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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到这里接过了话头,长叹一声:“本来啊,天女两届一选,都是岛上土生土长的男孩子,十五岁一次,十八岁一次,扮相不能有辱天女是一点,童子身是另一点。这届本该是我家小孩儿的,可他…”刘叔狠狠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年纪轻轻毛都没长齐就给我搞了个孙子出来,气死我了!”
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要安慰他还是恭喜他,只好闭嘴不言。同时心里也莫名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两人来者不善,字字句句都含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有准备,正好我和你阿公喝酒的时候他总提到你,我就想要不要来问问看,请你救个场。”张叔重新介绍自己,“鄙姓张,张水泉,是青梅屿止雨祭的统筹督办。”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惊雷,“余棉,你能不能当一下这届的止雨天女?”
他的语气轻松的好像只是让我去他家吃碗面。
我怔怔盯着他,面对他一脸诚恳,简直满脑袋的问号。
大家就这样静止下来,彼此谁也没说话,大概过了十秒,我才从喉间迟缓地发出一声:“…啊?”
张叔和气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褒是贬。
“因为我们看你的外在条件是很符合的,而且你阿公也说了,你一直忙于学业没空谈恋爱,至今也没女朋友…”
我去看阿公,阿公好似没有听清我们的谈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有时候我怀疑阿公不是听不见,他是装糊涂。分明我进来前三个人还谈得很顺畅,这会儿说听不清就听不清了?这么巧的吗?
“可我,可我再过两个月都要十九了…”我抽着唇角,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天女不是要不满十八的童男吗?”
“不是‘不满’,是‘不超过’,就是不满十八和十八岁的都可以。”刘叔快速指正,“你是正正好合适,简直是老天派来的救星。”
我拧着眉心,一时有些无措:“那个…我刚回来,饭还没吃呢,这太突然了,我有点蒙…”
“你不用现在给答复的,没关系的。”张叔看出我被吓到了,摆着手让我不用急着回复,给我充分考虑的时间,说着和刘叔一道起身,准备告辞。
“正好我们再去趟隔壁,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女搞大人肚子,神将骑车摔断了手。”张叔边说边不住摇头,“还好有阿山,阿山这小子真不错,去求他帮忙马上就答应了。我做了这么多年止雨祭,就属他最有神将的样子了。”
刘叔背着手往外走,话里也是庆幸不已:“是啊,今年偏偏还有什么环球还是寰宇来拍纪录片,县长都很重视,让我们好好干。还好有阿山那小子,不然真要干砸了…”
又是隔壁又是“阿山”,指向性太明显。我跟在他们后面送他们出门,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说…雁空山吗?”
张叔和刘叔已经走出门,闻言纷纷回头。
“是啊,他是今年的神将哦。”张叔道。
这又触及到我知识盲区了。
“神将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之前文应他们都没提到过的。
“哦,神将啊,神将就是…”刘叔想了想,用最简单浅显的话语道出了这一人物在止雨祭中所履行的职责,“保护天女,站在天女身边给她打伞的人。”
保护天女,给天女打伞的人?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偶像剧般的一幕——一名看不清脸的天女坐在神轿上,突然道路两旁的围观群众一阵喧哗,有人趁乱向天女投掷不明物体。说时迟那时快,天女身旁高大的神将挥舞巨伞一把将不明物体挡开,将柔弱的天女拥入怀中。两人四目相对,暧昧的情愫在彼此的默默凝视中无声流转。
“等等!”
张叔和刘叔本来都走到了院门口,听到我声音一下停住,回头看向我,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又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追上去,自己都怕自己反悔,用着虚张声势的大嗓门道:“我同意了!”
张叔诧异不已,可能也没想到我只用考虑这么短时间。
“你的意思是?”
“当天女!”我用着军训喊口号的气势道。
张、刘二叔对视一眼,霎时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
“你小子也不错啊,帮大忙了!”
[制作]困难选手小谢 两人千谢万谢,在我的目送中转去了隔壁雁空山家。
转身回屋,阿公站在家门口,背着手,满脸笑呵呵。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心里一突,以为他看穿我心思,又听阿公接着道,“我们棉棉最心软了。”
不啊阿公,你一点不了解你孙子。我不是心软,我是色迷心窍啊。
当晚八点一到,我敲开了雁空山家的门。
门一开,便见雁空山一脸似笑非笑对着我。
“听说你要当天女了。”
我立马有点脸红,耳朵都烫了:“阿公让我帮忙我才帮的。”我挤开他进入室内,“你不是也要当神将吗?”
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转身即逝,快的好像是我的错觉。
“你和秋秋先玩,我出去抽根烟。”
我回过头,便只看到缓缓合拢的房门。
客厅里雁晚秋正在打游戏,显然她方才听到了我和雁空山的谈话,边打游戏边头也不抬地问我天女是什么。
“天女就是天上的仙女。”我在她身边坐下。
她皱了皱鼻子,语气有些微妙:“和牛郎织女里的织女一个品种吗?”
“织女怎么了?”
“赵老师和我们说过一个故事,就是从前有个放牛郎,他家有头会说话的老牛,很聪明,有一天就告诉他,河边有群仙女在洗澡,让他偷偷藏起一件衣服,这样仙女回不了天上,就好留下来做他老婆了。”她一心二用,打游戏讲故事两不误,“他听了老牛的话,真的偷走了其中一件衣服。仙女洗完澡要回天上了,有个叫织女的找不到自己的羽衣,无奈下只能留在了凡间。”
“这样那样,织女和牛郎成了亲生了孩子,然后又被抓回天上,牛郎还去找她,感动了喜鹊,每年七月七就搭成鹊桥让他们夫妻相聚。最后就成了现在的‘七夕’。”
她放下游戏手柄,一脸严肃看向我:“所以你要扮演的这个天女认识织女吗?”
“应该…不认识吧。”都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神话体系的。
她点点头:“不认识就好,织女感觉脑子不太聪明,最好不要和她做朋友。”她板着小脸叮嘱道,“你要把羽衣藏藏好,不要被奇怪的男人偷走了。”
她年纪不大,操心的事情倒是蛮多。
不过,也要看谁来偷吧。
我视线转到窗外,雁空山立在院子里,一手夹着烟,一手滑着手机屏幕,暖色的路灯打在他身上,与轻纱一样的烟奇妙融合,好似整个将他笼罩在了朦胧的雾霭里。
感觉,这种神秘的氛围意外很配他。
“说不准织女早就看上牛郎了呢?觉得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帅这么壮,然后和老牛里应外合,故意给牛郎偷掉衣服,这样就能名正言顺两人在一起啦。”
要是雁空山来偷我衣服,我一定给他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雁晚秋久久无言,我低头一看,她眉头紧锁,一副并没有被我说服的表情。
“就算这样,织女眼光也不怎样,她喜欢的人竟然偷东西耶。”
我与她对视片刻,败下阵来,同意了她的观点:“你说得对,织女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多会儿,雁空山抽完烟回来了,雁晚秋突然叫住他,一本正经地让他看好我,特别是不要让人偷走我的衣服。
她有时候很聪明,聪明的不像个五岁的小孩子,但有时候也天真的可爱,叫人不禁感叹“总算有点孩子样”的可爱。
“什么衣服?”雁空山不解道。
我好笑地跟他说了事情前因后果。
雁空山了解经过后,并没有因为雁晚秋是个小孩子就轻视她的发言,反而非常认真地答应下来。
“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他转身去了厨房,我让雁晚秋自己先玩,起身跟过去,见他打开冰箱先后拿了罐冰啤和可乐。
“喝吗?”他将可乐往我这边递了递。
我伸手要接,他却换了只手,只是把冰啤塞到我手里。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了,便听“啪”地一声,雁空山将易拉罐打开后才将那罐可乐给我。
一手交可乐,一手交冰啤。
摸着罐身上滑落的水珠,我的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
怎么有人做这种事的时候还可以头顶清清白白一点不粉呢?
要不是我有通感能力,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我有企图啊。
“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不择手段也要留下对方吗?”
雁空山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啤,酒液顺着他唇角滑落,眼看要顺着脖颈钻进衣领,他粗犷地撩起t恤下摆,抹去那溜不听话的酒液。
“嗯?”他抬眼看我,似乎没有听清我的问题,“什么?”
他有八块腹肌,真要命…
我喉咙冒火,哑着声音道:“就是…你很喜欢对方的话,会为了留下‘他’甘愿做任何事吗?”
他挑了挑眉,半开玩笑道:“比如偷衣服?”
偷衣服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我无奈道:“包括但不限于,你会吗?”
他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摇头道:“想走的人,你永远留不住。”
第14章 彩排
【我在挑战一样从前从未做过的事物,不一定能做好,但应该也不会搞砸。】
网友a:少年人就是要勇于挑战。
网友b: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网友c:工作?还是追人?233或者给猫接生?
张叔说正式“止雨祭”前还需要彩排两次,让我和雁空山吃过晚饭到指定地点集合。
所谓指定地点是岛上一所小学的室内体育馆,因为是暑假,空着也是空着,就做了“止雨祭”的临时统筹办公室。
雁空山将车停好后,我们一道往体育馆走去。路上有点暗,没有什么灯光,整个学校唯有体育馆是亮着的。
知了吵得吓人,学校里不知是不是有小水塘,青蛙也加入了合唱的队伍,试要比比谁的歌喉更嘹亮。
我分心听歌,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一不小心踉跄着往前,差点跌个狗啃泥,还好及时扑住了前方雁空山的胳膊。
他底盘稳得不行,被我突然扑一下晃都不晃的,只是微微在暗色光线下偏过头,停下来给我时间站稳。
“这里太暗了,我牵着你走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灼热的大掌一把攥住,轻扯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