声道:“门主,那群人看着也像是冲医馆而去的。”
“嗯!静观其变!”
局面愈发复杂了,像是瞬间就会脱离掌控。
小十六捏了一把冷汗,厉北廷却依然淡定。
渐渐地,小十六也不慌了。
门主在这里,任凭什么人也别想翻出个浪。
这就是门主能给人的安全感。
独一无二的,没有第二个人能给的安全感。
果然,那群官兵停在了医馆门前。
一人上前敲门。
许久都无人应答。
那人得了指令,招手喊了四五个兄弟一起将门撞开了。
几十人迅速将医馆包围。
程川昱让程亦铭保护大夫和学徒们,他一人披着大氅走了出去。
他冷声道:“放肆!”
为首的官兵便是今日同他们说过话的那位。
那人剑指程川昱,道:“我奉命前来抓捕可疑之人。这位兄台,你可知冒充朝廷命官、仿制程家军盔甲是何等重罪吗!?”
程川昱扫视一周,忽然笑了。
他指着这些人,似乎觉得荒唐极了,问:“冒充!?仿制!?前半夜你们不还一口一个‘程将军’喊得格外热情吗!?怎么?现在说本将军是假冒的!?证据呢!?”
“跟我们回大牢里去找证据吧!上!”
程川昱不动声色。
佩剑出鞘,寒光逼人。
他道:“没想到这剑不仅能饮敌军之血,今日竟还有机会能饮自己人之血。也不知这是它之命,还是它之幸!”
看来暗处的敌人是想给他随便安个罪名,再草草弄死。
到时人家只需说一句“程小将军不是在边境和戎国打仗吗!?怎会出现在这里!?”便能撇清干系了。
程川昱岂能让他们得逞。
他一手持剑,一手扯下腰牌。
那腰牌是皇帝亲赐的程家军令牌。
他说:“你们想清楚了。本将军是如假包换的程将军,亦是太尉长子程川昱,你们今日若能奸计得逞杀了我也就罢了,可若没杀成,或是走漏了什么风声,等待你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成王殿下!?殿下远在望京,手伸不了这么长,他甚至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你们觉得殿下会保你们的命!?
本王是不知冒充朝廷命官是什么罪,但却知诬陷朝廷命官、残害朝廷命官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若是孑然一身倒也只需一颗头颅,可难道你们中就没上有老下有小的!?嗯!?
本将军追杀敌军,受伤至此,寻药治伤,却被你们这些人当做罪人杀了,啧啧啧…陛下定会勃然大怒吧!届时,成王殿下会吭声吗!?想必不会吧!”
他这话是说给这些官兵听,也是说给屋内的程亦铭听。
他在用他的方式把这些人的阴谋告诉弟弟,并且叮嘱他:快走,不要出来!
程亦铭喉咙滚动。
大夫宽慰他,低声道:“咱们先走,搬救兵。三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公子足智多谋,行事沉稳,你应该信他能撑到你回来的那一刻。”
程亦铭捏拳,咬牙道:“走!”
他们刚到后门,程亦铭耳朵一动。
他比了个停下的手势。
他贴耳在木门上听。
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程亦铭冲大夫等人摇了摇头,用气声问:“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大夫想了想,点头,领着一行人去了伙房。
他低声道:“不瞒三公子,老夫一直在挖地道,通向城外,但这地道还没有挖通,若是进去,也只能躲得一时,一旦被官兵发现,我们在劫难逃。”
“没有挖通!?离出口还差多远!?”
“五百米左右。”
“为何不挖了!?”
“并非不挖了,而是遇到了坚硬的石头,挖不动。”
程亦铭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霹雳火球,道:“走,都下去!我有法子。”
大夫也没犹豫,即刻就下去了。
大夫打头,程亦铭断后。
他将足迹、掩体全都布置好了,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才跳下去。
地道里漆黑无比,幸而程亦铭随身携带了火折子。
借着微弱光亮,一行人也算是畅通无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走到了尽头。
大夫叹息道:“当年便是挖到此处就作罢了。”
“这巨石横在这里,人力根本挖不动,若购买火药又怕被人盯上。早知有今日,老夫就该冒一冒险。”
程亦铭走到前面,抹了抹这石头,道:“无妨!咱们先等等,若有人进来了,再用杀手锏。”
“杀手锏是!?”
“既然是杀手锏,自然要留到最后。”
大夫笑了笑,点了头。
……
医馆前院。
程川昱一人和百余人对峙。
他说:“今夜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周围邻里、路过的百姓都看到了,你们总不可能全都把他们灭口吧!?本将军已经自证身份,你们即便还有怀疑,正常的做法也是向望京、或是向我父亲求证我的身份,而不是把我打入大牢。
当然现在你们人多势众,自然也能强行将本将军带走!但本将军虽素来温吞,可也睚眦必报!成王殿下大概也不会为了你们得罪本将军,亦或是得罪当朝太尉。你们说呢!?”
那官兵已有犹豫。
他们替上面人办事,无非是求财,自然不愿送命。
明明官兵脸色已有松动,可一人一马忽然蹿了过来。
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贼贼的眼睛,翻身下马劲直奔向为首的官兵,附耳在官兵面前说了些什么,而后情势骤转直下。
官兵像是会变脸,下令道:“抓起来,就地正法!”
程川昱:……
他怎会坐以待毙?!
他宝剑出鞘。
打斗,一触即发。
……
屋顶上的厉北廷眉目凝重。
他怀中姑娘呼吸绵长,显然已经入睡。
小十六急得站了起来,用气声说:“门主,属下去助程将军一臂之力吧!”
厉北廷摇头。
小十六、小十七擅长追踪,身手却算不上很好。
当年破格让他们加入暗卫队也是因为追踪术,若单论身手,他们是达不到暗卫队的选拔标准的。
厉北廷不会让兄弟去送死。
他只能叫醒程静书。
程静书揉着眼睛,还有些懵。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星空,仿佛伸手就可摘星。
她眨了眨眼。
星空依旧。
难道还在做梦!?
厉北廷道:“静儿,本王要下去相助你大哥。你先跟着小十六走,本王保证,尽快出现在你面前。”
程静书立马清醒,
她朝下望去。
她道:“王爷,你这次寒毒发作,真的没事吗!?你又不肯让我看,我记得从前你至少要闭关好几日才能恢复,可这次仅那发作的一夜后你就一直在为我奔波。你身体受得了吗!?”
“那是你哥哥!”
言下之意!
傻姑娘啊!
本王无论如何都要去救你哥哥!
程静书喉咙滚动,思维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
她说:“你让我把把脉,否则你别想下去!”
“静儿!那是你哥哥!”
“没有让一个重要之人为另一个重要之人做无谓牺牲的道理。”
厉北廷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
静儿有多念家,有多重视家人,他比谁都更清楚。
可今日,此夜,静儿竟出乎意料地将他和她一贯重视的家人相提并论。
他还有些不习惯。
程静书趁着他发怔的一瞬间就搭上了男人的脉。
她眉目一颤,气得恨不能将这个男人直接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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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狼烟,军阀割据,爱恨情仇,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