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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架西锐sr-22私人飞机缓缓的落在跑道上,停稳后,机场已经站了几排黑衣人,单从那阵势看来,坐在这飞机上的人绝不简单,终于,飞机中的秘密人物亮相了,一袭深色的西装将他的贵族气质显露出来,双手很随意的插在裤兜里,缓缓的扫视下周围,所有的人都点头致意。
站在下面等了很久的倪振东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伸出手:“vic少爷,住处已经给您安排好,是照您的喜好,在山顶,方便您看山观水。”此时的倪振东更像个跑腿的小马哥,只是眼底那不经意间掠过的精光,更让人清楚黄鼠狼绝对不会给鸡拜年。
“倪叔叔可真是想的周到,不过,我得去会见一下老友,不然,时隔多年,我怕他会忘了我!”这个看似贵族富二代的男人长着一张立体感极强的脸,典型的欧洲血统让他看起来就像杂志上的男模,但他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难掩的霸气,金发碧眼让他看起来和这里的黄种人完全不同,给这个即将到来的清晨增添了几分异域色彩。
韩天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却能够让他回味无穷,蓦地,移动电话响起来,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起来,静静的,等着对方先开腔。
“哈喽?”电话另一端的人先开口,毫无疑问,是他。
“这么多年不见,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韩天洛不疾不徐的说着,信手拈来一支钢笔,沉甸甸的笔杆在手指尖滑动,随意的在指尖飞舞。
“我还以为你会对我倾诉些什么呢?不过,电话里说话,你不觉得着急吗?”维克也同样的,露出不动声色的笑容。
“时间地点,由你来定!”说完这些,韩天洛放下电话,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随即按响座机,“叫老于准备车!”
一家看似清雅的高级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着面对面的两个人,韩天洛,黑色衣衫,冷峻而又严肃,对面坐着的,是穿着一件很随意的休闲衬衫,而腿上的七分裤看起来多了几风不羁,脸上的笑容更是高深莫测,两人静静的对视着,不说话,也不动。
半响,当服务生的第一杯咖啡端上来的时候,韩天洛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维克就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爽朗的笑容让周边的人禁不住侧目,他纯正的中文字正腔圆,“韩,你总是那么的笃定,就一定觉得我需要客随主便吗?说不定过些日子,云翻雨覆,你就会成为我的座上宾!”
他的自信韩天洛并不放在眼里,淡淡的微笑,口气淡漠:“不要跟我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就好,咱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离开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针锋相对也不是第一次,选择这么个喧闹的地方,还真是你的风格!”
维克端起桌上唯一的那杯咖啡喝上一口,笑着说:“是吗?我倒是很好奇,这么多年,你竟然还会记得我,真的是很不容易,怎么?一见面不叙叙旧,就要谈公事吗?”
“叙旧?难道往事你很想回忆起来吗?我怕说太多让你不开心,倒不如直接讲公事来的痛快!”韩天洛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不屑。
看到他的表情,维克的表情变了变,冷哼道:“以前是我太小看了你,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以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谈话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也是最意味深长的,他们用德语交流着,任凭周围的人投过来多少异样的目光,都无法干涉他们的谈话,用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说着秘密的话语,仿佛隔绝了周遭的一切。蓦地,韩天洛起身,轻声道:“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成为你要挟我的筹码。”
“那么,咱们就拭目以待,看她是不是能不能活到最后!”维克富含深意的笑容定格在阳光下,随即,捻起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转身先一步离开。
韩天洛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钟离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洛少,他就是丁国玺的导师吗?”
“恩,他在制造违禁品方面是个天才,丁国玺和他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很多年前,我们同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他在武器和理化方面就很有研究,只可惜,一个人的目标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就会为世人所不容,他既然回来了,那么,接下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韩天洛的表情异常的严肃,收起脸上的笑容,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缓缓驶离的车辆,维克,将成为倪振东以外,他最大的敌人。
“可是,很多年前,他不是已经被驱逐出境了吗?”钟离不解,在他的印象中,除了那堆资料,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了解,他就像是从外星球上忽然来造访的异类。
“那对他来说,不过是养伤的最好机会,现在他的背后有强大的后台,想要击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并且,他是个十足的疯子,黑道白道都在觊觎他的力量,但没人能攻破他最后的防线,所以,他是个大麻烦!”
对于韩天洛来讲,九死一生,甚至是枪林弹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羁绊,这羁绊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也许他可以放手,任她离开,可他不想,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小小的牵挂,那个蜷缩在沙发里睡觉的人儿,那个总是用恨恨的目光瞪着她,却迫于他的威胁下能屈能伸的人,想起她,他的心里竟然暖洋洋的。
维克口中所说的她,会是她吗?他忽然将手中的文件扔给钟离,“孟买的这宗买卖,价钱抬到最高,如果不乐意,直接囤货在仓库,若是敢挑衅,就说,出价更高的人出现了,叫他们自己去查!”
听了韩天洛的话,钟离会意,他当然知道这个中的含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维克这次是为了扳倒韩天洛而来,那么,他恐怕要费很长的时间,花更大的精力。
庄小蝶呆坐在厨房里,忽然,手机震动声响起,竟然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戴枷锁的狼”:你在做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回复过去:学做菜,无聊的时候,还是要对自己的胃好一些。
“做菜其实有时候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在无聊的时候,即能用来取悦别人,又能打发时间,最重要的,是要看做什么菜了。”
“那你觉得什么菜做起来更有意义?”她思忖着,据江瑾浩的透露,查到了庄小蝶曾经居住的地址,在沿海一带的城市,距离这里,坐飞机至少也要四个小时的时间,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呢?当然,最先要做的,一定是哄的某人高兴了,他才能任由自己离开。
“法国菜吧,色香味俱全,并且做起来比较费时间,适合无聊的时候做。”
“这个提议不错,谢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坐在厨房里已经很久了,接连两天,韩天洛都忙得早出晚归,自己也乐得清闲,只等着江瑾浩给出信息,除了淡漠疏离的茉莉,情绪低落的端来一日三餐,整日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也好,寂寞闲适下来,种花养草,看守院子里的那些植物,她也算很忙,但是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胡思乱想也成了她必修的功课。
今天,突发奇想,想要做顿饭,打发时间,虽然吃的人只有她一个,但也要做点丰盛的出来,法国菜,念叨着,在网上搜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就培根菠菜派吧?看起来比较好吃,而且用料简单,厨房的冰箱里一应俱全,于是,动手坐起来,择菜洗菜,切菜全部都自己亲自动手,乐此不疲。
当她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午餐的时间快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加快手上的动作,忽然,门口多了一道身影,斜斜的靠在门边静静的望着她,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奇怪,当有人站在你身后的时候,即使他不说话不动,你也一样能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满脸诧异的转过头,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微笑:“你怎么大中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他冷冽的双眸在对上她的双眼时瞬间恢复了该有的温度,暖暖的,看着正在忙碌的她。
“没什么,做饭给自己吃呀,你吃过没?要一起吗?”她似乎心情很好,也许是天气的原因,今天的阳光懒懒的,洒在地面上,温度适宜,连带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太难吃就不要叫我了,我很累!”韩天洛转身,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翻阅起今天的报纸来,难得的悠闲,他才发现,有了她,似乎这里多了一点家的感觉,尽管,她每次做出的饭,不是糊了就是咸的厉害,但不等他取笑,她就自己乐开了花,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庄小蝶的心思全花在台面上,专心致志的切着菠菜,忽然,一个不小心,菜刀很不经意的切到了她的食指,“嘶……”她轻抽了一口气,还好切的不深,也就是这很小的一声惊呼,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他快步走进来,看到她正在挤着手指上的鲜血,沾满菜汁的手上乱糟糟的,他毫不犹豫的走上去,抓住她的指头,放在嘴里,吮吸着,他的舌软软的,有意无意的,碰到她的手指,微妙的感觉像电流般传遍全身,她禁不住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指,胳膊却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手里,他的眼帘低垂,并没有看她,而她的目光却已经无意识的落在他的脸上,那双黑色的瞳眸将凛冽隐藏在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疼惜,和不忍都写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她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湖中心将他的脸庞深深的映进去,在心灵的最深处,占据了一席之地。
末了,他松开她的手指,走出去,旋即,转身回来,手中多了一块创可贴,二话不说,为她粘好,然后,趁着她还在发愣的时候,从身后,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一下,一下的切着菠菜,温暖的气息轻吐出来,在她的耳际,痒痒的,却使她不想抗拒。
她开始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可以穿着昂贵的黑色西装坐在那,只是一言不发,便有震慑人心的威力。他可以穿着一身迷彩装,背着各种枪支弹药,游走在死亡边缘,面对任何突来的危险,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也可以挽起衬衣的袖口,刀法娴熟的帮她做菜。
她心猿意马的拿着菜刀,却并没有用一点力气,韩天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的掰过她的脸,“你是在想什么?切菜的时候思想抛锚,注定是要血淋淋的!”
此时的他衬衣领口敞开,袖口挽起,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褪去所有的光环,他,只是在帮她做家务的老公,不,是未婚夫,想到这些,她的脸禁不住一红,别过脸去,推开他,“你在这里我就做不好事情,你还是出去吧!”
他微微一笑,眼眸中露出异样的神色,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个女人,今天这么卖力的做什么,别有用心,就那么,嘴角带笑,倚在门边看着她。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看着屏幕,眉头微蹙,然后接起,转身离开,似乎是刻意背着她,庄小蝶见状,一下子从刚才的脸红心跳中回过神来,他终究和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过是为了某种理由留下来,千万不能动了邪念。
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走出去,朝窗外张望,许久,没有看到韩天洛的身影,于是,将菠菜派放进烘烤炉里,便一路小跑出去,看到花园里,正在和孟媛之说话的两人,从她的角度看,正巧看到韩天洛在帮她吹眼睛,距离很近,近的从别的角度看,像是在拥吻,但他们的动作看起来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的做作。
韩天洛松开手,退后一步,淡淡的说:“传真收到了?”
“是的,可是……”孟媛之吞吞吐吐间没有说话,今天的她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休闲装,这样的她,虽然少了些干净历练,但仍然看起来十分利落,就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干脆,“可是我知道那样查下去,势必会影响到你。”
“我既然敢发传真给你,就表示我已经同意,不会有人找你事,你尽管放手去查!”韩天洛并不堪她,他知道,对女人越仁慈,便会害了她。
“韩,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爱她,你是有目的的,对不对?”孟媛之的话让远远躲在树后的庄小蝶心中一阵阵的难受,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不爽。
“你查我?!”韩天洛的脸色冷下来,声音低沉,夹杂着黯哑的嗓音,看着她的双眸略带冷冽。
“对,我就是查你,不然你现在就杀了我!我绝对不会再干涉你的事情!”孟媛之的身体一晃,禁不住颤抖,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蒙上一层雾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她深爱的男人,已是泪眼模糊。
“不要在我面前流泪,你知道的,泪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韩天洛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副表情,他发传给给孟媛之,将自己旗下所有娱乐场所的地址都告诉她,为的,只是让她更好做,并且,将那张化学图标顺便也给了她,也许,她会发现,这和以前曾经出现的,名为:“梦之殇”的毒物性质一样。
“后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很久很久以前,我的16岁生日是你帮我过的,就是那一次,让我明白自己的心。”孟媛之强忍着,没有让脸上的泪水掉下来,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想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不会心疼她的泪水,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替我告诉你父亲,想要抓到我的把柄,在我没有做完我想要做的事情之前,是不可能的,让他别枉费心机了。”韩天洛没有接话,兀自的说了一句。
庄小蝶忽然想到,孟媛之很可能是刘婶的什么人,难道是,女儿?她知不知道刘婶已经死了,如果她知道韩天洛杀了自己的亲人,会不会恨他呢?
两个人的谈话时间很短,但躲在一边听的庄小蝶却很纠结,孟媛之的爱,赤裸裸,而韩天洛的拒绝,简直做到了极致,可是他是真的不在乎她吗?还是只是为了撇清两人的关系?他们的身份,确实是比较特殊,想到这,她的心里隐约有些难受,他对自己好,也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罢了,若是真爱,恐怕会像对待孟媛之那样,拒之千里之外。
孟媛之离开,韩天洛转回身,对着不远处的树干说:“起来吧,你不怕腿蹲麻了吗?”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真的麻了,小声的嗫嚅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后背长了眼吗?”
韩天洛不予理会,径自大步离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她忍不住猜想,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碳水化合物做的,时而激情四射,时而又冷漠的好像北冰洋来的,简直就是个怪物中的极品。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收到一条来自江瑾浩的短信,上面写着:“下午三点的飞机,能准时离开吗?”
她急忙将短信删除,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却不知,有些慌乱的动作早已被某个人看在眼里。
果然有事,他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显露无疑,他就知道,这只兔子早就蠢蠢欲动了。
饭桌上,一盘香喷喷的美味佳肴,韩天洛坐在那,等着她煲汤出来,这中西合璧的菜式也只有她能想出来,做的汤就更不用说了,闻一闻便知道,番茄鸡蛋汤,汤的颜色还好,但是放在口中抿上一口,竟然是,甜的。
看到韩天洛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她嘟囔道:“难道不好喝吗?”于是,自己大刺刺的抓起勺子舀上一口,禁不住啧啧嘴,“还真是……”说罢,端着汤碗又转身回到厨房。
两个人的饭吃得极为斯文,纷纷各怀心事,长长的餐桌上一人一头,距离甚远,偶尔有碗勺碰撞的声音响起,剩下的,全是安静,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蓦地,他开口:“下午我要出去,后天才能回来,这两天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禁不住喜笑颜开,面上却佯装镇定,好呀,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两天的时间,足够她一来一回,只是,囊中羞涩,难道还要问江瑾浩借吗?“不准备带我去吗?”她虚伪的问一句。
“好啊,你去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动身!”韩天洛不动声色的回答,吃着盘子里的饭,动作优雅,一句很随意的话,却让某人有种想死的冲动。
恨不得咬舌,她忙摆手:“算了,我还想再熟悉一下环境,你还是自己去吧,回来我研究出几道菜给你做。”忍不住腹诽,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善解人意了?
“不要在我面前信口开河,否则,你会后悔的。”他依然吃着饭,看似不经意的说。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只怕自己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吧?急忙低头不语,言多必失,言多必失,还是专心吃饭的好。
吃过午饭,她转身去洗碗,韩天洛就已经离开,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心中很高兴,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又听到脚步声回来,她竖起耳朵,没有转身,继续洗刷刷,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停下。
“给你张银行卡,以备不时之需。”韩天洛的声音不紧不慢,淡淡的,却听得出他在等她答复。
“不用,我不想欠你更多!”庄小蝶转过头来,一脸的严肃,她怎么能轻易的接受,这就代表,她真的卖身给别人了。
“不,是借你的!以后还我。”不由分说,放到她手中,然后在她耳边说出一串密码,不太好记,但她还是记住了,正想说什么,他却已经离开。
握着那张银行卡,心中感触颇深,有钱人就是大方,随手都直接给卡,想想自己,确实是悲哀的要紧,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是两点整,再不赶紧,可能就要延误时间。
四个多小时后,她有些疲倦的从机场走出来,沿海的城市,空气清新,她贪婪的呼吸着,站在街道上,感受着这里的另一番滋味,江瑾浩从把她送进机场开始,就一句话:“你确定要一个人去吗?”
她几乎头也不抬的确定:“我只是去看看风景,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别告诉韩天洛,我绝对是安全的!”
尽管如此,江瑾浩脸上的复杂神情依然没有停止,“我不告诉他,他未必会不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就说我出去旅游了。”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说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但具体的事情,到时候再随机应变,现在的她,满怀着憧憬,只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个怎样的人。
江瑾浩眼看着她登机,然后一步步的离开,心中大有不解,怎么就遇见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蓦地,他一转身,看到一个有些异样的身影,依稀是一身红色衣裙,戴着很大的墨镜,遮掩了半张脸,但他仍然能认出来,她是曾经袭击过自己的人,跟上去,却因为人群太多,被冲散,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心中莫名的,有些惆怅。
庄小蝶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去,看着车窗外飞速疾驰的风景,渐渐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情怀,大概是以前在这里生活过的原因吧,有种怪异的熟悉感,尤其是看到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物,她的心中便忍不住掀起阵阵涟漪。
“师傅,这里是哪里?”她感觉车辆正行驶在一辆高架桥上面,忍不住问。
“你是外地人吧?这是咱们全国最长的跨海公路桥,由高崎引道,跨海主桥和集美立交三个部分组成。”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一听到有人问,作为本地市民的他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便迸发了,开始很耐心的讲解起来。
庄小蝶听得认真,呼吸着海边的新鲜空气,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很久没有这样的自由感,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庆祝一下呢?韩天洛不在身边,那种压力也随之消失,微微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
“您说的地址,到了!”她闭上眼睛小憩了不多时,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想要找的地方,蓦地,直起身,给钱,下车,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建筑物,如果说,这里曾经是她的家,那么现在,她根本看不出任何家的迹象,普通的小洋房,不大,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狼狈,四周焦黑一片,所有的东西都看不出它的本来面貌。
脚下踩着碎石子,一步一步的走着,她忽然发现,自己对这里,根本一无所知,院子里的小花园里,种着一颗樱桃树,此时,正是樱桃盛开的季节,但树枝上的果实却是寥寥无几,树干上黑乎乎的一片,似乎经历了一场无边的大火,如同垂暮的老人,苟延残喘的活着。
映着大门的地方,应该就是正厅,里面的铁门严重变形,被几道刺眼的白色封条给封上,为这里更增添了几分凄凉,她顺手撕掉那几张封条,这个样子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上锁,也是不会有人来的吧?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会是睡梦中的地方吗?庄小蝶,你的家就是这样毁灭的吗?忽然,想起江瑾浩所说的话,韩天洛的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后,他便性情大变,从此只为复仇而生,也许,这一刻,她才有同样的体会,如果她的家也是这样失去的,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不是也是要报仇呢?
她坐在面目全非的客厅里,沙发,冰箱,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于一旦,仿佛这场大火就在昨天,她几乎都能看到熊熊的烈火燃烧过后,现场的凄惨,猛地捂着胸口,心跳的厉害,很难受,那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她忽然朝楼上跑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打开,却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也许能认出本来面貌的东西,应该都被拿走做调查了,而调查的结果,便只是几张简单的死亡证明。
三个人,同时葬身于火海,如果她还活着,除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外,还有一个,难道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她胡乱猜测着,不经意的,看见角落里扔着一个浑身焦黑,但却没有损坏的存钱罐,是个维尼熊造型的陶瓷存钱罐,缓缓的走过去,捡起来放在腿上,取出纸巾擦拭着,看着它,眼泪竟然忍不住要掉下来,那种无法说出口的心痛,让她抚摸着小熊的手颤颤巍巍,呆呆的,不知坐了多久。
“维尼,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存钱罐在她的擦拭下,有些地方被擦拭干净,被大火熏过的地方仍留下斑斑点点的黑色,看起来很难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所幸,它没被彻底毁灭,也没有被当成证据带走。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咔吧”声,应该是脚踩在废墟中发出的声响,却没能逃过她的耳朵,急忙起身,快速贴着墙根,侧耳倾听,安静,无尽的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沉默一般,她尽量蹲下身,不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前,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蓄势待发。
蓦地,黑洞洞的枪口从楼梯的转角递出来,持枪的手刚一出现,她便举起碎片狠狠的刺上去,随后便是一系列熟悉的动作,拉,摔,踢,后面的人也不再隐藏,子弹“砰砰”落在地上的声音,她迅速回身,将那小熊存钱罐放进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打开其中一间房门,关上门,砰砰跳的厉害的心,在危机面前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不带任何拖泥带水。
打开窗户,二楼,不算高,但跳下去如果扭到脚,马上就会变成筛子,她不甘心这样死去,于是,坐在窗口边,抱着墙外的管道,缓缓的下滑,手臂的力量险险的支撑着她,漂亮的落地。
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她的动作会如此的快,如此的敏锐,追杀她的人也毫不犹豫,从上面开枪,但在树木的遮掩下,她逃了出去,快速的来到门口,几辆越野车早已等在门口,车上留守的两个人不等拿出枪,已经被她扭断了脖子,拽下驾驶位上的人,点火,松手刹,踩油门,飙出去。
后面的车毫不犹豫的跟上,也许是到了外面,都将枪械收敛起来,只是,穷追不舍,庄小蝶完全忽略加速的心跳,只是一味的逃跑,她清楚的明白,这些人不止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抓活的,若不是,她刚才在房子里早就已经被狙杀了,现在,她还有命或者,势必是要抓活口,所以,她豁出命来也要逃出去。
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脸庞,竟然是韩天洛的,心中忍不住鄙视自己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他,可是,当一个人在危机关头能想到的人,那一定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当然,被危险冲昏了脑袋的她现在不会想那么多。
周围的风景快速的往后退去,现在的速度只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额头的汗水密密麻麻,车速提到120,沿海的晚宴公路上,本来有不少车,但见了这阵势,所有的车辆都退避三舍,纷纷让路,甚至有的,已经被后面的车辆擦肩而过,随即打了几个旋转被迫搁浅在半路上,车厢尾部开始冒烟。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镜头,记忆的藤蔓不分场合的往脑海里钻,一个陌生的面孔闯入脑海,是个男人,她听见他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喊:“小蝶!回来!”记忆中,她正在朝前拼命的狂奔,子弹落在脚边,却没有砸在身上。
也许,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什么让自己分身,但是,就在这近海的公路上,一幕幕回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得不想,下意识的蠕动嘴唇:“哥哥!”
忽然,后面紧追不舍的三辆车被迫放慢了脚步,从后视镜中清楚的看到,一辆纯白色的法拉利从侧面追过来,车速快的耀眼,漂移,横扫,从驾驶位上伸出一只手,举起枪,瞄准其中一辆车的轮胎,“噗!”那黑色的越野车打着旋,车身倾斜,重重的撞上了旁边最近的车,两辆车碰撞在一起,车门擦出火花来,随即,冲出去。
沿海的公路越来越窄,旁边的海路变成了高耸的悬崖,一个不小心,便会坠落,掉下去有幸便是深海,倒霉的,就是石礁。最近的地方,只能并排过两辆车,庄小蝶心中一惊,那辆白色的法拉利是敌是友,她不知道,但是至少,他可以替自己解决剩下那一辆车。
仅剩下的那辆车,火力迅猛,在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击中之后,开始毫不犹豫的亮出家伙,子弹不断朝白色法拉利招呼过去,而那辆法拉利竟然丝毫不在意,左闪右闪,避开攻击之后,便是一阵不停歇的回击,越野车中传来一阵惨叫声,应该是有人中枪了,庄小蝶眼看着身后的一阵枪战,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放慢速度,想要看清楚法拉利中坐的人是谁,这时,不远处一阵汽车轰鸣声,近在咫尺,弯道内侧的凸面镜中映出一辆黑红相间的大卡车。
“滴滴!”大卡车显然不知道拐角处竟然有三辆正在争斗的车,当看到庄小蝶的越野车时,已经是无法停住脚步。
她的脸色变得刷白,打着方向盘,却在已经看到卡车直直的冲了过来,心中只道:“完了!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色的法拉利像疯了一般加大油门,以车头为重心,车位横扫过去,侧身重重的撞击在那剩下的一辆越野车上,越野车被撞得无法控制,冲着大卡车飞过去,“砰!”的巨大撞击声,越野车被撞飞的同时,白色的法拉利也因为力量和速度过大而无法自持,被掀翻在地,头朝下,滚了几个跟头,滑向了悬崖边缘,一头扎进了海里。
庄小蝶的车辆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也滑向一边,在距离悬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身严重损毁,她的头磕在方向盘上,身体却因为系着安全带,没有被甩出车外,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在白色法拉利掉下去的瞬间,她看清楚了驾驶位上的人,黑色的衬衣,面色沉稳,即使在危急时刻也没有惊慌失措,带着黑色的墨镜,额前的刘海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吹起,那张俊朗的面容,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韩天洛!”她忽然无法自控的冲下车,不顾自己额前流下来的鲜血,随手抹了一把,看着那海上飘着的,尾朝上的法拉利,但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悬崖很高,她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这么替自己死,心中的惊慌让她的心跳几乎慢了半拍,有一瞬间的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在跳下去接近水面的那一刻,她没有后悔,只想救他。
即使是初夏,海水依然冰冷,她的身体在没入水中的时候,耳膜像被贯穿一般,失去了听觉,身体快速的下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才慢慢的四肢并用,往慢慢下沉的车子游过去,身体现在似乎有千斤重,水下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费力的睁开,干涩的感觉让她觉得眼珠都要爆出来了。
胸中鼓着一股气,终于,艰难的接近了法拉利,她趴在车窗上往里看,只看到座位上大片的鲜血,却没有看到人,不死心的绕着车转了一圈,真的没有人,难道,他在车辆落下来的瞬间,就已经死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现在头脑尚还清醒的她,一定会发现,自己是疯了,竟然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寻找那么令人讨厌的他。
她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再次大喊:“韩天洛,没死就快出来!”
她的声音在这片辽阔的海域迅速被淹没,眼角有些红红的,他是为了自己而死,他是为了自己而死,暂时将这种难过理解为愧疚,她紧紧的捏着拳头,看着岸上的惨不忍睹。
忽然,一只手猛地按住她的头,强行将她摁进水中,外面“砰!”的一声枪响,她被人提出来,抱在怀里,而那个人,手举着枪的姿势没有变,凛冽的杀气,让这沾了海水的身体更加的冰冷,岸上有个人应声倒地,因为距离太远,看得不太真切,但,应该是死了。
她呛了几口水,依着他的力量,大吼道:“你怎么不死呢?你为什么没死?”
湿透的衬衣贴在他的身上,脸上却带着微笑,她竟然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来,为什么只是这样就让他感觉心里涌出一丝甜蜜?
“我死了你怎么办?!年纪轻轻当寡妇可不好!”韩天洛微笑着,收起手中的枪,不远处的岸边,呼啸而过,几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边上,齐刷刷的黑衣人走下来,站在那恭候着。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是出逃而来,该怎么交代呢?这时候才发现奇怪的地方,怎么她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小雅?狐疑的目光盯着韩天洛,后者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然后搂着她往岸上游去。
手心处黏黏的,她伸开手心,看到满手的鲜红,鲜血染红了周边的海水,她大惊,“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看到她紧张兮兮的神色,他没有拒绝,任由她掀开自己的衣服,后脊,已是鲜血淋漓,她心中一阵窒息的痛,不再说话,而是和他一起,拼命的朝岸边游。
韩天洛浑身湿透的站在其中一辆车前,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目光冰冷,看着那些黑色衬衣的人,“你们保护人就是这么保护的?”
下面人统统不说话,蓦地,一辆黄色的法拉利f430从不远处缓缓的开过来,小雅一身性感黑裙从上面走下来,看到韩天洛,微微颌首。
韩天洛迈开步子,拉着庄小蝶往前走,蓦地,缓缓转身,“一报还一报你们都知道吧?”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苍白,随即一个个有条不紊的走到岸边,然后,出乎意料的跳下去,庄小蝶隔着车窗朝外望,只见,他们像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海里,而小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好像体罚学生的老师,正在等着他们悔悟。
“你疯了吧!”庄小蝶指着那些人,拉了他一把,看到他眉头微蹙,这才想起,他受了伤,于是,肚子里的愠怒稍微平息了一些。
“这就是责任,一个好的手下,如果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遇见敌人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他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感,好像他们这样为他服务就是天经地义一般,而令庄小蝶的心里不爽了好一阵,这就是老大的风范,能力不容小觑。
“你过来!换我开!”庄小蝶指指自己的副驾驶位,忽然发现,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坐在副驾驶位,而没有礼让伤员的意思,现在想起后悔还不晚,车子还没有发动。
他出奇的没有反抗,而是慢慢的下车,走到副驾驶位上,换她下来,做好后又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会开?”
“这有什么的,你以为只有你家有赛车吗?”庄小蝶说着,一踩油门,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因为刚才的速度与激情,她体内的兴奋因子还没有过去,索性便什么也不管了,在沿海公路上飞奔着,半响,才想起问:“咱们去哪?”
“跟着前面那辆车走!”韩天洛懒懒的靠在座位上,下巴轻轻抬抬。
她会意,跟着前面的车开,一直到了近海的私家别墅群,才看到一栋很开阔的房子,半路上,那辆车调头开走,她这才看清,开车的人,是钟离,他一丝不苟的专注着前方的路,似乎并没有询问,是要跟进去,还是离开,显而易见,这里很可能是他的某个秘密基地。
别墅很大,但比起原来的地方,相差很多,这里更多的不是奢华,而是清雅,因为靠海,海风微微的吹拂在脸上,让人心神荡漾,而走进这栋别墅的,只有他们两人。
“小雅呢?”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该有什么样的场景呀!
“她不会跟来的,任何人都不会跟来!”韩天洛说着,忽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扶我上去!”
她想要拒绝,但看到他后背被血水浸湿的衬衫,只得作罢,所有的话都被掐死在肚子里了,扶着他,慢慢的上楼梯,虽然她知道,这一点伤,绝不至于让他连路都走不了,但是这么赤裸裸的揩油她却不能拒绝,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她欠他的,如果刚才不是他的阻挡,她现在,恐怕已经被压成肉饼了,那种情景,她不敢想象,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
“想说感谢的话,就不用了,我不想听废话!”庄小蝶正欲开口,却被他的话给挡了回去,她翻了翻白眼,敢不敢不这么有先见之明呢?
韩天洛笑了笑,伸出手,打开其中一间房门,通过指纹识别后,门应声而开,他故意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肩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终于看到了一张很大很大的床,他重重的趴上去,顺带连她一起压在身下,“累死了。”
“我去给你弄药!况且,衣服都湿透了!”庄小蝶急忙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暂时被石化了,他的唇距离她的脸很近,近的可以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
试着推推他,“起来!”
他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右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确定不会给我毒药吗?”
“我倒是很想毒死你,然后篡权夺位,以你老婆的名义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个想法还真不错!”她嘲讽道,知道他故意那么问,便故意气他。
“你敢吗?”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一点也不像个伤者,倒让她像个受伤的绵羊,不得动弹,额头上的青紫一片让她看起来像个刚刚受过虐的小宠物,他笑着起身,朝浴室走去,不多久,便听见淋雨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还有他妖魅的话语:“要进来一起洗吗?”
“你……”她无语,不要无视一个伤者,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男人,这种身份足以让受伤等等全都变成浮云,不多时,他披着白色浴袍走出来,摆成大字型继续趴在床上。
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眯起眼睛,“虽然我对你刚才的救命之恩很感激,但是你这种危险男人,我可不敢有任何妄想,你还是让我帮你疗伤报恩吧!现在不流行以身相许!”
“可我就是觉得以身相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做事不安排理出牌的男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擦枪走火的可能,尤其是在看到她满脸的无奈,还夹杂着刚才对惊心动魄的恐慌感,然他体内的兽性禁不住想要爆发,只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暂时被遏制在体内,肆意的游走。
她冷哼:“你要是不想失血过多而死的话就让开!”这下很轻易的推开他,四处去找药箱,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有赫冰配备的药箱,这是救命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没有。
“你不奇怪吗?我会把自己的秘密根据地告诉你!”
“狡兔还三窟呢!就算你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地方,我也不觉得奇怪。”她拉开每一个抽屉寻找着,却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的侵犯隐私权。
“在左边的第三个抽屉里!”韩天洛轻声说道,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回想刚才的一幕,他真的是毫不犹豫,当看到那辆大卡车冲出来的时候,什么复仇,什么担当全都抛之脑后,他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掉进海水的那一刻,车内的安全气囊打开,海水从车缝中以缓慢的速度涌进来,但身上的安全带却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当时身体随着车辆慢慢的下坠,然后又因为浮力慢慢的往上升,这么长的时间,他只有一个想法,岸上很可能还有没死的人,她有危险。
也就是这么一个想法,支撑着他从车里逃了出来,利用自身的隐匿,很轻易的发现了那最后一个幸存者,正举着枪,对着她。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前,却然他无比后怕,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马,如果不是他放下手中所有的活马不停蹄的追到这里来,那么,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庄小蝶看看自己半湿的身体,刚才的海水已经几乎被风吹干,浑身都散发着咸咸的海腥味,无视这些,慢慢的将药箱里备用的无菌包打开,用镊子夹起棉球,动作熟练的为他擦起伤口来,还好,伤口不深,也许是在车辆翻滚的时候擦出来的伤,却也算掉了一层皮,他脸上的汗水慢慢的流下来,却硬是没有说话,他身上的肌肉很结实,不说肚子上的六块腹肌,宽厚的肩膀也足以证明,他不单单是个西装革里的商人。
因为他趴在床上,她才有勇气盯着他看,千疮百孔的伤口,让她心中莫名的抽搐一下,他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才能坚强的生存下去,比起江瑾浩的富家公子哥生活,他绝不只是动脑子就能带领一帮人那么简单。
尽量让自己手上的动作显得轻柔,她一边擦着,一边回想刚才的那些人,剩下的幸存者会被他抓住吗?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自己?还是,他们只想抓活口回去交差?
如果不是今天的一番折腾,她也不知道,自己飙车的动作可以那么的潇洒,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在看到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乱箭穿心一般的难受。
韩天洛感觉到背上从针扎般的疼痛变成麻木,她的动作慢下来,他抬起头,轻声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流泪?”
她一愣,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是有多么的暧昧,随即咬咬牙,“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会!”她想不出所以然,只是觉得自己不会,但是刚才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却让她感觉,这辈子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否则她的小心脏是绝对受不了这种刺激的。
“我想喝水!”他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等等!”她急忙撒丫子朝外跑去,与其回答那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倒不如跑跑腿,这个地方和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完全不同,这里有着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户,在不拉上窗帘的时候,能很好的看到外面的海景,看着落在海平面上的太阳,她的心里觉得异常的舒服,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是以纯白色为主,虽然不算温馨的给格调,但她觉得,没有出现黑色就已经够不错了,看着这样的地方,她禁不住幻想,如果以后自己可以和自己的爱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好了。
他一下喝掉整杯水,看着她还黏糊糊粘在身上的衣服,笑道:“你去冲个澡吧!别等下变成咸鱼干了!”
庄小蝶瞥了他一眼,“不用你担心!”当她找遍屋里的其他房间时候才发现,只有这一个浴室,只好又折回:“怎么只有一个浴室?”
“我从来不会在这里迎接任何人,除了,爱人!所以,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浴室!”
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多了几分暧昧,她没有接话,自己走进浴室,浑身沾染了大海的气息,如果不洗澡的话,怎么能受的了,看着镜子中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有额头那一抹鲜血,禁不住感慨,这算是刀尖上添血的生活吗?几乎每一天都充满着惊险和刺激,她想要的生活是这样的吗?毫不犹豫的否决。
水池边缘放着一件男士衬衣和短裤,她犹豫了一下,再看看自己湿透了的衣服,还有衣袖被挂破的地方,像其乞丐装似的,确实没办法穿,索性,不管那么多,打开花洒,直直的站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淋雨水冲在身上,暖暖的,顺着脸,脖子,往下流,之前再多的恐慌和磨难,仿佛都随着水流而去,他的脸庞,那一份笃定,还有毫不犹豫冲到卡车前面的一幕幕,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中某个位置被柔软的击中。
冲个澡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穿上他的干净衬衣,单是一个上衣都足够遮住大腿,索性,便走了出去,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他,莫名的悸动让她的心跳快了几拍,蓦地,一个陌生的声音闯进来,让她浑身肌肉绷紧,当看到来人,却又下意识的放下心来。
“你难道不好奇吗?”一件黑色的抹胸短裙,将她的身材显露到极致,精致的脸蛋上一双魅惑十足的双眼,望着庄小蝶的时候,多了几分玩味。
这个曾经差点要了江瑾浩命的红衣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庄小蝶靠在墙上,忽然想起,她曾经叫出自己的名字,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认识我!”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把我的匕首还给我!”女人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她的脑袋,但这次她没有丝毫的松懈,上一次是因为惊讶,加上看到她一时没有接受,所以,才不得不多走了这一趟。
“什么匕首,我不知道!”庄小蝶想起上次那把匕首,这次她还真的没有带在身上,当然,她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份,让这个杀手一而再的惦记。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用枪抵住她的庄小蝶的下颚,她收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冷艳。
“你认识我,而且知道我的过去,却又不告诉我!只为了一把区区匕首就来寻我,有这么简单吗?”看着她的双眼,庄小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不会伤害自己,因为,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这是我对你的警告,如果你想好好的活下去,就不要再追查下去,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做他的女人,或者离开他,去寻找自己的生活,都无所谓,如果你一定要追查下去,一定会后悔的!”女人将手中的枪对准韩天洛,他依然躺在床上静静的闭着眼睛。
庄小蝶一惊,急忙走到床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一字一顿的说:“你不能动他!”
“这么快就爱上他了?!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女人的枪口没有移动,尽管,她并没有要伤害人的意思。
庄小蝶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他,就算是受伤也不可能睡得这么熟,难道是被下药了?她忍不住鄙夷,还说这里没人会来,怎么轻易的,就被人闯进来了呢?!看来,做在某个位置上,是应该24小时警惕自己的人身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睡梦中就走到阎王殿去了。
“动了他,你也难活着出去,我是为你着想!”庄小蝶此时才知道,自己说谎话的本事也不赖,她明明清楚的知道,没有人跟过来。
“是吗?在你还没有想起我是谁的时候,不要随便说话!我来不是为了杀你,只是警告,你若不听,也别怪我,下一次见面,我是杀手,而你,就是我要杀的人!”她冷冷的笑了一下,接着,慢慢的走了出去。
“别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呢!喂!”庄小蝶想追出去,却又担心韩天洛的安危,所以,她只是说话,却没有挪动脚步,当女人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急忙趴在窗边,看着沉睡的他。
“韩天洛!醒过来!快醒过来呀!”晃晃他的肩膀,依然没有反应,摸摸他的鼻息,呼吸均匀,应该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吧,不知道被那个女人下的什么迷药。
她站起身,缓缓的往外走去,这里的海景,一定很美,仅剩一半夕阳倾斜在海面上,在推开玻璃门的时候,站在外面,吹着凉凉的海风,心情大好,这样惬意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能够不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想着远离危机。
躺在床上的韩天洛蓦地睁开眼睛,手从被单里抽出,手机屏幕上,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正在说着什么,画面很清楚,就连她脸上白皙的皮肤都能看得真切。
点击发送,“嘟”的一声响之后,他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快速的发短信出去:“等你答复!”
他穿着睡袍,走到客厅,手中端着两杯红酒,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浅色衬衣,倚着栏杆,静静的,在夜色与白昼刚刚融合在一起的光影下,思忖着什么,微微发呆的脸颊有些绯红,望着不远处的海岸,一双修长的双腿,给人无限遐想。
“你什么时候醒了?”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急忙转身,看到他,清眸中带着些许惊讶,还有惊慌。
“刚刚醒来,睡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失眠了,怎么?你不累吗?还是被刺激的,太兴奋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她身边,韩天洛微微上扬的嘴唇带着笑。
“也许是吧,太刺激了,我大脑都混乱了!”她别过脸去,不敢与他直视,心中腹诽,如果他知道刚才有把枪对着他,不知作何感想。
“喜欢这里吗?”他轻声开口,抿了一口酒,微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一身睡袍的随性,加在他的身上,原来也可以这么的协调。
“喜欢,如果我将来有这么一栋房子,看日出日落,然后无聊的时候,吹吹海风,让自己清醒一些,岂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这是她的心里话,不知为什么,心里话竟然会说给他听,不是该讨厌他的吗?
“倒是挺会享受生活,那你哥哥呢?倪天泽若是知道,原来你根本构不成威胁,恐怕就不会出谋策划那么多东西出来。”韩天洛当然知道,倪振东绝不会轻易的放任自己的锦囊袋落入别人手里,相比倪天泽,倪安安这个身份更多的,是作为女人来利用,枕边风,永远比千军万马,或者金钱来得厉害。
“他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我是小强,再大的风浪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她诡秘的一笑,然后嗫嚅道:“你不就是我的靠山么,其中一种生存方式。”
韩天洛脸上的神情冷下来,忽然上前一步,低头望着她的脸,“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到这里还做什么吗?”
她脸颊飞上两片浮云,“突然想起一个老朋友,去找他,结果就被埋伏了,然后,就遇见了你,剩下的,你都看见了,善后事情处理好了吗?”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故意转移话题。
“不要转移话题!”他俯身,近距离的凑近她的脸,那双黑色的瞳眸中映照出她有些心虚的样子,“我最恨别人说谎话,我希望,在我得知真相前,听到你说出来。”
她不敢与他对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想要使唤我,就应该相信我说的话,再说了,你同意我行动自由,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过问太多。”
看她硬着脖子反驳,韩天洛的脸上又恢复了邪魅不羁的笑容,他懒懒的倚在门边,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笑着说:“是不是一定要灌醉你才会说实话呢?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喝醉酒的样子,比较可爱,也比较诚实!”
他的话让她的心顿时落入谷底,醉酒,她上次醉酒都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吧?正想发问,他的手机响起来,接起来,走了进去,留下她一人在露台上,形单影只。
江瑾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韩,你在哪里?”
韩天洛冷哼一声:“你直接问她在哪里就行,拐弯抹角,不是你的风格!”
“我辛苦好半天,就换来你这点冷嘲热讽……”江瑾浩微笑着,看着屏幕上的资料。
“说重点!”韩天洛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啰嗦,喜欢喋喋不休,所以没好气的回他一句,那个用枪指着自己的女人,他当时真的是强忍着没有揭竿而起!
“s组织里最出色的女杀手,金鳞,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只有重大任务的时候才会出动,但是近一年来,她频繁出现在各种场所,所以,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过,因为没有固定居所,所以很多人想抓到抓不到她。”江瑾浩吹吹杯子中上下浮沉的茶叶,淡淡的说着他所查到的结果。
“哦?她就是上次威胁你的女人吗?看来你还是很值钱的!”想起刚才庄小蝶坐在床边挡住自己的一幕,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恩,威胁我事小,伤了倪安安事大,赫冰险些要揍我!”江瑾浩当然知道,这事情怎么可能瞒过他,赫冰那家伙,永远是知无不言。
“这件事情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收起你玩世不恭的心,看见女人就走不动了,你的命,早晚丧在女人手里!”韩天洛当然知道,庄小蝶手掌心的伤口是帮江瑾浩挡刀子留下的,这点让他心里不爽了好久。
江瑾浩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这点你不必担心!”抿一口茶水:“世上女人多的是,总不能像你一样,不是躲着,就是囚着。”
韩天洛脸色一变:“我要你的一手资料,对刚才她去过的地方,还有追杀她的人,如果没有,就别跟我那么多废话!”
“ok!ok!”江瑾浩笑着说,他当然知道,庄小蝶刚才去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但是,这些该怎么跟韩天洛交代呢?他真的开始头疼了。
韩天洛挂掉电话,脑海中思忖着金鳞的话,离开这里,她的意思是说,这里很不安全,那么,这个地方一定是某个人的家,或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庄小蝶一直站在露台上没有进来,夜色笼罩下来,海边旖旎的灯光环绕在她的周身,让她不舍离开,尽管,海风开始变得有些凉丝丝的,打在脸上,身上,她禁不住抱紧双臂,忽然,身体一暖,一件外套已经披在了她的肩上,她转过脸,看到夜色朦胧下,他淡然的表情。
“海景好看吗?”他不疾不徐的开口,显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但这个人还没有任何意识。
“恩,它让我忍不住想家了。”她实话实说,尽管她不知道韩天洛现在知不知晓她的身份。
韩天洛拉着她坐在露台上的长椅上,两人肩并肩看着不远处的海景,这一幕温馨的场景让她感慨万分,曾几何时,她恨他恨得要死,怕他,怕他揭穿自己的身份,但是这一刻,她却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可以这么温柔下去,她绝对会忍不住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我小时候,每次感到迷惘的时候,就会跑到海边,独自坐上一夜,这样,心里会舒服很多!”他的表情没有变,眼神却黯下来,那些最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羁绊他的致命弱点,每当他想起,就会想要放弃眼前的一切。
“你也曾生活在海边吗?”她迷惑,下意识的,说出了个“也”字,这一刻,他的侧脸看起来如此的陌生,刚毅,加上一如既往的笃定,他更像个谜,谜底只有在最后一刻在会揭晓。
“也许吧,我都忘记了家在什么地方,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情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想起,就像你一样,是因为自己失忆,还是不愿想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目的,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韩天洛毫不避讳,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这样轻易的留下来,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有些类似仇恨的东西。
“我想做,但却没有你那么笃定,更不会运筹帷幄,所以,随时随地都会有被你抓走的可能,所以,我决定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看着他的眼神,她知道,一切都会变成事实摆在眼前,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暂时的遮掩。
“那么这几天呢?我可以在这里养伤吗?”他觉得这是个极其拙劣的借口,但是,他不喜欢看到满眼都是仇恨的她,这样的女人,让他感到惧怕,尽管,他仍然在利用她,却不想因此而失了她。
“这是你的地盘,随你便!”
“你会陪我吗?直到回去之前?”他知道这里的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专属于他自己的地方,很想留下他们两人的身影,也许只是简简单单的居住,却给了他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这些年的血雨腥风中,早已被遗忘太久。
她点点头,继续对着远处发呆,蓦地,身边一空,他已经起身离开,她微笑,呆着这里让她感到很舒服,不想走,却看到角落里放着的陶瓷小熊,查下去,这个陶瓷小熊就是她唯一的动力,庄舟究竟是不是她的父亲,真相,近在眼前。
太久了,她坐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自己都快要石化,变成看海的石猴,缓缓的起身,小腿都有些麻痹了,回到客厅里,闻到一股阵阵芳香,吸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已是饥肠辘辘了。
“吃饭吧!”韩天洛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袍,端着盘子的样子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滑稽,这一幕她禁不住盯着看了好几眼,想要将它定格在自己的脑海中。
看到她发呆的样子,韩天洛自顾自的坐下,指着桌子上的饭菜,“我虽然不是很会做南方菜,但还依稀记得些,尝尝吧!”
她一脸的讶异,笑道:“有谁知道,他们的老大还下得了厨房?真是令人惊讶!”
“总比你总是做焦糊了的好,作为女人,这点你很失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顺便撬开一瓶红酒。
不是西餐,也不是烛光晚餐,而是一桌看似平淡的菜肴,但在她看来,这样的惬意让她留恋,这样的他虽然陌生,却让她感到很舒服。
“那好吧,我尝尝!”她夹了一口红烧肉,真的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的感觉让她食欲大增,饥饿感随之而来。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很久,久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身处在哪里,久得她总觉得这好像是最后一顿晚餐,所以,她吃的两眼放光,最后终于在肚子的抗议中收手。
夜色更浓,喝了一点红酒和啤酒的她双脸颊绯红,步履瞒珊,走在他身边坐下,微醺,用手敲敲桌子:“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很戏剧化的,我又恨又怕的人救了我,是不是很令人惊讶呢?”她的话开始不知不觉的多起来,抓着啤酒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微笑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明明不胜酒力,还有这么喝下去,不醉才怪,也好,去去今天的晦气,死亡带来的冲击力会带给人无限的压力,也许给她解压的最好方式就是醉酒,话多些,说出来心里舒服,睡一觉醒来,她便又是那个不怕死的女人。
“那你是不是很感激我呢?”他轻抿一口酒,今天的日子是他多年以来最放松的一天,这周围埋伏着他的人,如果不是他故意,金鳞怎么可能走进来,也许是她太过急切,想要警告某人,她们,会是什么关系?
“我才不感激呢!你是个大坏蛋,十足的混蛋,总是利用我,随时随地拿我这个鸡毛当令箭,你的命就是命,我的就不是父母生的吗?”她哼哼,趴在桌子上,抱着自己的酒杯像抱小狗一样的抱着。
“那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他的目光中露出无限的疼惜,他心里很清楚,她不是倪安安,却要背负倪安安留下来的一切,只因为他想要留住她,也许,她在寻找自己的身世,但他没有从中阻挠,也没有帮助她,这样,算不算很不地道呢?
“迫不得已?人生迫不得已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就你那么多呢?复仇的伯爵,你就是个复仇的伯爵,但是,就算报仇雪恨了,你又能得到些什么呢?”她开始口无遮拦。
他的眼神中透过一丝寒光,方才的温柔不复存在,“复仇,不单单是为我自己,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要恨我,也不要怨我,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
“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韩天洛!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应该不会这么惨吧?!倪天泽,那个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都会找人灭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我现在是韩天洛的女人,他们会倒向哪边呢?倪振东那边?还是我这边?你却还想着利用我,说不定,那些情报,早就被倪振东给买走了!”
她的话没有错,她现在,最多保留着倪安安的身份,却没有了当初的实力,论妩媚,她没有,论眼神,她也不足倪安安的媚眼一瞥。
“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听我安排就好。”韩天洛站起来,扶着她往床上走去,“睡一觉,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我一点也不困,我还在想着今天飙车的事情,真刺激,太刺激了。”她不停的嘟囔着,躺下的一瞬间,却已经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不累,她多想要一时的安宁,也许,明天一睁开眼睛,她就又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女人,她要做好倪安安,要躲避陌生人的追杀,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追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这是她进入梦乡之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韩天洛慢慢的走到电脑前,打开邮件,看到黑三发过来的信息,却没有收到江瑾浩的,于是,电话打过去,那边的暧昧音乐声让他有点想要扔掉听筒的冲动。
“喂?”江瑾浩看到来电,急忙收起刚才的玩味,严肃道。
“你是不准备把资料给我,对吧?”韩天洛的声音不大,却有着足够的震慑力。
“是你一开始让我去接近她,博取信任,可是,她把我当朋友,我不能把朋友都卖掉吧?!你不知道,当她收到那盆昙花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开心,这样一个单纯的人,你怎么忍心……”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却被韩天洛打断。
“我不想听理由,我要的是结果!”韩天洛忍不住提醒道,他发现,对这个兄弟,他是越来越无语,每当遇见女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变得没有界限。
“结果你一定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江瑾浩当然不会傻到以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质问自己,没好气的说道。
“我要知道的是,她究竟是不是庄舟的女儿?!”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喂?喂?”江瑾浩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挂断。
韩天洛扔掉手中的听筒,捏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庄小蝶,原来她真的是庄小蝶,庄舟是她的父亲,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尽管,在他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时候,尽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他多么希望,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或者只是个杀手,受命于某个组织,那么,他会选择消去她所有的记忆,留她在身边,可惜,她不是。
庄小蝶睡梦正酣,忽然一脚踢掉了薄被,有些不舒服的转身,感觉有些凉凉的,身边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随手抱起来,继续睡觉,蓦地,觉得身上一暖,薄被又盖在了身上,她下意识的说:“谢谢啊!”
两秒钟后,忽然炸毛似的,揭竿而起,床上,睡觉,还有人盖被子?什么情况?当她睁大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只看到正在睡梦中的韩天洛,没有盖被子,赤裸的上身,只穿着一条休闲短裤,但是,这样的他看起来,掩不住的男性魅力,而她刚才抱着的,应该是他的胳膊,薄被已经被捡起来,依然搭在她身上。
窗外的微弱灯光照进来,打在他的脸庞上,暖暖的光线,将他坚硬的线条抹平,看起来,多了几分孩子气,她在发愣的同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又与狼共枕了?蹑手蹑脚的下床,抱着自己的枕头,然后,走到客厅溜达了一圈,搔搔脑袋,犯愁了,睡哪呢?
沙发吧?很大很柔软,可以选择,可是,没有薄被,这样睡觉,一定会感冒的,但是,真的很困,酒后头痛的要命,就这么睡吧,索性,抱着枕头便蜷缩在沙发上,不出两分钟便又睡着了,睡梦中,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坐靠在海岸边,静静的观海,好像,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地老天荒。
光线,渐渐加强,隔着眼皮,照的人很难受,她不舒坦的翻了个身,然后醒来,空落落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身上依然盖着薄被,随手拨拉一下额前的刘海,满脸狐疑,他?不在家?
这个疑问让她感到自己有些好笑,什么叫不在家?搞得跟他就是这里的男主人似的,穿上鞋子走到他的卧室门口,敲敲门,无人应答,推门,竟然没有关上,里面亦没有他的身影,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他很忙,应该会回去了吧,难道这说明他放任她自由了?
只见,桌上留着一张纸,刚劲有力的字迹,“桌上有饭,如果你要出去,老于的车就在门口,后天接你回来,我有事,先回。”
当她看到“后天接你回来”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莫名的欣喜了一下,只是,这种小小的快乐随即又被犯愁而取代,接下来,她要去做什么?还回到那个地方吗?悄悄看看好了,远远的看一下,不进去,也就不会被注意。
吃完十点钟的早饭,她揉揉还有些钝痛的脑袋,一边往外走,一边猜测他这么着急,忽然回去,是要做什么?看来不应该只是回去谈生意,那会是什么呢?
刚走出门,老于开着车已经等在门口,她忍不住偷笑,这个人还是韩天洛的御用司机,这么千里迢迢的,都跟过来,为他开车,看来,某人收买人心的本事极大。
“倪小姐,去哪?”老于看到庄小蝶坐在后排座位上,也不多问,而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呃……”她说出那个昨天险些丧命的地址,老于二话不说便发动车子,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她也不好多问。
半响,老于关上车窗,打开空调,最近的天气是有些闷热,“这个地方是他以前用积蓄买下来的地方,靠海,而且空气不错!”
她有些诧异的点头,难怪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别处的奢华,而是多了几分朴素,还有家的感觉,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他是不是很少来住?”
“基本没有吧,每年,也就能来一次,时间很短,看看就走了,你是第一个住进这间房子的女人。”老于说完,从后视镜中往后看了她一眼。
“我是该感到很庆幸吧?”她讪讪的说着,咧嘴笑了,“可你觉得我依然不知足对吗?总是想要掀起腥风血浪。”
“那倒也不是,你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让他明白,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并不是非左即右,无论你是谁的女儿,都不一定会带来厄运。”老于的年龄,说起这些话来一点也不造作,反而让她感觉受益匪浅,是的,自己这样下去,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只是回来看看,就被人追杀,也就是说,她已经暴露了。
“也许我是不该出现,给他惹来这么多的麻烦,本该是被利用的人呢!”她感慨着,探头望着窗外,却没有开窗。
“他第一次给人买花,第一次买给女人,那种表情,你是想象不到的,你,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同。”
“什么花?花?”她忽然想起,自己房间里种着的那盆昙花,难道,也是他买的?
“你知道的,只可惜,会错了意。”老于意味深长的说。
她不再说话,仔细的回想着,当初江瑾浩对自己的好,原来,她猜的真的没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一切,都是韩天洛的安排,江瑾浩,也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