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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陈榕与燕黎定下措施的是燕黎手底下的士兵,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令行禁止,几乎可以完美地执行任务。与此同时,还有专人在整个墨城做宣传,免得有人恐慌,还以为得病了就是被抓去关起来等死,而不肯主动报告。
起初确实有一些阻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墨城人的配合度越来越高,而外来者也在武力的威慑下,乖乖地听从安排,即便有闹事的,也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墨城一项项措施施行下去,说好的防疫小册子也被送了出去。当然,那些藩王肯不肯听就是另一回事了,陈榕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半个月后,墨城的患病人数增加到了一百五十六,但并没有出现大爆发的迹象,反倒是听说别的地方发生了瘟疫的大流行。
为了巩固防疫成果,陈榕在城外另行建了临时居所,外来者一律住在城外,同时又派出士兵维护秩序、由医疗队派人检查病情,若有人状况不对立即隔离。
在防疫一个月后,陈榕不禁有些庆幸这时代交通的落后。现代交通太过便利,病患可以满世界跑,而这时代不是。病患人都跑不出几里地就病倒了,根本来不及传染到远方。
因此,墨城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唯一要防的就是外来者。
而从不断迁移过来的外来者口中得知,其余地方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陈榕和燕黎送出的小册子明显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或许是不相信,或许是执行力不够,总之疫情并未在当地就控制下来,而是不断向外蔓延。
陈榕本来只想在墨城呆上一段时间,等疫情好转了就离开,没想到城内情况是好些了,却有源源不断的病患过来,她不得不继续留在墨城,一直到了两个月后的冬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疫情波及的地方,藩王们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异地作战的西岐军更是一团糟,再加上又到了冬日,西岐还未打下魏王的领地,就留下不少得病死亡的尸体,直接掉头回去了。
陈榕在墨城一直待到了来年,康瑞二十七年开春,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密集的人口变得稀疏,疫情也自然地慢慢结束。
这期间,陈榕一直跟陈家堡保持联络,要求吴小萍等人做好防疫工作,新加入陈家堡的人必须在城外待上几日,确认无症状之后才能入城。
这一日在得到探子回报之后,陈榕和燕黎相对而坐,看着报告久久不语。
陈榕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这场疫情似乎帮了我们大忙。”
燕黎面色亦有几分复杂:“确实,天意弄人。”
探子回报显示,其余藩王的势力因为这场疫情都有不同程度的缩水,即便军队因疫情损员不多,但因疫情导致的军心涣散,多了不少逃兵,整个封地内民生都要崩溃了。
相比较而言,陈榕几人提前做好了应对,在墨城等州边境做好最严格的防控,又严控进入州内的道路,使得宿州、岖州、以及半数被长留山脉包围的涠州受到了相当的保护,这三个州作为如今齐王府的根基,没受到太大影响。
如今,疫情已基本过去,现在出击的话,可以迅速将魏王拿下。
“现在是不是该找个理由打魏王?”陈榕问。她希望齐王能尽快得到天下,也希望可以尽早拥有跟西岐一较长短的实力,如此才能有把握救回卫承。
燕黎思考片刻道:“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疫情是从魏王封地往四面八方传的,魏王封地自然受损最严重,要打下来只怕会比当初打已经失去了沥王的津利城更容易。
至于开战理由,甚至都不用花心思编。如今朝廷自顾不暇,藩王个个想反,只要齐王府有一个“理由”,谁会管它是不是合理呢?
因此最终齐王府给出的开战理由是“交出行刺齐王世子的刺客”。
公开场合下,燕黎还十分给面子的用绷带缠住了手臂,做出一副受过伤的模样。
齐王府出动了两万精锐,整个火炮营压上,不算行军时间,只用一天就将魏王府邸拿下。
魏王倒是还活着,只是被关押了起来,齐王说等待朝廷派人来查明真相。
然而,朝廷这时候怎么可能派人来?
随着疫情的逐渐退去,原先被中断的战争又恢复了进程。当齐王攻打魏王的时候,其余藩王其实并未投过来太多视线,因为他们也在忙着“趁他病要他命”——认为隔壁在此次疫情中大伤元气,因此动手的大有人在。
而西岐那边,战争并不在本土,疫情也因边境封锁的关系而未伤到西岐本土,在深入西岐的士兵们自愈或死亡后,西岐又卷土重来,只是这回从更北面进入大邺国土,避开了齐王。
西岐手中有大邺皇太孙,目前西岐最想做的,是以皇太孙之名拿下大邺朝廷,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慢慢收编或消灭其余藩王。
整个大邺,遍地开战,倒是齐王在打下了魏王的封地之后,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
既然其余人打得正酣,齐王府能节省一些力量最好,何必去凑热闹呢?
在不知不觉中,齐王已经拿下了大邺西南的四个州,这已是整个大邺差不多四分之一的国土。若这四个州像南州那么富庶,其余人打都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就好。只能说,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愿以偿。
康瑞二十七年秋,陈榕来到这世界两年整。
在疫情稳定后,陈榕便回到了陈家堡。战场的事她也帮不上忙,还不如搞好后勤。粮食方面,齐王府有充足准备,不用担心,她只要搞好医疗和火炮的更新换代就好——其他势力也不是傻子,也在想办法搞出齐王府的火炮。
齐王妃似乎是在陈家堡住出滋味来了,一直不曾离去。
陈榕回来这天,齐王妃神秘地将陈榕拉到事务大厅,又挥退了下人,只剩下陈榕与她二人。
便见齐王妃看着陈榕,低声问道:“榕儿,你与我透个底,你对黎儿究竟是什么想法?”
陈榕一愣,略做思索,齐王妃却赶在她开口前道:“我不是在逼你什么,只是……若你实在瞧不上黎儿,也无妨,但你可要答应当我的义女。”
陈榕:“……?”
齐王妃说完便看着陈榕,等着她的回答。
陈榕觉得,这齐王妃实在狡诈,乍一听,她都快以为,齐王妃是因为喜欢待在陈家堡,所以非要跟她攀亲带故,即便她不当王妃的媳妇也不要紧。
可细细想来,不还是在逼她表态吗?
陈榕倒并不在意这点,凑过去在齐王妃耳边说了几句。
齐王妃震惊地看着陈榕,好一会儿才掩嘴道:“你走之前,我知你是要去控制疫病,还当你那时候只是说笑呢,没想到你真……”
她说着赞赏地对陈榕道:“果真是得了我的精髓,晓得要用这样的法子勾着黎儿的心。如此一来,他在战场上必定会万分谨慎,无论如何都要完好无缺地回来娶你。”
陈榕挑眉笑问道:“您不嫌我伤风败俗吗?”
齐王妃摇摇头,叹道:“若是旁人如此,我自然会有如此想法。可你是黎儿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巴不得你如此呢。”她说着俏皮地眨眨眼,“这世上哪有一碗水端平的人?我喜爱你,你便是做什么都是顶好的。”
陈榕心中叹为观止,不愧是齐王妃,双标都如此光明正大。
她在墨城待了快半年,跟燕黎朝夕相处,原本她就对他很有好感,那点好感慢慢变质,最后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吧?
她来这世界两年,有幸从未被这糟糕的时代毒打,从未真正变成这时代的人,她还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她为此而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太会写打仗,这一整段就这样侧面描写一下吧~快完结了,完结后还会有一点番外~
女主本章干了啥“伤风败俗”的事大家就不用深究了,反正jj又不能写→。→
第66章 人设不能崩
康瑞二十七年剩下的几个月, 北方战事呈现胶着之态。
西岐在这次疫情中受损较少,因此北上进攻大邺朝廷的路上并未遭到太大的阻碍。
两国边境间本来有个藩王, 但那藩王在疫情中损失惨重,已经无力抵挡西岐,干脆就直接投诚,奉皇太孙为主。
随后, 西岐与大邺朝廷之间,已没了阻碍。
西岐派出二十万大军, 而大邺朝廷仓促间也凑出了十五万人——藩王中几乎没有带兵相助的,反而增收兵卒为己用, 再加上疫病的影响,能凑出这十五万实属不易。
西岐和大邺朝廷目前还在相持阶段。论后勤, 一方是远道而来,另一方是管理不善,没一方能讨得了好, 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卫承是西岐举起的大旗, 因此并不在前方战场上,而是在西岐境内, 否则卫承要是不小心被人杀了或救走了, 西岐就是师出无名, 而其余藩王就不一定会像现在一样不用管舆论可以心安理得地旁观——虽然兵是西岐的, 但对方是打着皇太孙的旗号,那就是大邺皇家内部争斗,藩王不参与舆论上也没错。
因陈榕知道卫承在安全地带待着, 因此并未为他的安全担忧。
只是有时候想起他还在陈家堡的那些日子,难免心生怅然,也就更期待着找到将他救出来的机会。
康瑞二十八年的春节,陈榕应齐王妃的邀请,去了齐王所在的勒云城。
西岐那边跟大邺朝廷打得热闹,齐王府这边却是近几个月都没有战事。
陈榕时隔数月再见燕黎是在勒云城外,他早早骑了马在城门外二里地等着,见了齐王府的车队便迎上来,勒马在马车旁跟随,扬声道:“母亲,一路辛苦。”
马车内传来齐王妃略带了笑意的声音:“不算辛苦。黎儿,这大冷的天,不必与我们同行,你且先回去,我们待会儿便到了。”
燕黎咳了一声,微微俯身,轻声道:“母亲,榕……陈姑娘可随你一起来了?”
齐王妃来之前写信告诉燕黎,自己会把陈榕一道拉过来过节,但并不能保证,后来也没再来信说过此事,因此他并不知道陈榕来没来。
齐王妃打开小车窗,只露出自己小半张脸,叹气道:“榕儿她不肯来,我也没什么办法。”
燕黎心中的期待顿时化作失望,他没太表露出来,只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不肯来谁劝也不管用。”
齐王妃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又敛了下来,正色道:“黎儿,听母亲一句劝,你配不上榕儿,就不要过于执着了。”
燕黎刚想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愕然地望着自己这一年前还觉得谁也配不上他的母亲。
马车里传来一阵没忍住的笑声。
齐王妃回头嗔怒道:“榕儿,不是叫你别出声了吗?我难得见一次黎儿魂不守舍的黯然模样,你就不能让我多瞧几眼?”
燕黎顺着齐王妃松开的车窗看进去,那正懒散地坐着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陈榕又是谁?
陈榕连忙认错:“是我的不对,我错了。”
不过因为她止不住笑,因此这道歉便显得毫无诚意。她是第一次见到齐王妃坑燕黎,觉得很好玩。她跟齐王妃相处的时间比跟燕黎相处的时间都久,毫无悬念地取得了齐王妃的欢心。
再一抬头,她便对上了马车外燕黎亮晶晶仿佛少年的双眸。
见到陈榕,燕黎哪里会再追究自己母亲联合陈榕骗了他又在言语上贬低他的事,他克制着飞扬的情绪,肃然道:“母亲,我有些正事要跟陈姑娘商量,想暂且借她一用。”
齐王妃道:“我说了可不算数,要榕儿答应了才行。”
她说着给陈榕使了个眼色。
陈榕看了眼在外头眼巴巴地等着的燕黎,到底没忍心继续哄他玩,便当没注意到齐王妃的眼色:“我没什么问题。”
齐王妃顿时瞪了过来。
陈榕讨好地笑了笑,连忙打开马车门走出去,燕黎长臂一捞,将她带上了马背,另一手一扬,不知何时带上的大毛毯将陈榕紧紧裹住,即使马跑得快也寒风不侵。
“母亲,我们先行一步!”燕黎跟齐王妃暂且道别,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齐王妃从车窗见自己儿子带人绝尘而去,不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果真是儿大不中留啊,还是她的王爷好——只是,黎儿都出来接榕儿了,她的王爷呢?腿断了不成?!
“走!”齐王妃拧眉,气势汹汹地吩咐道。
燕黎带着陈榕,却并未回城。
陈榕被燕黎抱在怀里,又有毛毯整个将她裹住,也看不到外头,只能抓紧了燕黎的衣襟,以免在颠簸中掉下去。
过了会儿,马的速度放慢,陈榕慢慢扯下毛毯,只见马在一条冰冻的河旁停住了。此刻是冬日,周围一片荒芜之色,就像是影视剧里杀人灭口的场景似的。
陈榕看看河,再看看燕黎,出声道:“我们没这么大仇吧?”
燕黎没明白陈榕的意思:“什么?”
他也没等陈榕回答,便翻身下马,又揽着她的腰,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陈榕不想直面外面的寒冷,便继续裹着毛毯,看着燕黎诚恳地说:“上回是我不对。”
燕黎一愣,如同被当头浇了盆冷水,盯着陈榕半晌,带笑的眉眼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