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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否认,在看到吉羌泽仁的第一眼,我也萌生了尤其过分的想法,一种拆骨入腹,占为已有的欲望,但那一定仅仅因为他的藏袍。
等回过神,已经走到一个热闹的街口, 街边一路摆满待售的春联“福”灯与各种糖饼瓜果,摊主满面笑容向过路的人推销,顾客拎着大包小包与商家来回讲价,年轻人三两成行交谈笑闹,各种声音混在服装店的dj乐声里,一派喜庆祥和,热闹却不浮躁。
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体味。
然而愈深走,我的身体就因为期待越热。期待什么,期待身前的人会给予我怎样的死法,亦或是期待他,会不会给饥饿的猫喂一条救命的鱼干?
不管,我只管跟着走。
折进一条没有灯的巷子后,我松开衣袖给陈列发去最后的消息:【如果我消失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也不要来找我。】
昨晚我故意以想吃夜宵为借口支开他,截止现在他已经打了一百多通电话,如果再不给他吱个声,我的寻人启事明天就要跟着太阳一起升起了。
我可不想人尽皆知。
从踏进这条巷子开始,我的生命就已经是个未知数,我并非是以最坏的心思揣度别人,只是因为,这世上并没有免费的馅饼,人的一言一行都隐藏着目的。
就在这时,吉羌泽仁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光亮大半都有意在往我这边靠,除此之外,我有意识到,从我放开衣袖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等我,等待这个商品为他贡献价值。
如此想着,我心底泛出一丝冷意,那是人类对于死亡本能的畏惧,我以为此时会有几个大汉会从旁边冲出迷晕我,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
又走过一个拐角,类似机器囫囵吞吐中夹杂着高昂亢奋的人声从楼上传来,视野也变得敞亮。
“今天这手气背时了哦,输了老子几大百!”
“妈妈的这是啥子撇牌,鬼迷日脸的扣都不好扣……”
“几家缺条子啊?!”
“你上把还赊我二十五块钱哦,这把当了嘎?”
“人些,晚上煮疙瘩子吃不吃喔?”
没猜错的话,是麻将,四川很有名的娱乐方式。不知道是从哪看的一句话,说是飞机在四川上空都能听见麻将声,至于是否是真,我也并不在意,我只是在想,当今好歹是法治社会,就算选择动手也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吧?
我满心疑虑地踩着吉羌泽仁的步子往楼上走,繁密的雪在楼道上化成稀稀拉拉的水印,潮湿又冰冷。
他从怀里取出钥匙,打开门。
我毫不犹豫地随了进去,那一瞬间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下总不会再等了吧。然而,又是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第三个人。
这是打算一个人作案吗?也是,对待像我这样的人,他一个人也够了。
我打量了眼客厅,里头陈设简单,沙发和桌子相向摆着,桌上有摞摊开的作业,离窗两步远处立有一个通体黢黑的火炉,烟囱成直角状通向窗外,处处都是浓厚的烟火气息。
与我那常年独居的房子截然不同。
我猜想吉羌泽仁会拿什么作为作案工具,客厅里似乎并没有合乎情理的,难道是在厕所吗,还是在厨房,或者说卧室?
他又会把我的尸体藏住在哪儿。
“别介意,你随意,我去收拾一下床。”吉羌泽仁给我倒了杯热水,转身走进卧室换床被套,他脱下外袍,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彩绳。被子在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下起舞,衬衣下的背肌张弛有度,荷尔蒙气息喷薄欲出。
没有了红袍的影响,心里的冲动也渐渐消散,我立在卧室门口想:最好不是用被子闷死我。
吉羌泽仁回头笑着抓起换下的被套说:“我体育生,平常运动多,汗气大,换了干净的,睡着舒服些,倒是也该换了。”
他说着将被子扔进洗衣机,回头问我:“你吃饭没?”
看来是打算下毒。
我乐意地点了点头,何况,八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这副身体确实也饿了。
吉羌泽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伸着懒腰走向厨房,“正好啊,我也想吃点东西。”
“叮——”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按下电磁炉的开关,纠结要不要进去帮帮忙,“有需要帮忙的吗?”
吉羌泽仁笑着摇头,“就简单下个面,很快的。”
“好。”我垂下眸子,转身走了。我应该离远点,不然会影响到他下毒的操作空间。
没过一会儿,吉羌泽仁端着一碗酱油醋面和一碗清汤面出来,他将面放在桌子上,把桌上作业理好往开挪了挪。
我扫了一眼,是五年级的课本,看来对方家里还有小孩子,千万不要让小朋友看到我的死相,免得吓到他。
吉羌泽仁将清汤面放我面前,“趁热吃吧。”
我拿起筷子低低说了声:“谢谢。”
他摸了摸后脖颈,笑着回了一句“不客气”。
一碗面下肚,汤底一滴不剩,但我还是没等到毒效发作,不知道是哪个公司产的毒药,可以考虑倒闭了。
在毒发之前,先洗碗吧,不然真的是蹭住蹭吃又蹭喝。吉羌泽仁也没有拒绝我的请求,交给我清碗的工作。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时间也不早了,毒效还没发作,我想他可能打算晚上等我睡着再动手,这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