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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书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逐墨跟着她进了屋子。
她连声叹气,感慨着有情人不易。
逐墨知她心结,也知她大抵是想到了从前那个做什么都得不到回应的自己,所以愈发伤感。
他提议:“去茶室坐坐吧!”
程静书想到那别致的位于湖心的茶室,点了点头。
过吊桥时,程静书依然耷拉着脑袋。
逐墨见状,坏心思地拽着吊桥两侧的绳索,疯狂摇动……
堂堂逐墨门门主的内力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想而知他即便只是稍稍动动手指头,倾注那么两三分内力,这吊桥就大有即刻散架之势。
程静书果然被这剧烈的颤动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尖叫出声,在晃动中完全无法维持平稳。
在她摔倒的前一瞬,逐墨一把捞起了她。
她紧张地跟个八爪鱼似的抱紧了逐墨。
逐墨难得见她这么怕。
他笑问:“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小姐居然怕水?”
“我不会游泳。”
逐墨轻拍着她的背,替她压惊。
程静书问:“怎么忽然晃动这么厉害!?不会是发生地震了吧!?”
逐墨失笑,以拳抵唇,道:“抱歉啊!静儿,方才是我故意让吊桥晃动的。”
“啊?”程静书从他怀里抬起头,愣愣地瞧着逐墨。
逐墨解释:“一时玩心大起,还望太尉千金海涵。”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很好说话地说:“那你再把我抱紧一点,然后再亲亲我吧!亲亲我我就能海涵了。”
她本也就是开个玩笑,压根就没想到这高冷内敛的男人会真乖乖照做。
然而,下一瞬……
他直接将她包入了他的宽大狐裘,而后取下他的玄色面具,吻住了姑娘的唇。
程静书的心跳骤然加速。
噗通……
噗通……
噗通……
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了唇瓣相接的地方。
内敛是他,温柔也是他。
他如春风细雨般吻着她的唇,真真是要将她浑身的血肉都化成一滩水啊!
程静书不知旁人接吻是什么感觉。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男人吻着自己的时候,她的全世界就只剩了了他,她就只有他了。
这种震撼,只有逐墨可以带给她。
一吻闭,两人都气喘吁吁。
逐墨蹭着她的唇,哑声问:“还要继续吗!?”
程静书的脸红了个彻底。
她声音低若蚊呐,却也明明诉说着她的渴望。
“要!”
没有什么比这个字眼更能蛊惑男人了。
逐墨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势。
程静书感觉吊桥仍在晃动,而且晃动的幅度似乎越来越大。
就不知是这吊桥当真在晃动,还是她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程静书是被逐墨抱着进入茶室的。
满室茶香都安抚不了她狂乱的心跳。
逐墨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道:“静儿,你总爱撩拨我,可你自己却如此禁不得撩拨。”
程静书低着头,控诉着:“你居然嘲笑我。”
“不是嘲笑。你这样很可爱。”
程静书瞬间被治愈。
她抬起头,双颊红晕是天然的胭脂,装点出姑娘最好的气色。
她单手托腮,双眸像是含了水,道:“我真的很可爱吗?你可别哄我!我不是傻子。”
逐墨看呆了眼。
程静书挪啊挪,挪啊挪,挪到了逐墨身边。
她在他面前挥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道:“我现在相信你不是在哄我了。”
逐墨回神,沙哑问:“为何!?”
“因为语言会骗人,但眼神不会!你欢喜我的眼神根本藏都藏不住的呀!”
逐墨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他格外喜欢她这头绵密浓滑的黑发,摸起来像上等的丝绸。
他说:“乖,我给你烹茶。”
“好呀!”她兴致勃勃地挽着他的手。
逐墨无奈道:“你挽着我的手我怎么烹茶?”
“哦!”程静书恋恋不舍地松开男人的手。
为了更方便欣赏逐墨的盛世美颜,程静书干脆端了小板凳坐到了茶案对面。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逐墨说话。
她问:“你为何要戴面具呀!?”
“阿季不是告诉过你原因吗?”
“真的吗!?”
逐墨点头,坐等露水烧沸。
程静书啧啧道:“按你这么说,我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然会祸害多少纯情的少男心啊!”
逐墨煞有介事地点头,道:“理应如此。”
“那我可遇不上你了。”
“人和人之间的相遇讲究机缘,在这事上遇不到,也终会在另一件事上遇到。”
“你这是相信我们今生有缘了!?”
“算吧!”
为了调查追杀他的凶手,托司马季带他入了程府,遇到了一个大大咧咧毫不矜持且对她容颜甚是感兴趣,几次三番让他取下面具胆大妄为敢无视他的洁癖往他身上凑,还硬塞给他上好的杭城龙井的姑娘。
他嫌弃得不行,又岂能知日后竟会被这姑娘吃得死死的。
这不是今生有缘是什么!?
即便不是老天赐予的缘,也是这姑娘拼命挣来的缘。
他已托人去查探前世今生这等荒谬怪诞的事儿。
因为这个姑娘,他愿意去相信。
咕噜咕噜……
露水已然沸腾。
逐墨开始洗杯,洗茶。
他告诉程静书:“我戴面具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你也知晓我的身份,顶着七皇子的身份我不方便出入逐墨门。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程静书心里一跳。
逐墨将头道茶递给她,温言道:“丫头,你曾呓语称喜欢我唤你静儿,以后我都会这么唤你。静儿,只要你听不厌烦,我永远也不会厌烦。你也曾因为过去的那些事对我的心意仍怀有不确定的想法,所以我要将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若将来有一日我负了你,你可以用这件事重创我。望京城里那位帝王,他喜欢猜忌人心,即便是亲子也不会有什么善意和宽容。他若知道我是逐墨门的尊主,定会对我下杀手。我的生死就交到你手里,如此,静儿,你可愿信我!?可愿原谅从前那个胆怯不敢面对内心拼命把你往外推的厉北廷?”
程静书心中颇为震惊。
她睁圆了眼。
他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
他把她的心思猜得丝毫不差。
诚惶诚恐太久的人猛然得到,自然还会继续患得患失。
她已经尽量收敛这种情绪了。
可没想到逐墨还是感知到了。
他头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厉北廷。
程静书眼眶发红,她摩挲着茶杯,任由温热茶气氤氲着眉眼。
她低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哭什么?傻丫头。用心就能看出来。”
“那…那你这么厉害,之前你说要和我分道扬镳的时候你就感知不到我很伤心很绝望吗?”
逐墨“呃”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道:“从前的事就不提了,是我对不起你。”
从前的事就不提了,是我对不起你。
程静书可不敢接下这句话。
从前的事她不敢提,因为对不起他的人是她。
她一下就没了底气,道:“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你都大发慈悲说喜欢我了,我居然还怀疑你的真心。”
“人之常情。静儿,我能理解你。这样的你更真实,更招人喜欢。”
“可我觉得这样很不好,所以我藏着掖着忍耐着。”
“能让你忍耐就证明不对。你这样聪慧,你觉得不对的事情就是不对。”
天啊……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她仿佛看到了上一世那个对她任劳任怨的厉北廷。
隔了一世,性子变了,可他对她还是这样地好。
程静书吸了吸鼻子,起身绕过茶案扑进了逐墨怀里。
她抱着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忍不住想哭,反正我已经是爱哭包了!你就容忍一下吧,呜呜呜呜呜呜……”
姑娘嚎嚎大哭。
逐墨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说:“本来打算晚几日再与你谈这个事,现在看来早说是对的!静儿,以后有任何不明白的,不确定的,你可以直接问我,若是因为误会而疏远了就不好了。”
程静书点头,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哽咽着问:“那我以后喊你什么。逐墨还是厉北廷啊!”
逐墨笑,敲了敲她的脑袋,道:“私下里你想喊什么都行,有人在还是喊逐墨。”
“那你不打算回望京吗?”
“回!从云清山离开后我就准备养好伤回望京,若没有你这个小意外,南齐七皇子现在已经回到了朝堂。”
程静书擦了擦眼泪,探头出来,着急问:“那我不是误了你的大事!?”
逐墨点头。
程静书乖乖从他怀里推出,问:“那怎么办啊!?”
“不打紧。自打出生我就没在皇宫里待过,如今回去自然就不急着这一日两日。”
“哦,那你的伤…如何了?”
她光顾着久别重逢的喜,又瞧着他神情无异,竟忘了问他是否在毒宗受过苦,是否在火场里受过伤了,也忘了问他背叛她的那两个人和他是何关系。
逐墨等她一一问完了才回答。
“静儿,我的伤无碍,已经调养得不错了,我也没有被萧珏抓走,火场里我受了点伤,无关痛痒。背叛我的人是我的师父和师娘,你别这样心疼地看着我,我早知师父师娘的背叛,只是终究是养育我一场的恩人,我想给他们机会,但…他们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