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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的武官和文官是两个系统,不过单从品级上来说,季良这个百户是正六品,而县令是正七品,季良在跟谢知和说话时,语气间隐有些高高在上。

谢知和藏于袖口下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但面上分毫不露,自是不提自家背景,只道:“下官姓谢,季百户随意称呼便可。”

只说姓不具名,这就有些强硬的意味了。

季良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点头道:“那便叨扰谢县令了。我齐王府有一批货被人劫走了,世子爷领着我等一路追查来了此地,还请谢县令行个方便。”

“那是自然。”谢知和道,“不知齐王府丢了什么?”

“这个嘛……”季良拖长了音调,他还没想好丢了什么呢。

谢知和却误会了季良的反应,他看向依然坐于马上的齐王世子,扬声道:“世子,若要下官配合,还请据实相告,下官才好帮着一起寻到胆大包天的贼人!”

马上坐着的,正是季良挑出来的假世子,名叫谷椋,是齐王很倚仗的一位千户之孙,模样长得好,人也机灵,难得的是身形跟燕黎相似,换上燕黎的战甲后还挺合身,眉目间隐约有些贵气,足够以假乱真。

谷椋此刻演的,是眼高于顶版的燕黎,从刚才开始既不下马也不正眼看谢知和,做足了傲慢的姿态,闻言道:“要你配合,你配合便是了,何必多问?”

谢知和一瞬间怒气上涌,不过是个藩王之子,怎么敢如此跋扈!

但他忍下来了,只道:“那便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你敢!”谷椋怒喝道。

季良连忙道:“世子爷,您消消气!小人知道您是因丢了货而烦心,但也没必要迁怒他人不是?”

谷椋看看季良。

季良回看他,用眼神示意,过了过了,收一收。

若非谢知和盯着,谷椋此时就该不好意思地摸头了,他忍住习惯的力量,故意缓和了语气对谢知和道:“不过就是些普通的货物,还请谢县令让我入城,好好调查一番。”

谢知和见齐王世子后退了一小步,心情舒畅了些,他看了眼齐王世子后头的军士,正色道:“世子尽可入城,但这些军士,还请在城外等候。”

季良疑道:“城里可有什么不方便?上回我们来,牛县令可没拦着不让进,莫非……”

谢知和心中微跳,点头道:“确实有些不便。如此多带着武器的军士入城,会令城中百姓惊慌。下官身为庆平父母官,自然不忍见百姓如此。”

季良看了眼谷椋,确切地说是看了眼谷椋身后的燕黎,见自家世子爷微不可查地点头,他毫不意外,只心中微叹,对谷椋道:“世子爷,属下觉得谢县令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如我们暂且就带个十几人入城吧?”

他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是在给谷椋下指令,谷椋领会其意,点头道:“便如此吧。”

谢知和松了口气,等着齐王世子那边分配好留下的和进城的,便在前领路。

县城内不好骑马,这时候谷椋才下马走路入城。

季良走在后头,与燕黎并排,极小声地说:“世子爷,您觉得这谢知和如何?”

燕黎盯着前方谢知和的背影,低声道:“确实有几分可疑,再看看。”

“是。”季良点头。他觉得,其实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很有些狗拿耗子的意味,不过嘛,世子爷高兴就好,王爷都不管,他一个百户,只要保证世子爷的安全就够了。

谢知和没把齐王世子带去县衙,只是将他带到了城中驿站。庆平县的驿站倒是经常修缮,看着还不错。

谢知和不愿让齐王世子自己在城中乱跑,便道:“不知世子查到的线索为何?”

谷椋看了眼季良:“季百户,你来说。”

“是,世子爷。”季良恭敬地应下,转头对谢知和道,“我们这一路追来,认为那贼子伪装成商人,带着王府的货物入了城,谢县令告知我们有哪些地方可贩卖大宗货物,我们自己去追查便好。”

“季百户说笑了,贼人既然入了庆平地界,下官便有职责将之抓出来。”谢知和看着谷椋道,“只要世子在庆平一日,下官自应在旁陪同。”

谷椋看了眼季良道:“那行吧。”

谢知和道:“如今天色不早,集市早已下市,不如由下官做东,世子再详细跟下官说说,下官也帮着拿个章程。”

他到底还有些心疑,打算趁着酒酣之时探探口风。

谢知和看着谷椋,自然没注意到燕黎对谷椋点了点头。

谷椋道:“好,要此地最好的酒楼。”

谢知和心中对这位齐王世子的评价又降低了些。

其后,季良陪着谷椋,带了些人随谢知和离开,剩下一些人留在驿站,而留下的人中,就包括燕黎。

等天色逐渐暗下来,燕黎换上夜行衣,打算夜探县衙。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来谢知和不想放他在庆平中自由行动,宴请他也是要探听他的来意。这谢知和警惕太过,反而让他更信了几分潘家的报信。

不过,他今晚打算先去县衙看看。

翻墙一事对自小舞刀弄枪的燕黎来说小菜一碟,从爬上县衙墙头到翻进去,唯一的意外是有一片墙体因年久失修而不稳,他正好撑着那块墙,险些因此摔了。

县衙内稀疏的巡逻家丁躲起来亦是非常容易,燕黎没费多少功夫便摸到了后堂。从这守卫严密程度来看,谢知和怕是没在县衙藏什么重要机密。

造反一事,所涉颇多,再怎样也会有些蛛丝马迹,原本燕黎溜进来,正是打算碰碰运气。

燕黎思索片刻,没去书房这种过于显眼的“机密之地”。他打算再看一圈,若没什么异样,便再另想办法探查。

他正走在一条幽深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走近,连忙藏起身形,便听到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还有带着愤恨的抱怨声。

“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阶下囚,还当自己是贵客了!”说话的声音是来自一个妇人,那妇人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东西。

正说着,那妇人突然停下脚步,呸了一声,随后便是瓷器轻轻碰擦的声音。

“哼,让你尝尝老娘的口水!”

那妇人脚步声走远,燕黎想了想,悄然跟上。

县衙里的阶下囚?当自己是贵客的阶下囚?

他似乎发现了“异样”。

燕黎一路尾随那妇人,很快便看到那妇人进了个院子。他绕到一旁,爬上低矮围墙,压低身形看向院中。

院中有两人,一个丫鬟模样的站在一旁,另一人则……有些一言难尽。

只见院子的石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桌边放着个小煤炉,煤炉旁缩着个女子,正边烤火边望着天空,也不知在看什么。

那妇人正是钟嬷嬷,她走进院子后便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压抑着怨气道:“陈姑娘,这是你要的枸杞莲子羹。”

陈榕收回望天的视线,探头看了眼,又轻轻一嗅:“还挺香。”

钟嬷嬷道:“是啊,陈姑娘快趁热吃吧。”

陈榕看她一眼,见她过分殷勤,心中不禁暗笑。被谢知和留下“做客”的这些日子里,她跟钟嬷嬷的关系逐渐闹僵,吃饭时总是自己跑厨房去拿,还不是防着这位钟嬷嬷?

但显然,这位钟嬷嬷以为她每次吃饭非要跑厨房去是为了找机会逃跑,没想到她只是在防钟嬷嬷恶心自己。

“可惜我突然没胃口了……唉,不吃好浪费啊。”陈榕故作苦恼,然后道,“不如钟嬷嬷你吃吧,我看你也辛苦一天了,不容易。”

钟嬷嬷:“……”

虽然里头是她自己的口水……但已经吐出去的口水,自己再往嘴里吃,怎么想都觉得恶心。

“老奴哪敢吃这个,这是专门给陈姑娘备的,陈姑娘还是趁热喝了吧。”钟嬷嬷假笑着推拒道。

陈榕笑道:“人人平等嘛,我喝得,钟嬷嬷你怎么喝不得?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钟嬷嬷还要再推,却见陈榕啥时冷下脸:“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在里面下了毒想害死我?好啊,我不过就是让你帮我拿点吃的,你就想杀了我,你真是好毒的心思!我要告诉谢县令!”

说完,陈榕就去拿石桌上的枸杞莲子羹,想要将它砸了。

看出陈榕的意图,钟嬷嬷连忙先她一步抢了那碗莲子羹,端起便一股脑儿喝了下去。

若让这陈姑娘将莲子羹摔了,她就真说不清了!论心思歹毒,她哪里及得上这陈姑娘!

等钟嬷嬷把喝光的碗底给陈榕看,陈榕才看着并无异常的钟嬷嬷,似有些惋惜地说:“真没毒啊?”

“老奴怎么敢毒害陈姑娘!”钟嬷嬷忍着恶心愤恨地说,“陈姑娘看吧,老奴吃了可半点事没有!”

“那我怎么知道你没有事先服下解药?”陈榕硬是找出了个一个盲点。

钟嬷嬷被陈榕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反驳不了,整个人像是吹胀的气球似的,随时可能爆发。

陈榕见好就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算了,好困啊,我先睡啦。钟嬷嬷你也早点睡哦。”

她摆摆手,姿态悠闲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把气得不行只怕整晚都要睡不着的钟嬷嬷留在了身后。

钟嬷嬷气恼地盯着陈榕进了屋,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她指着边上那丫鬟道:“你晚上好好盯着她,别让她跑了!”

那丫鬟方才闷不吭声,怕被殃及了,此刻见钟嬷嬷指着自己,才小声惶恐地说:“是,钟嬷嬷。”

钟嬷嬷又呸了一声,这才犹带怒火回了自己屋。

陈榕回屋子后就收回了笑脸,被关了这么多天,她也就这点乐子了。

陈家堡主塔中的光跟自然光很像,不怎么伤眼睛,她晚上经常做些事,但在这儿,油灯的光太暗了,太早了她又睡不着,只好便用煤炉暖暖身子,看看天上的星座解闷。煤炉她不敢放室内用,怕中毒。

在桌旁坐下后,陈榕撑着下巴发了会儿呆。在手脚冰凉之前,她站起身,却在回头一瞬间被屋子里突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吓了一跳,蓦地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那黑衣人似乎也未料到她会突然回头,同样往后退了小半步,随即连忙开口道:“姑娘,在下并无恶意。”

他的声音很低沉,显然是故意压低了嗓音说话。

陈榕表情古怪:“这位壮士,您这样的打扮,又在半夜进入一位姑娘的闺房,这种话换您,您信么?”

黑衣人沉默片刻,低声道:“姑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陈榕看了眼黑衣人背后那未关严实的窗户,手一摊道:“那就请壮士原路离开吧。”

黑衣人没动,想了想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前一步放在桌上,对陈榕道:“这是在下的诚意。若我有任何不轨之举,姑娘可以动手。”

陈榕看了眼那匕首道:“这位壮士,我说个故事吧。”

黑衣人:“嗯?”

陈榕道:“从前有一只狼,把一根棍子给了一只兔子,然后说,我对你没恶意,若我有异动,你可以拿棍子抽我。”

说完后,陈榕就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也看着她。

他几乎要被她的故事说服了,如果他不是有事想询问的话。

此黑衣人自然就是燕黎,方才在院中,他听到陈榕出声时就觉得那声音耳熟,听了会儿后便想了起来,正是在黑风寨中那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女子。

他万没想到,会在此地再见到她。

再后来听这位陈姑娘捉弄那老妇,他险些笑出声来。若她平日也是如此,也难怪那老妇气得往她的莲子羹里吐口水了。

此刻见陈榕依然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燕黎想了想,干脆在她原先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看着她笑道:“既然无法说服陈姑娘,那在下便不费口舌了。在下只是想问陈姑娘几个问题,是关于谢知和的。”

这位陈姑娘应当是被谢知和软禁了,从她口中,或许他能问出点什么来。

陈榕在那黑衣人坐下时便又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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