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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父和程静书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人。
程婉柔喉咙滚动。
程永安道:“已经断绝了关系。三小姐应该礼貌喊我一声程大人!”
程婉柔道:“程大人,你是心虚了吗!?”
程灵素虽觉得程婉柔愚蠢至极,但她心里也乐开了花。
她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就让程婉柔去当那个出头鸟吧!
程静书终于擦干了眼泪,能忍住不哭了。
她轻声开口:“爹爹,我可以取……”
“我看今日谁敢逼我女儿取下面具!”
杀气十足,像是立于千军万马之前面不改色的大将军。
程永安环视一周,“谁敢!?”
程婉柔道:“程大人,你这是以官位压人!”
“放心,今日之事本官会一五一十禀告陛下,不劳三小姐费心。”
“您非要这样撕破脸吗?”
程永安拂袖,命两位副将处理后续事宜。
副官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程永安恍然,他气糊涂了,差点忘了件大事,他对程荷道:“老夫人,本官此次前来受司马老爷所托,为阿季和四小姐退婚。司马老爷说青州程家门槛太高,四小姐心思活络,他高攀不起,还望老夫人替四小姐另择佳婿,届时他定奉上礼金,亲自祝福!”
程荷:……
程世安夫妇:……
程灵素:……
程永安领着程亦铭兄妹俩往外走。
程婉柔被四妹妹被退婚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
她觉得二房很衰。
两个女儿都逃不脱被退婚的命运。
这是注定的。
四妹妹会被祖母舍弃,五妹妹离家出走,程静书又已经脱离程家,她就是孙子辈唯一的女孩儿。
祖母一定会高看她,会为她说一门最好的亲事。
往后,他们大房会成为程家的顶梁柱。
祖母必须依靠大房。
她的大哥会继承程家家产,她可以继续过大小姐的生活。
太好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想清楚这些后,程婉柔也不想和程静书争了。
从今往后,她将取代四妹妹成为青州第一名媛。
她将受万人追捧。
她开心地低头闷笑。
程灵素就没她这么好的心态了。
她感觉要死过去了。
她居然被退婚了。
程雅音被退婚后的待遇她亲眼所见。
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悲哀又绝望的境地。
她要拼一把。
她死了也要拉人陪葬。
她豁出去了。
她起身奔向司马季。
她红着眼看着司马季,道:“你当真要和我退婚?!”
司马季点头。
程灵素笑,像是没看到他的动作,她自言自语道:“你肯定不知道对不对?司马老爷还不清楚我们的感情,这段日子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们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看星星,一起放风筝,以后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好不是吗!?司马公子,你带我回望京吧!我当面向你父亲解释,他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素素相信他见到我肯定会喜欢我的。”
司马季道:“抱歉!家父吩咐,司马季不敢不从!四小姐秀外慧中,是我没有福气。”
“司马公子!”程灵素攥着司马季的衣袖。
司马季抽出衣袖,跟着程永安一起走。
程灵素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此刻全都冲出了束缚。
她要疯了。
她冲向前拉住程亦铭,程亦铭反手挡住。
程灵素被那力道带得跌倒。
她又开始哭。
程世安夫妇俩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终于体会到了程雅音当年的心境。
她不甘心。
程灵素冲向窗边,爬上了窗。
众人:……
“四小姐是要寻死了吗?”
“天啊!这晚宴闹得……”
“老夫人怕是受不住了……”
“你们说程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向来孝顺,怎么一回来就宣布和青州程家断绝关系!?这番举动会让那些攻讦他的朝臣抓到把柄吧!?这可不像是程太尉会做的事情啊!若是再落一个逼迫侄女伤心跳楼的罪名,程大人在望京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妹听程大人说吗?今日他不是程大人,是一个父亲。”
“难道程老夫人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谁知道呢?哪个高门府邸里没有明里暗里的勾当!?只是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程大人亲自来了。太尉千金的事情啊,恐怕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
议论纷纷。
程永安一行人已经出了酒楼。
程灵素对着楼下喊:“程静书,你今日若不取下面具,我现在就跳下去!你一走了之,我和三姐姐却要背负着荡妇姐姐的骂名在青州讨生活。凭什么啊!?你走之前必须为你自己,为我们,为程家正名。”
程永安铁血作风,最见不得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道:“四小姐放心跳,本官身手不错,应是能接住你,若是有个偏差,这高度也摔不死,顶多断个胳膊少条腿,不是什么大事。”
程灵素:……
她本是想以死威胁,如今倒是骑虎难下了。
程世安夫妇俩哭干了眼泪,一直伸手喊着:“素素,你下来吧!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放心,没人会笑话你。父亲母亲一定为你说一门比司马府更好的亲事,不会让人低看你一眼。”
街角,女扮男装的程雅音冷漠看着这一幕。
原来她不是因为被退亲才被抛弃,而是因为她不是程灵素。
瞧瞧。
程灵素遭遇同样的事情,父母给她的是关爱,是宽慰,是她那时候求而不得的东西。
在他们心里,五小姐只是个摆设,永远只能生活在四小姐的阴影之下。
若是能嫁个好人家替家族带来福音,那也就罢了,可若是做不到,就弃如敝履。
她捏拳。
多幸运,她离开了程家。
……
街道上聚集了许多人。
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程灵素浑身都在发抖。
她怕死。
她也怕缺胳膊少腿。
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她又不得不跳。
与其让她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不如一死了之,还能给三房那家人找个不痛快。
她一条腿踏出了窗户。
“素素!”
“素素啊!别做傻事啊!你这是在拿刀子剜母亲的心啊!”
“四小姐,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退婚不是大事,五小姐当年被退婚不是也好好活着在吗?您要看开一点,向五小姐学习。”
程灵素喉咙滚动,额上全是汗。
里衣完全湿透了。
她慢腾腾娜动着另一只腿,手却抓紧了窗棱。
不像是要跳楼,倒像是求生。
她手上的汗太多了,忽然打了滑,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挂在了窗棱上。
她尖叫出声,喊着:“救命!”
程静书拍了拍程亦铭的肩膀,道:“三哥哥,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程亦铭道:“你别胡闹!父亲在呢!”
“放心,父亲也会高兴。”
程静书贴在程亦铭耳边说了一句话。
程亦铭眸光瞬间亮了,他问:“当真?”
程静书点头。
程亦铭抱着程静书走到程永安身边,对着楼上的人喊话:“四小姐,你不必跳楼。小妹善良,不忍看你自尽,她愿意取下面具。虽然她很为难,但你毕竟是她姐姐,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还请你珍惜生命,不要让家人为你伤心。”
程灵素长吁一口气,急促道:“救我!没听到亦铭说的话吗?静书愿意揭开面具了!”
程世安将她拉了下来。
她伏在父亲身上嗷嗷大哭。
程婉柔觉得可惜,却还记着将狼大喊来,叮嘱:“你下去仔细看看静书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
程亦铭喊完那句话就挨了程永安一脚。
程永安训斥:“你完全不顾及书儿的心情。”
程静书帮腔,“爹爹,是我让三哥哥这么说的!你放心,书儿不会丢脸。”
程永安细想了想程静书这番话。
他突然盯着程静书的脸,问:“难道?”
程静书莞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都等着程静书揭开面具。
狼大冲到了最前面,被逐墨眼神制止在了离程静书三米之外的地方。
程静书让程亦铭将她放下。
程亦铭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子让她站稳。
逐墨看不下去了。
他走了过去,道:“我来吧!”
程亦铭还没拒绝,程永安就蹙了眉:“逐墨公子,这于理不合。”
逐墨抿唇。
程静书道:“爹爹,让他来吧!逐墨公子功夫好,我小腿使不上力,必须他来我才能站着。”
“爹爹扶着你。”
程静书笑,“好。”
程永安试了几次,每次都会碰到程静书的伤口。
她满头虚汗,开始告饶,道:“爹爹,疼!”
程永安叹气,很不爽地将女儿交给了逐墨。
他盯着逐墨,不让他做出半分逾矩之事。
逐墨抱起程静书,让她平稳地站在自己的黑靴上。
他低声道:“放心,有我。”
这是这段日子逐墨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每说一次就会给她带来全新的感受。
程静书靠在逐墨的怀里,面对着或良善或嘲讽的目光。
她冲人群中的程婉柔和程荷笑了笑。
她抬手,解下脑后丝带。
她捏住面具的边缘。
很多年后,逐墨一直都忘不了这一幕。
甚至到他头发花白,垂垂老矣之时,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幕。
动人心神,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