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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这距离叫楼辰与大齐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的关系,都恰到好处。
这是楼士樊所不知道的,也是他彻头彻尾走错的一步。
他得廉贵妃的支持,带了“楚公子”回来。
满脑子都想象着楼辰如何吃瘪,如何向他低头的画面……
人还没进南郡城邑,就遇上前来报信儿的家仆。
“老爷别回去了,赶紧躲一躲吧!”家仆趁夜而来,不待他问,就跪地哭诉,“另外几房的当家,都快把咱们一房逐出楼氏了。老夫人断了医药,没有钱来将养,他们把这责任都怪在咱们一房的头上。”
楼士樊脸色立时绿了……他怎么忘了这茬?
“不怕,我这次回来,是带了廉贵妃的话回来的。”楼士樊强作镇定。
家仆苦着脸,“且不说楼爷会不会对廉贵妃的话唯命是从,单是老爷您进城,自家人就不会给您好脸儿……二小姐中风,至今说话还不利索。夫人也病倒在榻,汤药都是从夫人娘家赊的。”
这话……何一个寒酸了得!
楼士樊怒拍桌案,正要发作。
“还有一件大事儿,”家仆摸了摸泪,打起精神,“安家那小公子的腿好了!当众站起来行走了!”
楼士樊一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没说完,他想起,安瑞慈与楼辰关系最是要好,安家的势力无论在大夏,还是在大齐都不小。
且黑白两道,安家都宾朋幕僚众多……
他嘶了一声,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您知道治好安小公子腿的神医,是谁吗?”家仆也是太过吃惊,忍不住卖了个关子。
楼士樊瞪眼看他。
“正是南楼家客居的哪位小姑娘,曾经打上咱们家家门的!”家仆怕他想不起来,专捡让他牙疼的事儿提了提。
楼士樊嘶了一声……眼眸混沌片刻,又渐渐缩紧……
“是那位宁……宁姑娘?”
“什么宁姑娘,坊间已经传开了,那只是她的乳名,她实际姓萧,萧氏!”家仆声音都带了颤,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楼士樊不知是迟钝,还是抱着侥幸,不愿相信,“萧氏?哪个萧氏?南境萧氏?”
“唉……逃婚的怡和公主,不就是萧氏吗?北燕太子都追到南境来了……却在南郡,被自己的属下背叛,给割了脑袋……听说他的脑袋已经被送回北燕去了……楼爷资助过的北燕二皇子,如今已经继承储君之位……”家仆越说越绝望,他真想脱了自己这一身皮,和北楼家关系断的干干净净,免得神仙打架,他这无名小卒也得跟着倒霉。
楼士樊简直被他说蒙了……
这都哪儿跟哪啊?
他不过是去看了看自己的亲生妹子,告了自己侄子的黑状……还告赢了。
妹子帮他,不帮侄子,眼看着他就要在侄子手里翻身了……为什么又冒出这么多事儿啊?
“你说……那宁姑娘,她其实……其实是大夏怡和公主?”楼士樊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噎得他直翻白眼。
公主嫁皇子……再门当户对不过了!
不对不对,她许配了北燕太子了!那就是有夫之妇!
就算北燕太子死了,她也只能是个寡妇!
楼辰他怎么会、怎么能娶一个寡妇?!
廉贵妃不会同意的,大齐皇帝也不会同意!
“别慌别慌,还有办法,还有……”楼士樊抬手,捂了捂心口。
家仆深深看他一眼,见老爷似乎还未明白过来,他只好将话说白了,“安公子已经放出话来了,对宁姑娘不利的,就是跟他过不去,他必要替宁姑娘讨回这口气来……”
楼士樊咻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家仆。
“真的,他故意放出的口风。倘若说南楼家还有所顾忌,碍于亲情,那安公子可真是百无禁忌,所以您……还是在外躲躲吧?别、别进城了。”家仆恳切劝说。
他没说的是,另外几房人,已经逼了他们好几日,苦口婆心的劝,说楼士樊不回来,北楼家尚可以存活,他若一回来,不论是安瑞慈出手,还是楼辰亲自动手,北楼家的这点儿基业,说倾覆就倾覆了。
劝他不回去,既是对楼家好,也是对他自己好。
楼士樊满以为自己是“凯旋而归”,却不曾想,城门口都没进,就得如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躲藏……
他眼圈一时有些红,浑身隐隐颤抖。
“对了!我怎么忘了?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呀,还是贵妃娘娘想的周到,她就是怕我回来,这事情却还难以成就,所以特地叫楚公子跟我一起回来了!”楼士樊把大腿一拍,起身往楚公子的住处走去。
“砰砰砰……”他把门拍的山响。
“夜已经深了,楼老爷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明日就要进城了,万事不耽搁。”院子里的丫鬟说。
“若楚公子不见我,只怕明日我连这城门口都进不去了!”楼士樊顾不得脸面,急声说道。
院子里静了片刻,上房的门吱呀一声轻响,又过一阵子,才传出冷冰冰的声音来:“何事这么要紧?吓得楼老爷有家不敢回?”
楼士樊吸了口气,厚着脸皮,“若要保命,还真是有家不能回……求您救我!”
第826章 自求多福
楼士樊站在院门外等了有两刻钟。
夜深风冷,他又惊又怕,止不住的打颤。
哗啦一声,门帘子掀开,他抬脚就想往里冲。
“矜持点儿,我家爷不喜欢看人急躁。”丫鬟寒着脸提醒,上下打量他,颇有点儿看不起。
楼士樊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若不是知道楚家在大齐朝中,是数一数二的重臣,他还真不想伺候了!
他在南郡过的多怡然自得,所有人见他,都得捧着他,看他的脸色行事……当然,那是他还没跟楼辰闹翻的时候。
“夜深,原不该来打扰公子,但我家人趁夜赶来对我说了几件事儿,事情要紧,必要立时禀公子知道,也好早做打算。”楼士樊站在门廊外头,躬身说道。
上房门开着,帘子半掀,屋里亮着灯烛。
他能看见有人在上头尊位上坐着,身形纤瘦,倚着椅子扶手,看起来懒洋洋的。
但具体的面容气质,却是看不清。
因为离得太远,这家规矩极大,连门口都不让他站,说话得在门廊以外,台阶之下。
简直了……又不是见天子!
楼士樊说话还得半喊着点儿,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
“说。”里头人似乎动了动嘴,但传出话音的,是一旁的冷脸丫鬟。
“事情复杂,还请公子许我近前……”
“就站这儿说。”丫鬟冷冰冰打断他。
楼士樊嘶了一声,这么尊贵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他进了南郡,真能见成楼辰的面儿?也不知他与楼辰见面,又会是何情形?谁比谁更傲?谁能挫谁的锐气?
“无话可说了吗?”丫鬟不耐烦的催促。
楼士樊赶紧欠了欠身,“不不,事情复杂,主要概括起来,就是两桩。其一,原来赖在六皇子府上不肯走的姑娘……她是大夏逃婚的公主,先前与北燕太子有婚约的怡和公主。”
楼士樊话还没说完,里头的丫鬟清咳了一声。
似乎是主子说了什么话。
丫鬟又转问道:“刚接到消息,说北燕那位太子,遭属下背叛,已经死了?”
楼士樊心里一颤,“是……可是……”
“这么说来,那怡和公主是个寡妇了?”丫鬟毫不客气。
楼士樊连连点头,“是,正是,我也这么说!”
“呵,一个小寡妇,有何可惧,这就把楼老爷吓得不敢回家了?”
“不是,这小寡妇倒有几分本事。安家小公子安瑞慈,想来楚公子必定不陌生。安家小公子的腿,给那小寡妇治好了!”楼士樊嘶了一声,牙疼一般,“安公子放出话来,要替小寡妇出气,南郡人都知道,得罪了小寡妇的不过是我北楼家……安公子这话,不就是冲我的吗?”
丫鬟这次只是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
楼辰不在这儿,他也没听见这几个人对萧明姝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从“宁姑娘”变成了“小寡妇”
若叫他听见,他必要气笑了,这是咒他死呢?
“既是冲你,你就暂且不要进城了,明日我家公子自己进城看看。”丫鬟在屋里,毫不尽情谊的说。
楼士樊瞪了瞪眼,不、不管他了吗?
这是用完了就踹开?
“楼老爷似乎还没明白,楼辰听您的吗?”丫鬟在屋里笑了一声,“您跟着一起去南郡,是能引见楼辰,还是能在他面前说上话?不过是顶着舅舅的虚衔,他也从未把您放在眼里吧?”
楼士樊埋着头,脸上发烧。
“您做人不谨慎,得罪了这个又得罪那个。您不知道,我楚家与安家也是至交好友?您夹在中间,若是叫我们与安家有了嫌隙,也是不值当得很!劝您……自求多福吧!”丫鬟挥了挥手,立时又仆人上来驱逐他。
楼士樊难以置信,这楚家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昨日还楼老爷长楼老爷短呢……今日就自求多福了?
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啊?
丫鬟正要上前关门,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门廊外的楼士樊说:“婢子多言,劝楼老爷一句。婢子若是您,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无谓的浪费时间,而是趁夜离开,在想要我命的人发现我之前,就躲得远远的。惹不起的人,自然要躲着。”
楼士樊浑身一震,红着眼睛看着那丫鬟,他又急又气,似乎想咬人。
丫鬟却轻哼一声,缓缓关了门。
楼士樊越站,心里越冷。既然楚家靠不住……他不如重新回大齐去?去找他那好妹妹……
可转念间他想起在大齐见面时,妹妹隔着屏风与他说话,说是见面,实则他根本没见到她人。后来往来传话的都是那位老嬷嬷,他连与妹妹共处一室的机会都没有。
妹妹毕竟是贵妃,出宫一趟极其不易,唯一隔着屏风那次,还是接着廉家老夫人过大寿,她得了齐帝的特许,才得以出宫……大齐国都势力复杂,他即便真的找去了,妹妹又岂能真心护他?又真能护得住他?
楼士樊混混沌沌往自己院子里走。
刚进院子,他就听到墙角黑暗处有异动。
他吓了一跳,拔腿就要往明亮处跑……可惜一只布袋子,兜头罩住他。
他还没能喊叫出来,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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