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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沉默了。
程川昱这番话说得太狠了。
她虽对大哥哥在外人面前的样子有所耳闻,也大抵知晓他同爹爹一样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甚至有时不近人情。
可大哥哥对她,却从未如此。
这是第一次,他用这么狠的言语、这么恶毒的措辞来同她说话。
程静书抿唇半晌都未能开口。
程川昱一直看着他。
须臾,他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极其无奈。
他说:“你忘了逐墨公子临行前的交代了?”
“什么?”
“逐墨公子叮嘱过你要听话,听我的话,听父亲的话,不可以给军营添乱,也不可以逞强。”
程静书怔住。
有两股声音说着同样的话。
一股声音来自程川昱,还有一股…自然是来自记忆中的逐墨。
程静书只要一想到他,心就不由自主微微发疼。
但很快,这股情绪被一道白光取代。
程静书忽然抬头盯着程川昱。
程川昱,堂堂程将军,竟然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怵。
程静书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
“你方才那番话提醒了我。你不是说阿墨一接到望京传来的加急信件就离开了吗!?既如此,他为何有时间同我说那些话!?”
程川昱倒还算镇定,解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竟还要来问我!?我是搞不懂的,明明那么急,看着额上、脖颈上、手上的青筋都已经爆出了,可他还要耐着性子叮嘱你几句。想来,你这么看重他,也并无道理。”
程静书:……
明明是她占理儿,可怎么被程川昱一说她就有些…臊得慌了!?
程静书还想说什么,却都被程川昱带偏了。
程川昱就抓着她和逐墨那点儿事不放。
最终,程静书红着脸,偃旗息鼓了。
她甚至也接受了程川昱的说辞。
大概……
阿墨真的很放心不下她吧!?
他为了她离开了月凝村,为了她将回朝的日子一拖再拖,为了她卷入这场战争……
若不是遇到顶顶要紧的、不可推脱的事,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她?
逐墨对她的情绪同她对逐墨的情绪,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能感同身受的。
程静书按了按眉心,默念着:阿墨,愿你一切安好!
程川昱见她终于安分了,终于不问了……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更棘手的事情又发生了。
士兵在外通报:“将军,您弟弟来了。”
“什么?”
“主帅不在,属下只好来禀告您了!来者自称您的三弟。”
程川昱叮嘱程静书躲好,他拂开帐帘,走了出去。
若说他在从营帐走向大门口的路上还心怀侥幸,觉着大概是有人恶作剧,但当实实在在地、蓬头垢面的、浑身是伤的、明明可以装作认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却还是不忍将这个看起来三天三夜都没吃过东西的人拒之门外时,程川昱简直面色铁青。
士兵看到他这样子,自作主张地把人往外赶。
毕竟…
将军这要吃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见到嫡亲的弟弟该有的表情啊!
尤其是士兵赶人后,程川昱也没拦着。
士兵愈发用力地推人,嘴上也不客气,道:“赶紧走吧!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将军的弟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假冒的!你瞧瞧你这一身弱鸡样儿,哪有半分我家主帅和将军的气魄!?也就是遇到我们了,不打你一顿就不错了。此处交战,危险重重,小兄弟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程弱鸡亦铭:……
程川昱按了按眉心,在程亦命不可思议的眼神下…转过了身。
程亦铭大喊着:“大哥,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虽说我这样子的确照镜子也很难认出自己,但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行吧,我承认我这声音也粗哑了不少,但你再仔细看看啊,我把头发撸起来,你仔细…咳咳…你仔细看看,我是亦铭啊!”
程川昱冷漠吩咐下属:“扔出去!”
程川昱面色铁青地回到了营帐。
程静书见来人是他,忙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问:“如何?真是三个哥哥吗!?”
“嗯。”
“人呢?”
“赶出去了。”
程川昱以为程静书不会赞同,可他没想到这姑娘只是微微蹙眉便说:“赶出去也好,此处太危险了。但大哥哥你还是要安排人护送三哥哥回京,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扛得住江湖险恶!?”
程川昱叹气,揉了揉程静书的脑袋,道:“书儿真的长大了。”
不多时,士兵又匆匆来报:“将军,方才那冒充您弟弟的男子晕倒了,他死死地抱着守门士兵的大腿,怎么掰都掰不开,这可如何是好!?看他装束和口音,应是我南齐人,大概是被战乱逼迫地流落此地,属下也下不了狠手。”
程川昱:……
程静书:……
程静书用气声提醒程川昱:“三哥哥很可能在装。”
程川昱点头。
他再次出去。
他看着地上紧闭双眸的弟弟,也看着那被抱住了大腿却挣脱不开的士兵。
他按了按眉心,道:“你们愈发没用了,连一个弱鸡都处置不了!”
此话一落,地上某弱鸡的眼皮分明抖了抖。
程川昱嘴角微勾。
他蹲下身拍了拍这弱鸡的脸,喊着:“喂?醒一醒!你再不醒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与其让你死在敌军手里,还不如死在自己人手里。”
那弱鸡这次倒崩住了,没露出什么马脚。
程川昱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他遗憾道:“只能把他的手砍下来了!”
闻言,弱鸡的眼皮剧烈地抖了抖。
程传昱身侧的三两将士也跟着抖了抖。
这是什么情况!?
将军怎么这么血腥暴力?
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啊!
虽说冒充程三公子的确有错,但如今两军交战,这小兄弟兴许只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将士们替程弱鸡亦铭求情。
程川昱坚持:“将军马上就回来了,别让将军为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烦忧。你们下不了手吗!?那我来吧!”
说着,程川昱就要拔剑。
他眼尖地看到地上的人嘴角都抽搐了。
他改了主意,道:“算了,把此人带下去!”
“将军这是要放过他了!?”
程川昱道:“留他一日,若一日后还不醒,再砍不迟!”
将士们打了个寒颤。
今日…程小将军杀气很汹涌啊!
程川昱让属下们都退下了。
那被抱住大腿的士兵问程川昱:“将军,幸好这不是三公子。”
程川昱瞥了眼仍装晕的某人,来了兴致,问:“为何!?”
“若三公子是这样死搅蛮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那您和主帅肯定很头疼吧!”
“是挺头疼的!”程川昱嘴角笑意渐深,问:“你觉得我三弟应是什么样子!?”
“自然和您、和主帅一样,英勇无畏、智计无双、战斗力爆表。”
“噢?所以,你脚下这人到底是不配做我程家儿郎了?”
“这是自然!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死缠烂打最后把自己弄晕了的傻子。”
程川昱简直要笑岔气了。
他道:“虽然是傻子,但也是一条人命。委屈你了,姑且再给他一日,军医也会来治,若还是没有起色,我会亲自斩下他的手臂。”
“倒也…倒也没这个必要。”
“有的!只是今夜你恐怕睡不好了,为免引起更多士兵的猜测,你今夜就别回营帐了。”
“是。”
“蚊虫众多,这南齐戎国交界之处有许多不知名的毒虫,一不注意可能就被咬一口丢了命。你千万小心!”
“是!”
程川昱拔腿就走,看样子是真不打算管他那个弱鸡、傻子弟弟了。
程弱鸡猛然睁开眼睛,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蓄集了力量,直奔程川昱。
他扯住了程川昱的手。
士兵大喊:“放开你的脏手!别弄脏我家将军的战袍。”
程川昱回头,道:“怎么不装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这一路赶来,你真不知道有多凶险,好几次我都是从野兽的毒牙里逃生啊!我饿死了,也渴死了,先让我喝点水、吃点东西再教训我行吗!?还有,小妹在不在!?我很担心她,这一路上我四处打听,可线索频频断裂,我……”
“我当你来此是要助父亲和我一臂之力,原来只是为了小妹。”
“也不是,大哥,我……”
“等会儿!”那士兵磕磕绊绊地开口,神情已经颇有几分呆若木鸡的意味了。
他道:“打扰一下,将军,我没听错吧!?这位公子当真是三公子,您的弟弟,主帅的儿子!?”
程川昱点头,拍了拍这士兵的肩,道:“见笑了!小弟顽劣,在家中同我们开玩笑开习惯了,到军营也这么不成体统!此事还请你保密,切莫声张。”
那士兵双腿一哆嗦,直接跪在了程亦铭面前,懊悔至极,道:“将军,三公子,属下有眼无珠,你们就当是属下方才所说全是在放屁吧!属下什么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