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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当吴珍红红着眼眶, 亲自握着她的手,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泪水涟涟。
钟意突然就释怀了。
自始至终,她想要的, 就是吴珍红的一个态度。
不管这个态度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吴珍红低头,说一些安抚道歉的话,钟意就能消一大半的气。
说到底,吴珍红是长辈,况且人与人不一样。
与其说钟意好应付, 还不如说, 钟意的家教好。
至少钟意做不出来,在吴珍红登门道歉的时候,还摆着一张臭脸。
所以吴珍红给她台阶下, 钟意就顺势下了。
钟教授也知道吴珍红这次过来,是想和钟意冰释前嫌,至于后面结果如何,那就要看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了。
不过从钟意亲自打那通电话来看,钟教授也能摸出一二分自家女儿的态度, 所以对赖司砚和吴珍红, 才能客客气气。
不仅客客气气, 甚至还盛情款待。
饭局安排在自家, 本打算出去吃,不过上次钟教授生日,赖司砚过来拜访,偶尔提了一句,说自己最近应酬比较多,吃腻了外面的饭菜,这句话被钟教授听心里,便决定安排在家里吃。
在钟教授的几门学生里,赖司砚曾经是最得宠的,不过也是最得宠的学生,拐走了他的女儿。
钟教授如果说完全不心疼女儿,对赖司砚一点儿没意见,那不太可能。
就是因为师生关系,钟教授打不得骂不得,既心疼又生气。
在钟意黯然离婚那段时间,钟教授也曾一个人午夜徘徊不定,坐在客厅里喝闷酒。
怅然若失之际,也曾后悔自己这个父亲没做好,没有给闺女好好把关。
那一年,小女儿钟意离婚,对钟家上上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打击。
比如钟商言突然就安分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混不着调,工作上态度也沉稳多了。
在钟意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不止一次给钟意发消息表示:别害怕,以后哥哥养你。
至于周雅玲,也意识消沉的一段时间。
就连钟米雪都会偶尔托着腮感叹:“唉,小姑姑都离婚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那个时候,钟意也曾觉得,她和赖司砚从此以后,大概就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无论他好也好,不好也罢,这辈子都毫无交集了。
可是谁能想到,有一天,还能如此和睦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尤其这张桌子上,还有一个曾经和钟意矛盾最大的特殊存在——吴珍红。
这顿饭出乎所料,钟意以为会吃的食不下咽很是尴尬。
岂料拘束不自在的,只有钟意一人。
赖司砚很自在,钟家二老的态度尚可,钟商言回来的晚,脸上倒也没什么情绪。
其中最热络的,就是吴珍红了。
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不过毕竟是吴董事,酒局应酬参加多了,说话做事妥帖周到,任何场面应付起来,都信手拈来。
她甚至主动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钟意盘子里,仿佛曾经过去的一切不和,从来都没存在过。
对她温声细语:“多吃点肉,我看你比以前瘦了不少,女孩子不要太在意身材体重,还是要以健康为主……”
钟意捏着筷子,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被吴珍红这个态度弄的,愣了愣。
反应许久才抬头,后知后觉往前推了推盘子。
看着盘子中的红烧肉,迟疑了许久,才拾起来筷子,主动夹了放入口中。
吴珍红这个时候又问:“怎么样?喜欢的话再给你夹?”
她扬着眉梢,笑语盈盈,热情的态度仿佛钟意才是那个来钟家做客的人。
而她摇身一变成了主人。
钟意慢条斯理咀嚼着红烧肉,一边蹙着眉思索什么,一边不自在地摇了摇头。
吴珍红这才停止热情,转过去头,又没事人一样,和钟意爸妈攀谈。
赖司砚看着如此一幕,心中甚是欣慰,不过欣慰之余,也不想母亲戏太过。
于是倾过身子,贴着吴珍红低声说:“戏也不要太过,显得很假。”
吴珍红瞧过来,“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说完不再搭理他,去和周雅玲说话了。
话语之间也尽是恭维——
“几年没见,我看你皮肤倒是包养的不错,是有什么秘诀吗?”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别人夸她肤色好,尽管周雅玲平时并不注重打扮,但也摆脱不了喜欢别人拍马屁的俗套。
听了这句话,立马笑容满面,甚至抬手扶了扶脸庞:“有吗?”
吴珍红点头,“当然有啊!你都用什么护肤品?”
周雅玲有什么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的,都是些国产品牌……”
吴珍红笑了笑,“国产品牌好啊,回头咱俩交流交流,我也跟你学学……不过你天生丽质,也说不定啊,压根不是保养的好……”
吴珍红这么会夸,周雅玲但凡有些情商,也知道需要回敬两句。
于是笑吟吟说:“吴董事保养的也很好,压根看不出年龄……”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便开始聊起来护肤品。
而在座的几人,瞬间成了陪衬。
尤其是钟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
视线抽回来的时候,与赖司砚四目相对。
他歪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甚至还挑了挑眉头。
仿佛在说,你看吧,我都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钟意撇开头,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第69章
权和钱
这场聚餐最后的结局还算不错, 虽然钟意全程没怎么说话,不过吴珍红倒是和钟教授他们聊的不错。
饭局结束,一行人在客厅有说有笑地喝茶, 好似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钟意非常佩服他们的社交能力。
下午三点多, 喝完茶, 吴珍红才慢悠悠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笑吟吟说:“时间不早,家里还有事情, 我得先回去了,”说到这里,目光特地在赖司砚身上流转,“要不然,让司砚多留一会儿?”
赖司砚站在一旁挑眉,随后目光下意识地, 去看钟意。
大抵这次吴珍红做的很不错, 就连钟教授都在一旁帮衬起来,“唔,许久都没跟小赖下棋了, 既然小赖没什么事,不如就留下?”
钟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钟教授邀请赖司砚的,她也不能说什么。
赖司砚又是个见台阶就下的人, 立马颔首, “好啊, 确实许久没跟老师学习棋艺了。”
学习棋艺?
瞧瞧这话说的, 还真是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
不过钟教授还就吃这一套,受不了赖司砚的虚假恭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痛快,拍着胸口说:“好好好,那就切磋切磋。”
这一切磋不当紧,晚饭顺理成章在家里吃了。
吴珍红傍晚六点多,给赖司砚发消息:今天我表现如何?
赖司砚心情还算不错:可以的。
吴珍红毕竟是生意人,这次过来低头,虽然有儿子下跪的缘故,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想给自己讨点好处。
毕竟如今赖司砚一门心思全拴在钟意这里,让吴珍红很不安,总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于是借着赖司砚心情好,就直接坦白跟他提:我一直闲赋在家,身体也不好,医生说我就是操劳的命,闲不住,一闲着就浑身不自在,我想了想,还不如回公司工作,你觉得呢?
吴珍红发完消息,心情忐忑不安,端着手机,目光一直盯着屏幕。
几分钟后,“叮咚”一声手机响了。
消息自然是赖司砚的。
彼时赖司砚还在陪钟教授下棋,看到这条消息,皱起眉宇。
就连棋子都落错了地方,有些心不在焉。
钟教授忍不住“啧”一声,笑吟吟提醒他,“确定落在这里?可不能悔棋。”
赖司砚这才醒神,这么明显的错误,竟然让他犯了,于是不自在一笑,随后挪了位置。
沉吟再三,给母亲回消息:如果你真觉得无聊,我可以给你找点兼职做一做,公司里的事情,太操劳,我心疼。
吴珍红看到这条消息,立马拉下来脸,负气说:没钱了,最近没钱。
赖司砚回:嗯,想要多少钱,去财务那边支。
吴珍红咬了咬牙:我不要钱!我想回公司!
赖司砚笑笑:刚刚不是你说,没钱花了?原来不是想要钱,是想要权?
吴珍红被儿子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的戳破小心思,顿时刚才无比,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坦白说:对,就是为了权。
赖司砚低头笑笑:那就算了,没得聊。
于是直接关掉手机,不再搭理她。
不是赖司砚心狠,而是他实在太了解母亲的脾性,是个控制欲很强,又向来是个擅长利用权利拿捏人心的主儿。
倘若赖司砚给了她权利,那以后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得防备。
母子之间如此算计,是赖司砚一直讨厌的。
不过说起来算计,也是吴珍红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