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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离开书院,去京城?
谢桓修犹豫了。
见状,林曦年有些急切的打断了谢桓修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的确近来年举荐的都是一名学子。但我查过,崇德七年,书院同时举荐七名庶人学子,全部入学。太初元年,举荐八名学子,六学子入学,多名学子同时入太学时有发生。不过自永和四年起,书院每年只举荐一名学子,或不举荐,凡被举荐者无一不入太学,也是从那时起,有传言太学每年至多接收麓山书院一名学子,但从未被证实过。所以我想问过你的意思后,我们一起去求山长。”
林曦年说是问谢桓修,可从语气上听来,似乎已笃定他不会拒绝,然而谢桓修……
“曦年兄,我并未想过要离开书院,入太学。”
虽然有些歉意,但谢桓修的确是没想过离开书院。
当年他拜师季辕,一心一意的跟他学习,以为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不过五年却被季辕送到麓山书院。现在他习惯了书院生活,又有人要拉着他要入太学,那时他年纪小,又是师命难违,这会他才不要去什么劳什子的太学。
“为什么?”
“书院很好,而且我从未想过离开。”
“书院的确很好,我也很喜欢书院,但这与入太学没有冲突啊。我们一朝入学,此生都是麓山书院的学生,无论何时何地,并不是入了太学,就是背弃书院。
我听说,太学有不少优秀的外邦学子,与他们交流我们会接触更多不同的文化,难道不好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一生所求不过如此,即便你志在仕途,也更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不是吗!
我在书院十年了,此间学到很多知识,我也在不断成长,能在书院学习我也很开心。可这些令我更想去看看人人都羡慕、赞扬的繁华鼎盛的京都,到底是何模样,那些外邦人又为何要不远千里来我大朝,难道你不想看看么?”
谢桓修从未出过州郡以外的地方,他有些被林曦年说动了,他想去京城,也想去看看季夫子曾跟他描绘的万里山河,但不是现在。
“抱歉,曦年兄,我至少目前还不想离开书院。我留在书院也是一样的,我们在下一届科考,一较高下。”
谢桓修伸出右手,欲与林曦年击掌为誓。
林曦年说不出的失望,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似的,他长叹一声,拨开了谢桓修的手,“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
在他心里,他想要的是一场公平比试,他不想在会试、甚至是殿试再对上谢桓修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或是突发状况而使得最终结果有所遗憾。
乡试,谢桓修荒废学业四年,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若是他入太学,接收了更多新的知识,即便名次上高过谢桓修,他也不会开心的。
他想证明即便天资不如他,努力也足以胜过一切,所以他们所接受的必须要一样。
“不一样的,怎么能一样呢……”
谢桓修看在边走边呢喃的林曦年,心中也有些难过。不过他实在是难以理解林曦年口中的“不一样。”
因为林曦年的关系,谢桓修对太学,京城也产生了那么一丝好奇。吃过晚饭后,院中散步的谢桓修,问起身边的书砚,“如果,将来我去了京城,你还会像现在一般跟着我去京城么,还是回东乡?”
书砚毫不迟疑,看着他回道,“你去哪我去哪,如果你嫌我烦了,我就会东乡照顾叔婶。”
谢桓修欢喜的攥紧交叉相握的手指,凑近书砚的脸啵的一口,“怎么会厌烦,最最喜欢我的书砚了。”
好在是月初,一弯新月并不能映出书砚因过于亲昵羞红的脸色。
“你这是打算去京城了么?”
谢桓修摇头表示暂无打算,并把今天林曦年的提议与书砚说了。书砚听后到颇为意动。
“我听说外邦人跟我们不一样,都是金发碧眼,是真的吗?”
“这不是我跟你说的么……”
书砚不好意思笑了两声,“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能亲眼看看。”
“等以后我肯定会带你去京城的,自然就能看到了。”
“为什么以后,我觉得林公子说得很对,去京城多见识见识也好,夫子他不也是希望你能如此么。”
谢桓修停下了脚步,盯着书砚问道,“为什么林曦年的说的是对的,我的决定就不对?”
书砚意识到,谢桓修因为自己提到了林曦年,有些不高兴了,他一时情急不知该如何解释,灵光一闪,松开了牵着谢桓修的手,环手将他抱住,学着他的语气,在他耳侧轻声说了句“我的天官,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这才松开。
这会儿换成谢桓修脸红了,不再闹别扭,犹犹豫豫的将心底话讲了出来,“其实不想现在去京城,是因为总觉得刚刚才跟大家相处融洽,找到能相处得来的同窗好友。太学多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
谢桓修的话没说完,书砚却已明白他的心思,他这是对新环境感到不安吧,也怕再遇到李饶之流的公子哥,书砚没想到那么聪明的他竟然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思。
书砚重新握住谢桓修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力量、勇气。
“刚离开东村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直都很担心,我能不能照顾好你,如果突发什么意外情况怎么办,叔叔婶子离得又远,不能像他们求助,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怕影响到你,什么都不敢说,就这么硬挺着,等到什么都放下心,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你,都是两年后的事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也是傻。
虽然我们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应该不会比刚刚来书院那会更难,况且你那么聪明肯定会化解的!”
谢桓修想想也是,现在回想起之前被孤立的日子,似乎也不过尔尔,去京城最坏也无非是再经历一次罢了。如今他也有信心会比之前处理的更好。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里回避的过来,不如坦然面对。
虽说谢桓修想通了,不过他仍旧不打算今年进京,他想准备的更充分些,再去考虑入太学一事。
“嗯,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决定——”谢桓修语气拉得很长,书砚大气不敢喘,等着听他的决定。
“以后再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