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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再看吧,我现在的身份不便与他接触,故人心易变,相认并不是好事。除非他想造反,不然我与他只能落得个难堪的下场。”
“一切听小姐吩咐。”
沈离经瞟了眼和丫鬟打趣的崔远道,小声问红黎:“师姐还有多久才到,这么久没看他们二人斗嘴我都有些想念了。”
红黎笑道:“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也是下月初。”
*
京城三月末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四皇子即将举行的冠礼,另一个是李太师独子李恒陈的龌龊事。他□□一个庶人女子,又要杀了对方的丈夫,谁知人没死,还一身带血当街拦了御史车马。
御史把这事告到皇上面前,连同李太师都被批得狗血淋头,当即宣布将李恒陈革职查办送去青云寺关押,这些案子还要仔细调查,若情况属实就重罚。
这些消息传到沈离经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往指甲上染蔻丹,听到这事笑得指甲都染花了。“看来是恨极了李恒陈,下手又快又狠,这次他绝无翻身的可能,就看王鹤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红黎抱怨了一句:“这还没涂好呢。”
“不涂了,弄干净吧,本来就白得吓人,涂了这血红的像是个女鬼。”说完后她又忍不住想,自己可不就是个鬼吗?
“小姐会好起来的。”
沈离经听后也不答话,像是不相信。红黎抬起头又笃定的说了一遍:“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有老祖在定能治好小姐的身子。”
“那就盼着我能撑到那时候。”
红黎听了这话有些不快,门口脚步匆匆,桑采敲了敲门冲她们说:“公子那里派人来传话,说是丞相来了,让小姐去一趟。”
桑采的语气是掩不住的轻快,红黎笑了笑看向沈离经,“小姐可要去。”
“去吧,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一个指甲卸干净,沈离经带着红黎去正屋,桑采也想跟来被红黎拦下,“你好好呆在这儿,可别冲撞了贵人。”
桑采撇嘴,眼神带着请求的意味看向沈离经。她咳了咳,说:“一会儿他要走的时候去前门偷偷看,藏好了别丢我们的脸。”
桑采答话的语气都带了雀跃:“是!谢谢小姐!”
红黎好笑的说:“喜欢上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沈离经回答:“她还是小丫头,所谓喜欢也就是因为闻人宴的美名和他那张脸,真让她们和闻人宴过日子,等他的脸看腻了,肯定是要被这种木头气到发疯,恨不得求他休了自己。”
“有这么夸张?”
“何止坐姿不端也要管,饭吃多了也要管,说话睡觉一颦一笑都给你规定了,嫁过去还得向他奶奶晨昏定省,举止言谈处处都要被规束。也不知道像他们这群古板假正经,在房事上,会不会还要揪着仪态不放?”
红黎:“......”
沈离经又压低了声音,恶劣的猜测:“我看啊,闻人复不好说,他弟弟闻人宴,以后绝对是这样的。”
红黎习惯了沈离经嘴上没个正行,但被她这么要命的说出来,脑子里实在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个画面。
床笫之间,正是情浓,其中一方却因言语上孟浪放纵了些,被中途揪起来抄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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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傅归元
沈离经到的时候崔远道又在和闻人宴下棋,一方愁眉紧锁一方目光沉静。
显然崔远道又在不自量力了。
“兄长”,她颔首,又看向闻人宴。“见过丞相。”
“嗯”,他应了一声,执棋的手没有半分停顿,几下就结束了棋局。
崔远道长叹一声,抱拳道:“是在下技不如人了。”
“崔舍人过谦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后就看向她,崔远道先开口:“琬妍啊,你还想不想去书院呢?”
沈离经绷着笑脸:“能去书院是我的福气,可现今我的身子实在是不好,我怕......”我就是不想去!
崔远道挥挥手:“这不是什么大事,刚才丞相说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带婢女去贴身照料,另给你寻处院子。”
“大家同在书院学习,怎好为我坏了规矩,恐会让大家心生不满。”她面露为难,克制住语气里的咬牙切齿。
闻人宴:“若你不愿,可不与他们一同听学。”
沈离经刚想松了一口气,对方紧接着说:“我亲自教导。”
闻人宴是不是疯了!!!
崔远道和沈离经瞪大眼看向彼此,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感叹和震惊。
这下就连崔远道都开始说:“丞相公务繁忙,怎能为此事烦心,这事还是算了吧。”
“不忙,平日里熏儿也是让我教导。”
沈离经:???
闻人熏自己爹娘健在丢给闻人宴教导算什么事啊!让他教还能把这丫头教成这样也不怕误人子弟!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一起听学!
“闻人宴,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强忍着怒气开口。
崔远道急忙呵斥:“琬妍,不可无礼!”
闻人宴的眼睛终于和她对上,眼神清明犀利,似乎能透过这幅皮囊将她的血肉一寸寸摸清。
“书苑已让人整理好,你想带谁便带去,想何时出府都随你意。”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离经若实在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闻人宴必定摸清了她的身份,若他有意对付崔远道就不好了。
沈离经长呼一口气选择妥协,虽然待在书院行动不便,但闻人府比起这里还是安全得多。
“谢丞相。”丢下这一句后她转身就走。
总归也被人出来了,也不用和他装那些繁文缛节。
崔远道算是看出来了,闻人宴和他下棋拖得慢一点是在等沈离经,一旦人来了就半分情面也不给杀他个片甲不留,为了她迅速结束棋局。
既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便谢过崔公子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我送丞相一步。”
“不必”,他摇头,沉吟片刻,道:“她身子不好,可想到法子了?”
崔远道:“多谢丞相挂念,在下定会找人医治好琬妍的顽疾。”
“若有需要,可来找我。”
自始至终闻人宴都没和他聊过什么公事,包括京中闹得沸沸腾腾的李恒陈案,每一次都是为了沈离经而来。
崔远道独坐在棋盘边上,捏着棋子喃喃道:“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可惜傻丫头不承认。
第二日沈离经就带着红黎和桑采一起去闻人府,事已至此也不怕什么闲言碎语了,这可是闻人宴自己要的。
一路上马车晃晃荡荡让人心烦,红黎挑开帘子说:“小姐,有个糕点铺子,可要买些回来?”
一直闭着眼愁眉紧锁的沈离经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听到这话直接自己钻出去,说道:“索性只剩一条街,我们自己走过去,马车里闷得人心烦。”
三人走进糕点铺子,几个人都打算包些自己喜欢的。沈离经看了一会儿指着梨膏糖问:“这个甜不甜?”
店铺老板赶忙说:“甜是甜,不过小姑娘买得不多,枣糕桂花糕卖得好,小姐如果是真的嗜甜可以尝尝。”
沈离经拈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含住,薄荷的凉气和蜜梨的气味混合,甜到发腻。“就这个,包个十两。”
桑采看她买了梨糖膏,小声问红黎:“小姐嗜甜?”
红黎摇头:“小姐喜欢吃辣,不过常年喝药戒油戒辛也不怎么碰了,大概是药太苦了吧。”
“哦,那我再买点果脯备着。”
三人结了账要出门,正逢一紫衣男子带着两个小厮进去,其中一个小厮撞了红黎一下,她手中的糕点落在地上。沈离经看向那个打头的紫衣男子。
虽然早知道会有相遇的那天,却不曾想这么快,见到他的一瞬间,沈离经的心里还是犹如闪电在天空猛然出现,将阴雨密布的天地一瞬照亮,留下一道惊雷轰隆作响。
傅归元看这个陌生的姑娘呆呆盯着他的脸看,立刻就笑盈盈的指着自己。“姑娘可是看上在下的脸了,我也觉得甚是好看。”
他的随从赶忙拉扯他的袖子说:“公子!这还是街上呢!”
几个正在买糕点的婆娘听见他的话也掩面偷笑,不知又是哪家的纨绔,当街调戏小娘子呢。人长得确实是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把小娘子都迷住了,直勾勾看着他。
沈离经赶忙低下头,装作无事要离开。傅归元伸出手拦住她:“姑娘别急着走啊,我这奴才不长眼把你的东西撞掉了,我也该陪个不是。你再去店里挑些,买多少都行。”
店主笑开了眼,立马迎客:“是啊是啊,这位公子生的俊俏,心地也好,小姐再买一些。”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就看出傅归元心地好了?
沈离经暗中腹诽,过了多少年他也改不了调戏小姑娘的习惯。“多谢公子,不必了。”
她摇了摇头,牵着红黎离开。
傅归元看人走了,有些奇怪地问随从:“怎么不管用了?爷今天不好看吗?”
随从:“......”
“好看好看,都是那女子不识抬举。”
傅归元点点头:“我就喜欢不识抬举的,这一看我的脸就被迷得晕晕乎乎,那不用说这种女子见了闻人宴也是要移情别恋的……不过这美人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
他想了想又说:“大抵美人都有几分相似吧……”
随从:“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都对,公子深谋远虑。”
傅归元冷冷的撇了随从一眼,摇摇扇子,说:“这么久没回来,去看看闻人宴那家伙,等过几日......再去看看她。”
两个随从都知道傅归元口中的“她”是谁,静默着没答话。
沈离经一路上思绪万千,桑采还在小声说:“那个公子是谁啊,奴婢见他器宇不凡,却不曾听人提起这么个人物。”
红黎一语道破:“你是见他长得俊吧。”
桑采慌乱的辩解:“才......才不是!我我,我只是好奇他是谁。”
沉默许久的沈离经这才说到:“你是内侍一向不出府,京中多少公子你没见过也不奇怪,不过长得英俊的你铁定是没见过也听说过,对吧。”
桑采羞红了脸,不肯再说话了。
红黎意识到沈离经从刚才起神情就有几分不对,小声问:“小姐可知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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