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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涟真掀起帘子,探头问:“哥,现在接客吗?”
纪云庭说:“入场费两万。”
“黑心。”祝涟真只好待在帐篷外与他交谈,“租吹风机。”
垄断货物后,纪云庭贪心本质显露无遗:“只卖不租。”
“多少?”
“五万。”
“原价才一万块吹一次!”祝涟真不满道,“我算是知道我们以前的演唱会门票为什么那么贵了,你当黄牛带头炒起来的吧。”
不过目前他跟谈情都不缺什么东西,所有行李足够撑到录制结束,而湿着头发过夜容易生病,于是他们果断投入所有经费,换来了吹风机。
过去路上,祝涟真回头望了一眼服务站——原先的工作人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同款衣服的塑料人体模特,发型也仿得相似。
“你在看什么?”谈情问。
祝涟真摇摇头,跟上来。
他们经过了许多小型的空帐篷,祝涟真好奇里面的构造,常常随手掀起门帘,看见椅子上摆着玩具熊或洋娃娃。
祝涟真下意识皱眉,节目组不会无缘无故放道具,更何况这些玩偶摆放得相当整齐有规律,肯定是有新内容等待他们发现。但他还是先直接问了一句导演,得到的回答是:“露营地只有你们几个来玩,这不是显得热闹一点嘛。”
天色黑下来,成员们回到各自的帐篷休息。里面的摄像机被取走换电池,等零点时工作人员会重新把它们安装进来。
终于结束了营业状态,祝涟真放松地躺在铺好的床褥上,身体跟谈情相隔将近一米的距离。
“欸。”祝涟真轻声喊他。
手机暂时交还到他们的手里,谈情仰头看新闻,随意地搭腔:“嗯。”
祝涟真犹豫着措辞,最终还是选择直白的问法:“付榕是不是发现我们什么了?”
谈情不明所以:“什么?”
“别装傻充楞。”祝涟真起身,倒扣住谈情的手机,“我今天看到付榕的电话备注,把我们写得关系好奇怪。”
谈情平躺着望向他,沉默不语。
祝涟真不想解释得太清楚,怕谈情借题发挥,只说:“当然付榕写得完全不正确,可能他是纯属觉得好玩吧。但你也知道,他不是那种爱起哄的人,所以我猜他可能觉得我们……”
说到这里,祝涟真还刻意欲言又止,试图营造出意味深长的效果。
“听不懂。”谈情干脆地说。
“他写你是我姘头!”祝涟真稍微调整了一下真相的细节,“他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给我们编排这种关系?哪、哪里出过问题,你有印象没有?”
他直勾勾地盯着谈情,迫切地想从对方嘴里听到笃定的答案。
谈情仍淡定地躺着,仰脸问:“你在怕吗?”
祝涟真默然。
“已经没有证据能表明我们有‘队友’以外的关系了,不是吗?”谈情的笑容温和斯文,“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的身份都由你说了算。”
祝涟真手臂撑得酸了,索性躺回去。他望着帐篷顶冷哼一声,道:“我怕什么,我自己做过的事都可以大方承认,才不会对谁有多少愧疚感。还不是考虑到你会为了这事埋汰自己……”
他说着,忍不住转头瞪了眼谈情,“现在知道让我说了算了?又当又立啊你,bitch。”
谈情懒懒地翻身面向祝涟真,似笑非笑:“姘头不都是这样。”
祝涟真脸一热,用命令语气道:“别废话,你想办法改变付榕对我们的印象。他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乱,万一出去说错了什么,那你、你这两年苦心经营的形象不就崩了?”
接着立即补充:“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噢。”
“不会再连累你的,放心。”谈情温声道,“睡吧,小祝。”
帐篷内的灯被关了,两人视野一片黑暗。没过多久,外面响起聒噪的蝉声。祝涟真闻见了淡淡的洗发露香味,不知是从谁身上扩散开来的。
他还觉得有口气压在喉咙喘不痛快,于是再次打破宁静:“凭什么我们现在还捆绑着。”
“以前就罢了,单飞这两年,只要你话题度高了或者跟哪个女艺人出绯闻,我总被莫名其妙拉出来躺枪。粉丝也好,营销号也好,甚至在傻逼队友的眼里……”祝涟真说着浅浅叹息,“我的名字多少都跟你粘着,他们默认我们是……”
是供人娱乐的cp。
他本来只是想独自抱怨几句,但谈情还是回应了:“讨厌这样吗?”
祝涟真呼吸变沉:“讨厌。”
然后又说:“但不是因为讨厌你。”
讨厌的是那些镜头前的欲言又止,那些欲盖弥彰的暧昧只会不断地提醒他,你们应该逢场作戏。
谈情问,“也许可以试试跟裴姐商量,我们以后……不这样了。”
“算了。”祝涟真仔细考虑了一下,“反正也有很多人为这种事开心……虽然我不懂她们执着我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意义。”
谈情声音变低了一些,颇有安慰的意味:“没关系,小祝,你既然不喜欢这样,那我们明天开始就可以保持距离。”
“镜头前?”祝涟真望向黑暗的某处,有种在和谈情对视的错觉。
“当然。难道镜头后……你也讨厌吗?”谈情问。
“不是,我就随口问问,干嘛对我这种语气。”祝涟真一向对他装委屈的伎俩不耐烦,“我只是在营业的时候有点心虚而已,你又总自作多情,谁知道你有没有误会什么……我之所以现在会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是为了节目效果,你懂吧?”
祝涟真问完,帐篷内又安静了,连外面的蝉声也忽然停止鸣叫。
片刻后,谈情的轻笑声挑破气氛,他若无其事地回答祝涟真的问题:“懂了。”
祝涟真觉得他又在阴阳怪气,“你懂什么了?”
“你躺下来后一直睡不着。”谈情不急不徐地说,甚至有点笑意,“因为我在这里。”
第36章 夏夜
“跟我躺在这里很别扭吗?”谈情问。
祝涟真听他嗓音略带沙哑, 语气有点失落勉强。在看不清彼此面容的闷热夏夜里,那样缓慢的咬字方式最适合营造暧昧气氛。
“你说呢?”祝涟真避开正面回答。直觉作祟,他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照顾了谈情表面流露的情绪, 就等于同意对方往后也得寸进尺。不是没能力识破谈情的伪装, 只不过因为伪装之下的真实更难以辨清,那还不如陪对方一起装模作样。
“我也睡不着, 所以我能理解你。”谈情声音轻得像是呓语, “夜晚很珍贵, 用来做梦浪费。”
“那你还想用来干嘛?!”祝涟真双眼在黑暗中骤然睁大, 埋在薄被下的手指也警惕地蜷起来。他身体往帐篷边缘靠去,义正辞严道:“在外面说这个不合适吧,隔墙有耳,你就不怕有没拿走的摄像机……”
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后, 祝涟真立马打着手电起来检查帐篷,翻找一圈确认无误,才如释重负地躺回去。
被子掀起时带出一点动静,祝涟真似乎听见谈情语速极快地嘀咕了一句:“你这比我的自作多情更多吧。”
祝涟真停止动作,“什么?”
“我说你误会了, 小祝。”谈情无奈又真诚, “我只是觉得跟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很难得, 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希望你别把我当成‘那种人’。”
他故意以温柔的口吻抱怨,祝涟真也不好意思再凶回去,只道:“我认床而已,适应一会儿就能睡着。你要是不困,就自己玩手机找事做……噢,你不是喜欢看‘你家’的监控吗?三十多个机位, 够你轮流看一宿了。”
说完,祝涟真就闭上眼强迫自己大脑放空,无视谈情的存在。
黑暗中,谈情的声音又响起:“全都卸下去了。”
祝涟真置若罔闻,只是眼珠轻轻动了一下,没睁开。他听见谈情继续说:“你去过以后,我就不需要再看它们了。”
祝涟真上下两排牙齿轻微地磨了磨,装傻似的问:“合着监控是用来防我的啊。”
“用来等你的。”谈情说。
祝涟真沉默一会儿,问:“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每次通过手机看房子里的不同角落,都能想起很多事,想多了就不会觉得时间漫长。”谈情很随意地讲起,听起来更像喃喃自语,相当心不在焉。
祝涟真注意到谈情好像翻了个身,于是他趁着这点短暂的声响,手掌压在左胸口,试图抚平紊乱的心跳。这样做当然无济于事,仅仅能让他不那么容易动摇原则。
“哦。”祝涟真轻咳一声,“那最常想起哪件事?”
谈情想了想,回答:“没有做过统计。”
那就意味着,任何能想起来的事都被他反复回忆多次,所以计算不过来了。但也有可能是谈情随口胡诌,反应没跟上,编不出细节——祝涟真琢磨出这两点时,帐篷外有人开始走动,脚步靠近,帘子被掀开,一束白光掠过眼前。
工作人员以为他们睡着了,轻手轻脚进来安摄像机。祝涟真一动不动,等帐篷重新回归黑暗后,他与谈情的话题也彻底被中断了。
只有手掌还盖在胸口上,他忘记挪开,就这样保持酷似宣誓的姿势入睡。
半夜,祝涟真被谈情轻晃肩膀弄醒了。
他以为节目要开工,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愣住了:“三点半?”
谈情:“外面有人唱歌。”
“你嫌吵?”祝涟真闭眼躺回去,“你给我带了耳塞吧,去我箱子里找找。”
谈情:“好像开始录了。”
在工作方面,谈情的提醒一向具有可信度,祝涟真诧异地掀开被子直起身,“半夜三更拍,这录什么,恐怖特辑?”
谁家团综会在第一期就搞恐怖特辑。
不过祝涟真还是穿上鞋跟随谈情走出帐篷,一到外面,四台摄像机马上亮起灯对着他们拍摄。俩人跟摄影师面面相觑,谈情率先笑问:“真要在这个时间录吗?”
编导就在附近,没回答。
祝涟真想先回去喝口水,转身却吓一跳——帐篷表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血手印,红色血迹蜿蜒而下,被白灯一照诡异惊悚。
他盯了几秒,无语地笑出声,然后碰了碰谈情。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上午导演在大巴车里说过的话:得想办法治治你们。
祝涟真双眼困倦地瞪着编导姐姐,“这是第一期播出没错吧,干嘛对我们这么狠啊。”
“其他人呢?”谈情问。
话音刚落,对面的帐篷也走出个人影,付榕淡定地环视四周,掌握了情况。
几人叫醒koty时,他抱着被子死活不信这个时间要录节目,最后被谈情用蛮力拖出了帐篷外,见到摄像机,他终于肯醒盹儿整理形象。
“队长呢?”他们齐齐看向某处帐篷,那里同样表面被涂抹了血浆,但门口的地面却散落一堆纸币。
里面的人不见了。
祝涟真本想捡起地上的钱数一数,却被koty拦住说:“别碰这脏钱!”
祝涟真点头,刚敬畏地往后退半步,koty立马眼疾手快地把纸币捡起来揣口袋里据为己有。
“你现在不觉得它像冥币了?”祝涟真一巴掌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