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下人说你一直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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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阵阵。

淅淅沥沥的雨瞬间就变得极大。

程静书坐在院前的亭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雨点从屋檐坠下，如同天然的帘幕。

她的心湖就和这破天大雨一样，无法平静。

昨夜逐墨送她回来后就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逐墨也很沉默。

程静书今晨一醒来就去找逐墨，想向他道歉，但…逐墨一夜未归。

下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程静书一人在此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

她一方面口口声声觉得自己爱惨了他，并且不求回报，可逐墨向她袒露心意之后她就得寸进尺了。

她想要安全感，想要他和她一样爱他。

程静书深刻检讨自己，觉得这样真要不得。

她没有资格这样要求逐墨。

她在他面前不仅仅是一个有情人，还是一个罪人。

她不仅要爱人，她还要赎罪。

她忍不住叹气，让下人搬了两坛从新柳镇带来的美酒。

幸而爹爹离开时她悄悄留了十坛。

她没有用酒杯，直接端着酒坛饮酒。

“静书。”

程静书看向来人。

哦！

来人正是这酿酒人燕三娘。

她笑着喊：“三娘。”

燕三娘走进凉亭，收了伞，在她对面落座，道：“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看你这还有一坛，是在等我吗！？”

程静书摇头，“没想过你会主动来找我。”

自她被逐墨从厉云承那儿救回来，她多次登门去见燕三娘她都避而不见。

她以为燕三娘再也不会见她了。

闻言，燕三娘笑了笑，道：“我要走了！特意来向你辞行。”

“准备去哪儿！？”

程静书和她碰了碰酒坛，饮了一口。

“去毒宗。”

“三娘，你真的爱萧珏？”

“纠缠这许多年，早就不知是爱还是恨了。他如今是毒宗宗主，我逃不过。这也是我欠他的。”

“那小竹呢！？”

“我把解忧酒馆留给小竹，还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帮他。小竹的未来应是无忧。”

程静书仰头饮了一大口酒，道：“原来你早都想好了。”

“静书，我…对不起你。”

程静书摇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人是司马哥哥。”

“我的确对阿季有愧，但今日我不想谈这件事。静书，我来找你，是想提醒你，小心萧珏，小心毒宗。”

“什么意思！？”

“我和萧珏相识多年，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困人家的孩子爬到如今的位置，他靠的不仅仅是运气。他这人看起来随时都要死了，但他生命力非常顽强。我可以肯定他是想对付逐墨公子的。他找到你，让你替她治病，想必也是想通过你对付逐墨公子。”

“萧珏跟你说的！？”

燕三娘摇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她猛然灌了口酒，呛得连声咳了起来。

酒能让她鼓足勇气。

她问：“你还记得在万花城遇到的幻境吗！？”

“幻鹰？”

“嗯。”

“你怎么知道此事！？”

“当初你在幻境中是不是看到我了？”

程静书后腰用力，坐直了。

她放下酒坛，神色也认真了不少，道：“怎么回事！？”

“幻鹰是毒宗的圣物，真正能操纵幻鹰的只有萧珏。他能让幻鹰幻化出任何他想要的情境。那个时候萧珏应不知晓我和你的关系，但你却在幻境中见到了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兴许是我想你了。”

燕三娘笑不出来，她说：“那日我的确在逐墨门万花城分舵，你看到的我不是幻象。”

“什么？”程静书越听越糊涂了。

“那时我正打算酿制花酒。万花城是享誉南齐的花城，我便到万花城去采购花材。我偶然看到了幻鹰，那是萧珏的宠物。我以为萧珏又出现了，就跟着幻鹰去了逐墨门万花城分舵，误入了你的幻境。”

“你认识幻鹰？”

“嗯，我与萧珏相识多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喜欢训练幻鹰，无比沉迷。我和他为了幻鹰还吵过很多次。”

“为何你能入幻境！？”

“说来讽刺，大抵因为我和那头鹰是旧相识吧！静书，那头鹰本事很大，它的主人本事也很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有可能，记得帮我劝劝阿季，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是个好人，我不该在最无助的时候利用他的感情重新站起来。我想过用我的下半生去回报他，可…明天和意外总不知道谁会先来。萧珏出现了，我逃不开……”

“是逃不开，还是不想逃开！？三娘，我们俩也算是一见如故，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和司马哥哥还有没有可能！？”

“绝无可能！”

“行！我知道了！”

“静书，保重！”燕三娘起身，一饮而尽。

她倒扣酒坛，用衣袖擦了擦嘴，似乎还是初见时快意人生的那个燕三娘。

可程静书知道，她变了。

再也回不去了。

程静书也起身，对燕三娘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若遇到什么难事，随时去望京找我。还有，我送你的血骨神玉你一定要保存好。若萧珏待你不好，而我又远在天边，或许血骨门能救你。”

燕三娘摇头，她将玉交到了程静书手里，道：“本打算将血骨神玉悄悄放到你床头，但既然你提起了，就还是当面还给你吧。静书，这是段公子送你的东西，我不该拿着，早就该还了。”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你就当是让我安心。”

“萧珏不喜欢我身上戴着别的男人的东西。他那个人不讲道理，很霸道。我戴着，萧珏迟早有一日会毁了那玉，那就可惜了。”

程静书失笑，“听你这意思，你对萧珏似还有感情。只要有感情，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度过难关。三娘，祝你幸福！”

燕三娘有些泪目。

她以为出了这事，程静书会看不起她，会唾弃她。

所以她一直藏着躲着不敢面对程静书。

这是她第一面就很喜欢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还对她弟弟有救命之恩。

她无法接受程静书唾弃的眼神。

可当她鼓足勇气来和程静书道别，程静书连句重话都没说。

她很感动，抱住了程静书。

她说：“静书，对不起！你能平安回来，我的罪孽总算能减轻些许了。”

“姐妹之间，不说这些。你就记着，萧珏若是欺负你，随时来找我。我一直在筹备做生意，开酒厂也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能来帮我，我可就又有了一个得力助手了呀！”

“又有？”

“嗯，音音姐也在帮我。”

“静书，我很羡慕你。你很独立，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没有困在太尉府的深宅大院里。”

“你也可以！这些全看自己的选择了。”

“好，我记着你这句话！我先回去清清包袱。”

“这么急？萧珏的病不治了！？”

“他最近总鬼鬼祟祟地来，大概是忌惮逐墨公子吧！逐墨公子回来，他的谎言不攻自破，他大概也没脸让你继续替他治病。”

程静书惊讶，“萧珏竟然还要脸！？”

燕三娘笑。

好姐妹总算恢复如初。

程静书沉吟：“若你有苦衷，我可以替你周旋。我见萧珏是很想治好他的病的，兴许我可以以此为交换，换取你的自由。”

“不用了！记住我的话，离萧珏越远越好。”

程静书目送着燕三娘离开。

她怅然若失。

那样恣意的一个酒馆掌柜，那样鲜活的执鞭女郎，竟也有向命运妥协的这一日。

她脸上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光了。

程静书觉得遗憾。

这雨仍在下着，就想下进了她的心里。

很多年后她一直忘不了这一慕。

身穿七彩百褶裙，腰间系着软辫，长发被彩色丝带绑成大辫子的燕三娘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步入雨幕。

她总在想，若是当年她拦住了她，不让她离开，不让她跟萧珏走，燕三娘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处不提。

……

程静书在凉亭里等了逐墨整整一日。

她没什么食欲，一整天也就吃了两块点心。

终于，逐墨撑着玄色油纸伞出现在了视野里。

程静书腾地一下起身，起得太急，小腿微微有些发痛。

她忙扶着靠背，不想让逐墨看出端倪。

然而，还是完了。

逐墨匆匆走过来。

他挟裹着一身湿气，也不敢抱住这姑娘。

他扶着她，问：“伤还是没全好吧！？”

程静书笑了笑，“没大事。”

“你啊！下人说你一直在等我。怎么这么傻？”

“我以为你生气了嘛！生气了我当然要哄啦。这是我的态度嘛！”

“你啊！在屋里等不是一样吗！？”

“我想早点看到你。”

逐墨的心瞬间柔软。

他脱下了沾染湿气的狐裘，撑着伞，半抱着程静书进了屋。

程静书忙吩咐下人去他的屋子取来新的狐裘。

她的心上人可矜贵了，不能受一点点凉。

逐墨也吩咐下人准备宵夜。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

逐墨直接开口：“把裤子脱了。”

“啊！？”

“乖一点。”

“你…你你你，你取下面具让我看看！你怀疑你不是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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