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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进忠笑着啧啧叹道:“娘娘心系陛下,这是好事,陛下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只是娘娘,若是您为了陛下饿着自个儿身子,陛下回来难免会心疼,奴才劝娘娘还是先去用了午膳歇息罢。”
“不急,我不饿。”明斟雪坚持道,她敛眸思忖了一瞬,立在殿外吹响独孤凛送与她唤来影卫的骨哨。
“娘娘。”
百余名影卫闻声瞬间现身,乌压压的一片黑影笼在殿前,整齐划一朝明斟雪致意。
明斟雪有些惊讶:“陛下留了这么多人来护着我,他那里该怎么办。”
“娘娘无需担心,陛下亲手训出的影卫都是个中精英,以一杀十不在话下。”
明斟雪微微颔首,这才轻松了些许。
“容府外可有设下防备?”她问。
“回娘娘,容氏内外已被我们的人团团包围住,固若金汤绝无可能遗漏任何一个人。”
明斟雪轻蹙着眉:“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宫里轻易抽不开人手,这样罢,你们往相府走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我兄长亲自率兵去包抄容府,务必要确保容氏长子没有离开容府。”
“娘娘还在为容大公子的安危着想?这话陛下可听不得。”孙进忠替主子鸣不平。
明斟雪摇摇头,交代完毕,眉尖也不曾舒展开:“是也不是,我待容怀瑾没那个意思,这话公公也不必再传给陛下了。”
以独孤凛那极强的占有欲,若是传入他耳中只怕近来几日都没好果子吃。
“娘娘,外头起风了,午膳也让小厨房热了一遍又一遍,您就先回罢。”
流萤自殿内出来看看情况,取了外衫为明斟雪披在肩上。
“我不回去。”明斟雪执拗,“我要在这儿等他回来。”
正说着,小宫婢急匆匆的自殿外赶来。
“娘娘,娘娘。”
明斟雪眼眸一亮:“是不是陛下有消息了?”
小宫婢捧着两寸长的小叶紫檀木匣奉上:“陛下那儿暂时未传回什么消息,这是菩华寺的净禅大师托人送与娘娘的,净禅大师有言,娘娘见了这匣内密谒,自然会通晓其中深意。”
“深意……”明斟雪心头猛地一跳,攥着匣子拢入袖中,叮嘱了句:“陛下若有任何消息,立刻来知会我一声。”
流萤跟在她身后,随之步入内殿。
明斟雪察觉到身后之人,脚步一顿,神色如常道:“陛下口味清淡,与我不同,你去小厨房代我亲自盯着,莫要将他的那一份烹错了。”
“是。”流萤不疑有他,便退下了。
明斟雪轻轻嗯了声,在流萤走后目光朝殿内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确认无人能窥得自己的秘密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移步转至屏风后,又抬眸环顾了四周,借着屏风的遮挡自袖内取出那小叶紫檀匣,打开后,匣内安安静静躺着一支签。
明斟雪捏起签文对着光看清了上头的文字。
正面书:上上签。
翻过来反面由净禅大师亲笔提写:槐月初一。
五指合拢,签文倏然攥入掌心。
明斟雪怔然抬起头。
她当然明白净禅大师书下的日期是为何意。
下月初一是独孤凛拟订大婚的日子。
也是她同尘世告别的日子。
掐着指头算一算,时间所剩不多了。
余下的光阴里,她该如何面对周围的一切呢。
心情蓦地沉重起来。
第117章 第 117 章 ◇
◎(二更)你来娶我◎
灰蒙蒙的天穹午间好不容易放了晴, 片刻的功夫,乌云再度聚拢起来,阴郁天色生生将殿内氛围压的低沉。
苍白天光洒上明斟雪躲在暗处的身影, 离别的愁绪抑制不住涌上眼眶, 她怔愣许久, 默默擦去了泪水。
舍不得吗?
自然是舍不得的。
明斟雪失神地望着香炉上袅袅升腾的香雾。
真可怜, 转眼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很快,她的结局也会是这样。
明斟雪独处暗室不知待了多久,久到连面上的泪痕都被风吹干了。
直到窗外人影攒动,窸窸窣窣的人语声愈来愈清晰。
“皇后呢?”
是独孤凛的声音。
明斟雪遽然一惊, 心脏猛缩了下,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便要去藏起那支签文。
匆忙间, 案上薄而锋利的书页划过指尖,割开一道细小的伤口,殷红血珠瞬间涌出指腹, 滴落在那签文上,洇透笔墨。
明斟雪顾不得指腹划开的伤口, 只一味将小叶紫檀匣并签文往箱箧底藏。
独孤凛急切地在殿内找寻她的身影。
熟悉的步履声越来越近,明斟雪关上箱箧的前一瞬,内殿珠帘碰撞着发出脆响。
宽袖霍然扫过珠帘甩落, 独孤凛定定立在她身后。
明斟雪听得到他急促凌乱的呼吸声。
找不见她, 他很不安。
半明半昧的光影间,少女纤薄的身姿陡然一颤。
明斟雪僵硬地转过身来望向他, 勉力撑起一个平静如常的微笑。
她启唇想要对独孤凛说出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问候, 还没来得及出声, 独孤凛已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温软的身子紧紧拥入怀中。
“为什么藏在这儿, 让孤好找。”独孤凛一出声, 声音已然喑哑。
明斟雪埋在他胸膛间,感受得到他慌乱不安的心跳。
她咬了咬唇,故作轻松笑着同独孤凛说道:“我有听陛下的话,老老实实待在坤宁宫内,又不会乱跑,陛下有什么可担心的?”
独孤凛不言,只是俯身将下颌深深埋入她颈窝间。
明斟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蹭去眼角的泪光,轻声试探独孤凛:“多大的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的功夫寻不见我便急成这样。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陛下找不见我,又该怎么办?”
“斟儿要去哪?”独孤凛心底蓦地一沉,偏过头盯着她,神色紧张。
明斟雪一双柔荑顺势搭上他的肩,笑容轻松:“我同陛下开玩笑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去哪里?在大徵的疆土上,陛下又怎么可能找不见我。”
独孤凛定定注视着她,眸底疑虑未消。
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了。
“如实交代,斟儿到底听得了什么。”他难得对明斟雪严肃。
“真的没有什么。”明斟雪抬指轻抚着他的喉结,企图转移话题。
“不过是今日的变故让我心忧罢了,宫变来的太过意外,怎么样,陛下那边可还顺利么?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独孤凛按住她的手,只当她是被宫变一事吓到了,面色稍稍缓和些许:“你安心,有孤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魏绍及其党羽已被押解至诏狱候审,此番将其一网打尽,大徵的江山算是彻底拔除了一颗毒瘤。”
“恭贺陛下江山稳固。”明斟雪松了一口气,眼底透出笑意。
独孤凛握住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摩挲。
“斟儿,”他喉结微滚,心头倏的涌上一片热意,“再无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除却生死。
独孤凛扣在她腰肢间的手掌收紧,两人间不留一丝距离。
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内震动。
他的斟儿还这样年轻,留给她一个安定无患的江山,至高的皇后地位,以及完整清白的明府相陪伴,起码可保她余生顺遂,无所忧亦无所虑。
独孤凛将最圆满的一切留给了她,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离开。
千言万语有待倾诉,却又哽在喉咙里,只凝聚成一句:“以后,照顾好自己。”
明斟雪听懂了独孤凛的意思,窝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紧紧抿住唇,压下眸底即将夺眶而出泪意,小声嗫嚅:“陛下也是一样。”
她垂下脑袋,强撑着用轻松的口吻软声央求:“陛下除去一患,这应当是好事,怎的语调这般伤感。走了走了,午膳备下好些时候了,我饿了,陛下快陪我去用膳罢。”
“好。”独孤凛由她牵着手,十指紧扣不肯松开。
午膳才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独孤凛起身为她添置甜羹时,殿外突然传来悲恸的哭嚎声。
“十殿下!十殿下!”宫人拦也拦不住,独孤澄已冲入了殿内。
“老十?”独孤凛墨眸微眯。
“皇兄——”独孤澄泪流满面。
“母后她……她放火焚了长秋宫,将自己关在殿内想要自尽……臣弟实在无法,叩请皇兄施以援手……”
“焚宫自尽?!”明斟雪面色一白,望向独孤凛。
怔愣间,独孤澄早已屈膝跪下。
“臣弟自知母亲有错在先,辜负皇兄的信任……可是皇兄,她是臣弟的生母啊……臣弟恳请皇兄开恩,若能救出母亲,臣弟愿退还独孤氏给予的一切,带母亲回容氏伏罪……”
独孤澄泣不成声,以头抢地:“求您了,皇兄……”
独孤凛怔怔目视着他,心生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