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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打来一桶冷水,对着南霸天照头照脑就倒过去。冲掉身上粪便,问他家里的银元都藏到哪里去了?南霸天翻着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农民军说:“不信我们这班赤脚大仙,就搞不妥你南霸天!”上前一阵拳打脚踢,戴红袖章的年轻人说:“我们要遵守纪律,不要随便打人。”众人那里听劝,直打得南霸天满脸鼻血,还是死不开口。
一个农民军大声说:“拿松香来,给他点厉害,看他要钱还是要命。”几个人剥掉南霸天衣服,将他按倒在地,点着松香,朝他肚腩就按过去,戴红袖章年轻人想制止,那里制止得了。松香一滴滴掉在南霸天肥大的肚腩上,青烟直冒,肚皮吱吱作响,南霸天破口大骂:“我儿回来杀光你们这班穷鬼!”叫了几声,昏死过去。众人无计。忽然余赵氏哭哭啼啼走进来说:“求你们别打余老爷了,我知道藏银元的地方,我带你们去。”
余赵氏将农民军带到后院,指着一堵墙脚说:“这儿是老爷养蟋蟀的地方,地下藏着很多钱,你们拿到钱后,请不要伤害余家人,求求你们了!”墙角前方长着棵大榕树,树下堆放着几十只埕埕瓮瓮,里头全部养着蟋蟀。众人搬走埕瓮,拿起锄头铁锹往下挖,很快便挖出了七八只大瓦缸,里头装着满满的银元。众人大喜过望,挖出银元,用十多麻包装起来。兴高采烈运回元江学堂去。
戴红袖章青年人向革命军指挥官汇报重大战果,指挥官命人将银元登记入册,将部分给了农民军,农民军大呼“万岁!”革命军指挥官是个红脸汉子,戴着副眼镜,他站起来对欢呼雀跃的农民军说:“同志们,我们今晚攻城取得了胜利,今后还要扩大战果,夺取全省、全国的胜利!”农民军又是一阵欢呼,几个包围县府的革命军回来,说县长跑了。指挥官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天亮再把他抓回来。”
包围县府的革命军陶醉于胜利,对范县长看守不严,让他偷偷跑掉了。范县长急忙去赖天庐,半路上遇到了赖长生,二人连忙到天庐金铺商议战事,让子武去找三鞭子。子武不知三鞭子到哪里去了。找了几个地方找不到,最后来到朱八婶家。朱八婶带他到暗娼家里,三鞭子和候营副一人搂着一个妓女抽鸦片烟。子武说:“革命军攻进县府来了!”三鞭子说:“县长呢?”子武说:“他逃到我们天庐金铺去了。”三鞭子歪着嘴巴说:“让这酸秀才尝尝共产党的厉害!”子武说:“听说他们也去包围你家了。”三鞭子一扔烟枪,站起来要走。候营副说:“老兄慌什么,你家院子墙高体厚,他们攻不进去。”
直到天亮,候营副才召集士兵,和联防队、护商团一起去进攻县府。候营副有机关枪手榴弹,很快夺回了县府,还俘虏了几个革命军。但县府的几个职员,已被押送到元江学堂去。子武马上回去报告,将范县长和赖长生接到县府。范县长立刻致电向省府求救,要求铁路巡防部队支援。革命军轮番进攻县府,均攻不下,各有伤亡。到了下午时光,省里来电已派出增援军队,铁路巡警也开进元江境里。范县长才吃了定心丸。革命军这边也得知大军压境,进攻更加激烈。革命军指挥官决定成立敢死队,决心攻下县府,救出被俘人质。
几年农民军扛起zha药包,有的人将炸弹捆在身上,决心以人肉炸弹进攻。有人弄来几张浸过水的棉胎,还在棉胎上撒上泥沙,突击队员准备顶着棉胎进攻。指挥官一一和突击队员握手道别,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之势。这时候,有几个人举着把小白旗走过,带头的是约德翰神甫,他们都戴着着红十字会的袖章,过来调停和解。约德翰呱呱哇哇说着不标准的广州话,革命军得知来意,有个人朝他瞪着眼睛说:“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用不着洋鬼子说话!”要赶他走。约德翰并不生气,摊开双手说:“神爱世人,和平无分国界,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停火,和为贵嘛。”
指挥官立即召集头领开会,答应停火后,双方交换俘虏,革命军撤出县城。三鞭子不愿意停火,他已得知家里被抄,要等援军来到,把金银财宝夺回来。革命军声言,如不停火,他们组织敢死队,去将县府炸平。范县长害怕了,答应停火,和三鞭子吵起来。范县长说:“我是县长,我命令停火!”赖长生极力赞成,候营副也无心恋战,三鞭子也不有办法。
双方选在上元街上交换俘虏,这边三鞭子垒起沙包,架起机枪,虎视眈眈;那边革命军突击队抱着炸弹,头顶棉胎,严阵以待。约德翰站在街心,举起小旗,吹响了第一道哨子,双方俘虏各自排好,等待交换。约德翰又举起小旗,吹响哨子,双方俘虏各自离场,回到自己一方。一时惹得街头很多人驻足观看,仿佛看一场游戏。
交换完毕,革命军沿着东较场撤走,沿途向市民派发革命传单,还撒了些铜钱给乞丐。很多人跟着革命军走,子寿见萧湘快步跟上革命军,大声说:“湘,你要去哪?”萧湘追上革命军,说:“同志……”戴红袖章年青人问:“姑娘找谁?”萧湘兴奋得脸上红扑扑的,像遇到亲人一样,说:“我是党组织派来元江的,一直找不到你们,今天终于见着你们了!”戴红袖章年青人急忙将萧湘带到指挥官面前,指挥官说:“省执委对我说过这事,可惜一直联络不上上你。”萧湘说:“你们准备去哪里?”指挥官说:“准备到山区开展武装斗争。”萧湘说:“我要跟你们走!”指挥官望了望萧湘,说:“你还是留下来当教师,不要暴露,我们日后会来找你的。”叫戴红袖章年轻人拿些银元给萧湘,萧湘不要。戴红袖章年青人笑着向她敬了个礼,说:“同志,祝革命成功!”
萧湘望着浩浩荡荡的革命军走出东较场,心情像元江水一样扬起了波浪。子寿追上了萧湘,说:“湘,你认识他们吗?”萧湘望着子寿说:“寿,你爱我吗?”子寿拉住了萧湘的手,深情地点了点头。萧湘说:“你说过爱我,不会阻止我的志向,我要参加革命军!”子寿一咬牙,说:“我跟你一起去。快走吧,要不,跟不上队伍了。”萧湘没有走,深情地望着子寿,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他亲吻起来。子寿想不到萧湘会在街头上亲吻他,也情不自禁吻起了萧湘,引得街上的人都望着他们。好一会,萧湘才说:“我们回家去吧。”
赖长生和子武已回到赖府,子寿一进大院,就听到子武大发雷霆骂江铁头,骂他没有看住雷老虎,白白让他跑掉。江铁头一身酒气,头发蓬乱,双目迷离,似醒非醒蹲在花园假山上,师爷拿着后门的大铁锁,说:“后门铁锁打开,锁匙还在,分明是让人打开的。铁头你是不是晚上喝醉了,让土匪偷走锁匙,放走了土匪头。这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还喝酒!幸亏匪徒拿走的是锁匙,而不是你的人头!”赖长生叹着气说:“算了,土匪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人平安无事说得啦!要不是铁头喝醉了酒,十个雷老虎也跑不了。铁头枉你一世英明了!”岂知江铁头喷着酒气说:“土匪头是我放走的……”子武瞪大眼睛说:“你,你说什么?”江铁头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说:“雷老虎是我放走的,要责罚,就罚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