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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哥哥,你别去找那人了,他......”金凤仙顿了顿,面容难得的严肃。
“那东西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好,那人被那东西缠上了黑丝,他会越来越不像他,也越来越不像人。”
顾昭想了想,“是傀儡吗?”
“就像咱们在坊市里看过的皮影戏法?”
那团怪肉是唱戏的人,而林中吉就是它推在影布上的影人?
一举一动,他以为是凭着本心,却不想那心早已经被黑丝一点点的缠食吞噬……到最后,那林中吉到底是林中吉,还是那团怪肉?
而那团怪肉,它又可以造出几个林中吉?
顾昭细思恐极。
……
金凤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昭哥哥不许去,万一你也被这黑丝缠上了......”金凤仙想到这,将顾昭的衣袖抓得更牢了。
“不许去!”
顾昭的目光看向前方,那儿正好是一条巷子,周围的烛火已经熄了。
今夜云层密厚,不见星光也不见月光,巷子似是瞧不见黑暗尽头的巨兽之口。
顾昭叹了一口气。
此刻,她便是想找这林中吉,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
赵家佑小解回来,瞧着这一人一鬼,哦不,一人一妖亲密模样,看向顾昭的神情愈发钦佩了。
真是瞧不出来,这顾小昭居然是个猛人啊!
他赵家佑白长这么个大块头,不如他多矣!
……
顾昭回神,视线瞥过赵家佑,喊道。
“愣着干嘛,过来啊,就等你一个了,走吧,咱们得去下一条街了。”
路上,顾昭埋怨赵家佑事多。
“叫你别喝这么多水,你偏喝,瞧你,这都跑了几趟茅厕了?”
金凤仙提着小鼠灯一晃一晃,听到顾昭数落赵家佑,神情格外的欢快。
赵家佑:......
他那是喝水喝多的吗?不是!
他分明是怕的!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气候一点点回暖,河堤处随处可见抽芽的柳枝。
祈北郡城,城西,五象街道。
姑娘们爱俏,虽然此时天还冻着,郡城的姑娘和新妇早就换上了薄薄的春裳,手中团一把团扇,言笑间轻掩口鼻,行进嬉闹间自然是香风袅袅。
五象街道临近码头,这一片热闹是热闹,但更多的是平民居住,最多的便是码头上卖一把力气的力工。
临近晌午,街道两边的店肆不断有香气冒出。
“好饿好饿……”林中吉嗅了嗅鼻子,那是蒸馍馍的香气,中间夹着一些味重酱重的菜香。
“不是这个,不是要吃这个……血……血……”林中吉红着眼睛往前。
……
“娘,咱们不是要回舅舅家了吗?怎么今儿还要做生意啊。”
一个唇红齿白,约莫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郎甩了甩胳膊,微微噘嘴抱怨道。
在他脚边,是一桶的葱花蛋汤,蛋花没见多少,葱花倒是不要钱似的撒了一大把。
“明儿要回舅舅家了,今儿就不要干活了吗?啊!你这个懒货,给我动起来!”
被少年郎称为娘的妇人拿着个大锅铲,威胁的冲少年郎挥了挥。
少年郎立马住了嘴。
林中吉从他旁边走过,少年郎倏忽的皱眉。
妇人走了过来,“怎么了?”
少年郎:“娘,那人身上臭臭的。”
妇人瞧了一眼,流浪汉嘛,可不就是臭了,瞧那肮脏埋汰模样,难不成还是香的不成?
少年郎急了:“不是啊娘,他是那种怪怪的味道,哎,这要我怎么说呢!”发现自己说不清,他苦恼的皱起眉,唇白齿红,细眉明目,格外的漂亮。
妇人的手一顿,似乎是想起什么,倏忽的扭头就朝少年郎看去。
果然,说着流浪汉味道臭的同时,少年郎的唇畔突然冒出几根胡子,就像猫胡子一般。
妇人心中惊恐,左右瞧了瞧,万幸此时还早,店里没有客人。
她一把将少年郎拎到屋里丢了进去,恶声恶气道。
“算了算了,你也别忙活了,明儿跟我回玉溪镇,乖乖屋里呆着别乱跑。”
“好!保证不乱跑!”少年郎偷偷笑了笑,活脱脱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儿样。
“顾秋花……秋花哎,一碗汤两个馍。”
“哎!来嘞!”顾秋花看了一眼关上门的屋子,心里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去了前堂。
作孽哦。
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化猫了?!
十多年未见,不知道阿爹阿娘,还有阿弟,他们怎么样了?
家里是不是添丁了?
……还有,这么多年没有音讯,阿爹阿娘……他们能不能原谅自己?
顾秋花吞下满腹的心事,在祈北郡城的五象街,忙碌开了这最后一日的生意。
......
第24章
隔日,顾秋花收拢好家什,屋里容易积灰的地方用粗布蒙上,临行前,她将前头大门落锁,拿出一张红纸,用米糊细细刷上粘贴。
东家有事,歇业一段时日,归期不定。
“唉,走吧。”顾秋花盯着红纸黑字瞧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屋舍。
心里长叹一声,挎着包裹转身要走。
“哎,秋花姐,你不做生意啦?这是要去哪里啊?”
隔壁店家卖炒粉的小媳妇看到门上的红纸,眼睛一亮,热情的围了过来。
顾秋花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拨下,客气的笑道。
“是啊,许多年没有回娘家了,我带平彦去他舅舅家走走,归期不定,许是月余时间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小媳妇听到只是回娘家走走,神情又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她又打起精神。
无妨无妨,这秋花姐多走一日,她家的生意便能多赚一日,不亏不亏!
唉,都怪秋花姐的手艺太好了,平平常常的东西由她来煮,就是比她们这些人做的好吃,有秋花姐在,她们店里的生意只能捡她剩下的。
想到这,小媳妇笑眯眯的冲顾秋花和卫平彦挥手。
“哎,慢走啊,在外头多玩一段日子,一家人这么久没见了,就得好好亲香亲香!”
“这赚钱吶,哪里有一家团聚重要,你说不是不是啊。”
“五象街的家里店里,你们都甭操心,我们街坊邻居都会帮忙看着,多玩几天啊!”
……
到了拐角的地方,卫平彦回身瞧了瞧,又回过头来,喜滋滋的对顾秋花道。
“娘,小周嫂对我们好舍不得啊,她人真好。”
顾秋花回头瞧了一眼。
那厢,小周嫂似乎是瞧到了什么,掂起了脚,探着身子朝这边挥手,脸上挂着生意人热切的笑容。
顾秋花:……
这哪里是舍不得,分明是欢送好不好!
她倏地转头,就见自家傻儿子笑得比春花还灿烂,那蠢手还在不停的挥啊挥。
顾秋花:......糟心玩意儿!
“走走,你还不快走!”
她拎了卫平彦的耳朵,直到走过拐弯处瞧不到人了,这才松了手。
顾秋花看着不断揉耳朵喊疼的儿子,郁闷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堵得慌。
“哎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憨儿啊。”
她多瞧了几眼卫平彦,越看心越堵,明明是张聪颖漂亮的皮相,怎么脑子这般蠢呢?
难道这就是老娘以前说的,聪明面孔笨肚肠?
被小周嫂这么一耽搁,两人出城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