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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知道阿负是有意拐来这里的,于是好奇的问:“阿负,你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口上说不稀罕我师祖,心里其实也想一睹他老人家真容。”
阿负摇摇头,“我在寻一个人,他或许会来这里,既然绕不远便能路过,就顺道过来碰碰运气。”
我好奇的问:“阿负,你在寻什么人啊?”
阿负想了想,没头没脑的说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啊……”
我差点被他气笑了,“你自己要寻的人,自己为何还不晓得?”
阿负苦笑,“这人我也不认识,只是有段时日被他扰的连觉都睡不好,故而决定出来找找他。”
我仍然是一头雾水,“他既然连你睡觉都能打扰,为何你却不认得他呢?”
阿负一脸无奈,“我也不晓得他是如何做到的,隔三差五就碎碎念些有的没的,也不知是在什么犄角旮旯念叨的,断断续续传到我耳朵里,很是烦人啊…….”
我越听越觉得有趣,“难道有人给你千里传音不成?可既然不认识,为何要传话给你呢?那人说的都是什么啊,可曾说过他叫什么?”
阿负轻叹一声,“听不甚分明,好像叫空什么的,一直在求我救救他……”
我笑道:“阿负,莫不是有人把你当菩萨供奉,日日给你烧香磕头,天长日久愿念就被你听到了,你快说,你到底是尊什么大神,怎的还瞒着我们。”
阿负笑得见牙不见眼,“闺女,你也来拜拜我,我保你嫁个如意郎君。”
星沉见我们越扯越没边了,轻咳一声问道:“这妖寨能随便进吗?”
阿负立刻从袍子里掏出一把毛茸茸的东西递过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对兔子耳朵,阿负随手捡起一对小耳朵戴在头上,瞬间印堂透出隐隐妖光,一身仙气尽数被遮掩了去。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学着他的样子挑了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戴在了头上,阿负大惊小怪的叫道:“可爱可爱,爹一会儿给你买一筐萝卜嚼。”
我扯了扯星沉的袖子问他:“师兄,你挑一对,我帮你戴。”
星沉额角抽了抽,不情不愿伸出手捏起一对。
我从他手中抓过兔耳朵,踮着脚尖帮他戴在了头上,然后瞧着他,差点乐出声来。
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瞬间将他一张冷脸变得不尴不尬起来,瞧着简直可爱的要死。
星沉萌萌的朝我瞪来,我忙憋着笑看向别处,勉强压下想把自己师兄变成宠物养一养的妄念……
第65章 笨死算了
乔装成了三只小妖,阿负还是没急着带我们进去探听消息,而是带着我们在山寨四周晃了一日,我亲眼瞧着他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与进出山寨的各色小妖个上演了一出出相见恨晚的大戏。待到天色渐晚时,七十二寨各路小道消息已满满当当塞了我一脑袋,大到哪个妖王背着老婆找小狐狸精,小到七十二寨有几个耗子洞,我全都能讲个头头是道。
阿负这才带着我们进了寨中,我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一边小声跟星沉说话。
“师兄,方才那个小妖说师祖每晚要享用十八个花黄大闺女是什么意思?师祖难道还吃人不成?”
星沉与阿负同时把嘴闭成了死蚌壳,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谁都不肯给我答疑解惑。
又行了两步,光怪陆离的街上忽然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响声,脚下地面也跟着震个不停,我好奇的伸长脖子,见两个模样十分标致的白衣少女提着白纸糊的灯笼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条两丈来长的白色巨蟒,那大蟒银光闪闪的粗大身躯几乎占去半个路面,将往来行人挤得东倒西歪,巨蟒蜿蜒游向前去,青石地面在他腹下一块块分崩离析,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和炸裂之声。
我呆呆看着巨蟒渐行渐近,这才发现巨蟒背上稳稳当当驮着一个极尽奢华的白玉床,上面镂刻镶嵌的珍宝翡翠简直可以晃瞎人的狗眼,一个下巴尖削媚眼如丝的男人懒洋洋斜躺在床上,烈焰红唇似笑非笑的翘着。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一寨的大妖,瞧着妖气冲天好生气派。
巨蟒所过之处,脚下地动山摇,我只顾张大嘴倒吸凉气,没防备脚下地面塌陷,差点朝那巨蟒刀片般锋利的鳞片上扑去。
星沉一把将我扯到一边,我扑腾了一下,引得那白玉床上的男子垂下眼睛朝我望来,他随手向我抛了朵小白花,风流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赠你一宵快活……”
我抓着那大妖抛过来的花,顷刻被一股馥郁的花香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把头上的兔耳朵震飞了,我慌忙摸了摸耳朵,那人朝我挤了挤眼睛,又一路摧枯拉朽的扬长而去。
阿负待那巨蛇行远了,才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位应是三十八寨的妖王,诨名白娘子,行事最是放荡不羁,他方才扔给你个什么东西?”
“一朵小白花。”
我扬起手拿给阿负看时,却发现小白花已悄然不见了踪迹。
我突然觉得心尖上好似被一片羽毛轻轻撩过,一阵说不出来的痒痒,我抬头看了一眼星沉,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嘴唇上。
不知为何,那个早已被我抛在脑后的春梦突然又浮现在眼前。
隔了这么多日,我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脸红了。
星沉见我神色不对,忙低头问道:“怎么了?”
我连忙避开他关切的目光,摸了摸莫名其妙烫起来的脸颊。
阿负突然皱起眉头说道:“星沉,今晚守好你师妹……”
星沉颇是不解的问道:“为何?”
阿负有些哑然,似是掂量了一番才说道:“那个白娘子自称妖界第一情圣,最是不正经,他扔给你师妹的东西有些邪门,总之你小心便是。
我摸了摸有些痒痒的鼻子,不知阿负乱七八糟说的是什么。
星沉若有所思的问道:“若不小心,会怎么样?”
阿负朝星沉挤挤眼,忽然凑到星沉耳边说了句什么。
星沉忽的红了脸,瞪了阿负一眼。
阿负笑着倒退几步,朝我们挥了挥手:“我生得这般玉树临风,自然是不能以身涉险的,我先去办点事,破晓时我们在寨子外面的小路口汇合。”
阿负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我和星沉戳在路边,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厮定然是找了个借口将我俩撇下,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星沉脸上的绯红仍未消去,讷讷说道:“走吧。”
我点点头,好奇的问他:“师兄,阿负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星沉躲避着我的目光,伸手将我的脸转向一边,淡淡道:“没什么?”
我又不甘心的问道:“那他为何要你小心着些?
星沉道:“那老神棍的话你信?”
我想了想,阿负的话自然是不能全信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信,于是我心中一边纠结,一边同星沉沿着热热闹闹的巷子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我又被街边一个琳琅满目的货架子吸引了目光,越瞧越是挪不开步子,星沉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我呆呆站在货架子前,便又折返了回来。
小摊的主人是个胖大娘,穿着一身十分夺目的大红裙子陷在椅子里,一身喜庆的赘肉从下巴到肚子一层叠着一层,远看好似一串压变形的冰糖葫芦。
胖大娘这人形修得颇是接地气,打眼一看比人还更像个人,除了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丁点像妖怪的地方。
她一张口,熟悉的感觉几乎让我热泪盈眶。
“这位姑爷,给小媳妇买盒粉呗,瞧你媳妇这小脸蛋,花多少钱宠着也值当啊。”
我讪讪笑着摆了摆手,“不值当不值当。”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连忙改口说道:“不是不是……”
怎的越说越好像我心中有鬼似的,我不知不觉又红了脸,快步向前走去。
初冬的凉风拂过脸颊,走了几步脸上的热气才渐渐散去,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什么东西被他随手放在了我头顶上。
我抓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秀气的小荷包,拎着颇有些分量,摇一摇里面的东西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大嗓门:“姑爷可真会疼媳妇啊,得嘞,收摊回家。”
我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方才琳琅满目的货架子已经空空如也,胖大娘正费力的起身收拾摊子。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星沉已经快步向前走去,只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这老妖怪太缠人了……”
她缠你两句,你就把她的生意包圆了……
啧啧,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冤大头啊……
我一边摇头嗟叹新鲜出炉的冤大头,一边喜滋滋打开施了扩张咒的小荷包,从里面随意摸出个东西。
是一对金光灿灿的小铃铛,瞧着可爱的紧。
我忙快走两步追上星沉,举着铃铛在他面前晃了晃,“师兄,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谁知话音刚落,拴着两个铃铛的线忽的断开,一只小铃铛骨碌碌落在了星沉怀里。
他迟疑着拾起铃铛,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了几眼,然后又递给了我,“给你。”
我正要接过,就听手里那只小铃铛好似一张会说话的嘴,蹦出一句“给你。”
连声音和语气都与星沉毫无二致。
我们两个愣了片刻,又同时说道:“这是什么?”
两只小铃铛也同时蹦出两句:“这是什么?”
我登时心花怒放,太有趣了,这两只小铃铛能传音。
我于是转身向后跑了几步,与星沉离得远了些,将铃铛举到唇边叫了句:“师兄……”
星沉在华灯下看着我,手放在唇边,我听到自己手里的铃铛低沉的“嗯”了一下。
好玩的紧,好玩的紧,我又向后跑了几步,然后再叫一声:“师兄……”
夜色下的星沉面目有些迷糊不清,身姿却愈发显得灼灼耀眼,我心中不知荡然起了什么东西,总觉得莫名的欢喜。
铃铛又低低“嗯”了一声。
我笑着问他:“你在做什么?”
铃铛沉默半晌,一言不发,我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星沉,他站在朦胧夜色里,比月光还要皎洁。
“想你。”
铃铛低低的说。
我登时笑得前仰后,“我就在你对面啊,你没长眼睛吗?”
铃铛沉默片刻,淡淡说道:“笨死算了……”
行过半条热闹的街市,星沉终于被手里的铃铛聒噪的忍无可忍,一把将铃铛揣进了怀里,啧啧,看来是不准备还我了,不过也好,待哪天月黑风高,我半夜学鬼叫吓一吓他。
行到一个岔路口时,我瞧着一面迎风招展的酒旗,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对星沉说道:“师兄,你觉不觉得阿负有点鬼鬼祟祟的。”
星沉点点头,“这老不正经的瞒了我们许多事,我有好几次见他给别人瞧病时,偷偷给那人施迷魂咒,被他医治过的人,出门之后就开始神神叨叨传风陵上神的行踪,那行踪完全是照着我们行路的方向编的。”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其实我是想说,阿负鬼鬼祟祟,定是背着我们偷偷喝酒去了……
星沉没注意到我哑口无言的表情,继续说道:“他提到风陵上神时,总是阴阳怪气的,可自己私底下却费尽心机散播风陵上神的假行踪,且这行踪与我们的路线毫无二致,分明是想引什么人出来,这次绕道来探七十二寨,分明也是因为听到了风陵上神在这里的消息,我猜他与风陵上神之间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张张嘴,更加哑口无言,其实我方才只是想拉着星沉一道去把阿负从酒肆里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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